刻返回园水!”
不亢不卑的声音,带着恳求与关切,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香儿瞪着雪夜,胸口涌上热流……她眯了眯眼睛:“赵守义也无权干预本宫,你凭什么?”
“公主,”雪夜柔和了声音:“咱们虽然占了园水,可这里还有无数的散兵抗魏。你们几个人回大魏会很危险!”
他这么快追了来果然是在担心我!心头不由的泛上得意。
“还有,公主,王爷的羽檄今天到了,命赵大人班师。如果找不到公主,赵大人如何能返回大魏?”
香儿若有所悟地看着雪夜:“王爷羽檄?你,不是来追本宫的?”
“雪夜并不知公主出走……是奉王爷之命南下。”雪夜垂了垂眸。
“你!”香儿柳眉倒竖,原来是这样!竟是无意相逢。他根本没有向我辞行!他,心里头……可恶至极!香儿不要再自做多情!:“如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雪夜长睫一闪,伸出一臂挡路,决然道:“公主,雪夜既然见到你,便不会由着你离开。不管怎么都带你回营。”
“你敢!”
香儿刚伸出手指向雪夜,忽然手臂被雪夜拉紧,将她塞在他身后,香儿正待发怒,听得雪夜轻声道:“有人来了!”
“小勇,有大匹马队过来,都上马戒备!”雪夜大声命令。
果然听到隐隐马蹄声。他,还是护着我的!有他在,就是在敌万马军中又有何惧?香儿看着雪夜宽厚脊背,自豪感油然而生。
一匹马出现在视线中,身形苗条,是个女人:“你们是大魏的人还是柔然的人?我是西域生意人,与家人散了,可以过来烤烤火吗?”说得是中原的话,声音清柔媚丽,是个女人。
“我等可分姑娘一堆火,乱世之中,不便相交。”雪夜注目越走越近的姑娘淡然道。
“乱世之中,相会便是有缘,一个小姑娘与家人失散如此可怜,怎能不管?来,姑娘过来烤火。”香儿从雪夜身后冒出头来,狠狠挖了雪夜一眼,大大方方地迎了过去。雪夜无奈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咯咯,如此多谢!”那姑娘下了马,走了过来。白衣胜雪而腰间饰了无数珠环,垂了无数银铃,头上高挺的华丽的冠帽更是饰着五彩的宝石,珠帘掩了她半边容颜,依然看出是个美丽非凡的少女。香儿心中生出警觉:这打扮琳琅璀璨,如此招摇,哪里能是普通生意人家女子?
“你们是大魏的人?这里谁是头啊?”那少女婷婷然走来,声音如同她身上的宝石珠环铃铛,清脆悦耳。
雪夜正待答话,香儿挡在他面前,直视少女笑道:“我是这伙人的头儿,小妹妹不像生意人啊,是哪家公主与家人走失了?”
“咯咯,是位姐姐吗?好眼力!”说话间那少女鬼魅般出手,手中银光一闪切向香儿的脖颈。离香儿的脖子仅仅一寸,却发现自己的咽喉处不知何时顶上一件东西,只要前进半分,那东西便会毫不留情地刺时她的咽喉。她惊恐停步,流星一般迅速后退,那东西却死如同活物,死死咬住她咽喉半分之处,不前进也不后退。
少女终于听天由命停了脚步,那东西便定定停在她咽喉半分处,一动不动。少女凝神看,才看清是一截三棱闪着寒毫的利器,下面的月牙形铲也发着冷锐的光,似乎在一下瞬便会割下她的脖子。是槊!她瑟缩了一下,随着槊杆看过去。刚才那个英武的少年单臂持槊,离她有二丈远,却死死地制住了她!姑娘的眼中现出极度的欣赏与敬佩。几乎是目中无人地崇敬地盯着雪夜。
香儿感觉到姑娘的目光,立刻觉得光火,转身将姑娘想要放在她颈上的刀夺了过来,架在少女细白的脖子上,挡了她看向雪夜的目光:“无礼的小丫头,现在可以告诉姐姐,你是哪家的公主了吧?”
