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如羽扇的睫毛悄然遮掩住了秋水漪波的双翦。因为弧度的变化,浅蓝的衣服领口稍稍拉开,悄悄的把精致锁骨展露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是说不出的美妙风情。
    突然,门把手旋转的声音惊动了他,仿若海棠赠色的红润薄唇掠起诱人的弧度,毫不意外的听见来人打招呼的声音。
    “merhaba……”
    略微低沉,却仍然悦耳动听的声线让少年嘴角的角度又扩大了些。
    “恩~hola~”
    那人有些意外地微微挑起一边的剑眉,一绿一蓝的金银妖瞳里满是兴味。
    “西班牙语?”
    “呵呵,你才是恩~是土耳其语吗?”
    那人微笑起来。
    “你知道?”
    “不过我没有学过~say‘hello’不就好了嘛~干吗用我不知道的语言~”
    “不是没难倒你嘛~”
    那人俊秀的脸上尽显着“很不错嘛”的意味。
    “……ありがと,这种赞美就算了~”
    “……你也来?知道我没学过日语……”
    “但是这么简单你听得懂的恩~”
    美丽宛如天使的黑发青年意味不明的眯起夜色的双眸,把一张淡紫色的细长书签夹在书页里,轻轻的合上精装的书本。
    “大仲马的《茶花女》?什么时候你居然看起这种书了?”
    疑惑地看见精装硬皮封面上烫金的花体字,青年似乎不相信他会看这书。
    “什么叫‘这种书’??这可是名著啊名著!”
    “对你来说就是‘这种书’了,”金银妖瞳的青年不为所动,“从我的书架上拿下来的?”
    “恩~很无聊嘛我~”
    金银妖瞳的年轻人一脸苦笑,随后道:“好啊,既然是若喜欢看,我明天就多带些……”
    “别!别啊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要整我?”
    黑发青年一口回绝,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干脆利落。
    “恩?”那人冷削的剑眉一挑,混血儿般的精致脸蛋上微微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遮掩住了凌厉眸光的镜片在阳光下闪动了一下,“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很适合茶花女这样的悲剧呢。”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可是你的搭档哦~~这可是会犯众怒的啊~~”
    漂亮的年轻人笑眯眯的说着。
    “若,你真是没有幽默感的家伙!”
    似乎知道那漫不经心的话底下深沉的威胁,青年只能不满的这么说,虽然如此,但是他依然高兴,因为眼前这个人可是从来不把自己的深沉展露出来的,这说明他的确把自己当自己人看待了。
    “呵呵,你以为谁都会和涟你一样吗?不过,你这么有活力也不错嘛!”
    若风趣的说道。
    “你不也一样,简直一个老顽童!”
    “可我还年轻嘛!你有没有带过徒弟呢?这里可是学校啊,园丁的乐土,众多花朵对着太阳欣欣向荣……”(12:你是在说向日葵吗?)
    “不带!”
    “为什么?”
    “有了问题,和他们讨论,可别人的理论推翻了对方理论,他们就不乐意了,而且还有胆找茬!什么