“姐姐哥哥……”少女软语央求:“你们要如此提防一个小姑娘吗?我是见你们是大魏的人,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那么神勇,与你们闹着玩呢。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好不好嘛?”
香儿心一软,放下了刀,雪夜的槊尖还指着姑娘的咽喉,香儿皱了皱眉。又看到姑娘万分崇敬的盯上了雪夜。楚楚可怜道:“大哥哥……”
“请姑娘命你手下士卒撤了埋伏,被几百人用强孥当靶子瞄准了滋味并不好受。”雪夜轻淡地笑。
姑娘惊讶,手指放进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不远处隐隐响起奇怪的声音,香儿愕然盯着雪夜。雪夜撤了槊,:“委屈姑娘与我们在一起不要乱动,免得在下误伤了你。”
姑娘站直了身体,呜里哇啦地对着远方喊了几句,那边人似在简单答应,一会儿寂然无声。
姑娘回头不错眼珠地盯着雪夜,用手拔开了额上珠帘。香儿看去,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我见尤怜!见她将脸凑在雪夜脸前,抬头嫣然的笑:“他们是为了我的安全才那样,原本没有恶意。我对他们说了,谁都不许过来,我就跟着你!你让我走我都不会走的。”雪夜尴尬地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香儿顿觉头晕眼花,她一把将少女拉开,插在雪夜与姑娘之间:“萧雪夜,她是高车人。应该是高车王送盟书的特使,还应该是高车国最受宠的小公主阿泽。”
雪夜惊讶的看着香儿,那姑娘却越过香儿,奔在雪夜面前,无比激动地大叫:“你就是萧雪夜?你就是那个冒充了你们夏凉王箭射安金槊挑匹黎引了柔然十几万精兵的萧雪夜?!怪不得怪不得!”她竟然仰天伸展双臂,对着月亮忘情地呼喊:“草原的女神啊,您听到了阿泽的祈祷,您成全了阿泽的心愿!您让阿泽见到了天神般的英雄!”
香儿目瞪口呆。眼见阿泽围着雪夜转了个圈后竟然将身体向雪夜靠了过去。雪夜有生以来从未遇见如此突然的“崇拜”与“亲近”,紧张得忘了躲避,竟然让阿泽的头靠上他的胳膊。
他袖了脸,傻傻地站着,手足无措,居然没有推开阿泽。香儿手脚直哆嗦,死命咬着唇,翻身上了自己的胭脂马,“落霞紫烟,咱们走!”
雪夜忙将阿泽扶起,转身拉住了马头,恳切道:“回园水!我送你回园水!”
“我要回王府,现在就回!你送这个美丽的高车公主去园水!美人如玉,你好生消受吧!”连香儿自己都听出声音带着酸楚的颤音。这高于车公主好不要脸!这臭奴隶竟敢让她靠近……执着缰绳的手在抖。
“不,你必需得回园水!”雪夜拉着马头不放。
“松开!信不在信我打你?”香儿挥起了马鞭,马鞭却迟迟打不下来。
“萧雪夜,你带阿泽去送盟书嘛。”阿泽软声细语,一只小手又向雪夜的手握了过来,香儿怒目一立,马鞭打向她的手,雪夜伸手握住鞭梢。香儿圆睁怒目:“萧雪夜!”
雪夜不看阿泽,看着香儿抿起嘴角笑了,他轻轻的避开又要靠近他的阿泽,犹豫了一下,飞身上了香儿的马,在香儿背后执起缰绳,带转马头。
“小勇,上马,回园水。”
“落霞紫烟,照料好这位阿泽公主!”
感觉手腕处铁护腕被猛然拔开,手腕一痛。知是香儿张嘴咬住,香儿龟裂的嘴唇让他猛然一抽,他不再动,任凭香儿的牙齿用力。鲜血流出进香儿的嘴巴,香儿咽了一口,然后愣愣地咬着雪夜的手腕不知如此是好。
雪夜更紧地将手腕放在她嘴边,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渴了,可以渴雪夜的血。”
香儿闻言眼泪如开闸之水,她缓缓地松开雪夜的手腕,头软软地靠向雪夜的胸口。雪夜展开胸部,让她舒适地靠在他肩窝处。他环住香儿的肩,伸手点了香儿的昏睡穴,垂头怜惜地看着香儿消瘦憔悴面容,沙哑轻声道:“香,累了是吧,睡一觉。雪夜……送你!”
雪夜再未看惊讶不解又含情脉脉阿泽,策了胭脂马向园水绝尘而去。
王子奴隶·正文 再会永南王
二月十六,日正当午。
汾州城外。
陌上花开,杨柳依依。一匹袖鬃烈马绝尘而过,马上雪夜无心欣赏这春日美景,只知向前向前。
忽然,轻云闪了下前蹄。嘶鸣一声,又向前狂奔。
雪夜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抱住轻云的脖子,梳理着它的鬃毛:“对不起轻云,这些天累着你了。我自己走!来,咱们再比赛看看,昨天是你赢了,今天我一定会赢!”说完,转身就向前奔跑,轻云长嘶一声,追了上去。一人一马又跑出了十几里,到了一处大宅门门口。轻云终于追上雪夜,它拦在雪夜前面,得意地嘶鸣。雪夜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疲倦地拍了拍轻云的脖子:“轻云,还是你赢了。饿了渴了吧,咱们到这家讨口水渴。”
上前拍门,对应门的老苍头说明来意,老苍头带他去后院。宅院深深,不知几重。重楼交叠,雕梁画栋,极尽奢华。雪夜霍然发现老苍头脚步沉稳,一步步距离分毫不差。只有长期习武之人才可能做到如此,且不消说有深厚了内家功底。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应门苍头?侧耳朵细细听表面宁静大宅里的声音,他眉毛一扬,轻轻笑了笑。
“老人家,这有口水井,在下自己打水饮马。”也不待老苍头同意,大步走到井边,竟自打起水来。老苍头回过头来,一双含着精光的眼睛一声不响地注视雪夜。雪夜打了桶水,自己喝了一口,旁若无人地放在轻云嘴下。在轻云喝水的当间,给它梳理鬃毛。轻云一气喝了半桶水,雪夜似没看到那老苍头飞快离去,又打了一桶水上来,举起桶来饮水。月亮门外传来脚步声。雪夜微微停了停,还是让水溪流般倒入自己口中。一行人围住了雪夜,当前一人站在雪夜身前五步。轻云不安的扬着蹄子,雪夜却浑然不觉,仿佛天底下只有此时饮饱了水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啪啪啪!”来人拍起了巴掌,雪夜这才放下水桶,抹一把嘴角水滴,抬起头来。面前这人,绣了金蟒的皂袍,王候冕冠,高大威猛,面带微笑,是……永南王!他身后一人紫衣玉带,金冠束发,手按佩剑,英气勃勃……萧元天!雪夜有些吃惊。
“果然是壮士,知道庭院生变而面不改色!”
雪夜微垂了头,叹息一声:他们,也是雪夜的亲人啊,此时相见,怕是……略略犹豫,上前躬身行礼:“未将不知王爷在此,未将有礼!”
“哈哈,仅仅二三月未见,便能使一个贱奴脱胎换骨,你们都瞧瞧,这哪里有半分奴隶的样子?”元天侧目看着雪夜,嘲弄的声音。
雪夜目光中陡现憎恶,他张肩拔背,灰暗风尘的脸绽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光彩,“世子莫非不知皇上下旨赦奴?夏凉王爷令末将统领军营,雪夜是……征北将军!”
永南王回头瞪了元天一眼:“小儿言语唐突,萧将军忽怪。”
雪夜低头垂眸还礼:“雪夜本来出身奴隶,世子并未说错。末将此次是奉命南下,军令紧急,末将告辞!
“慢着!”元天伸手拦了雪夜,:“萧将军就不好奇我父王与本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末将卑微,不敢过问王爷为何来此。”
“将军,本王与世子在这里等你二天了!”
雪夜微微动容,抱拳道:“王爷世子万金之体,不应费时等待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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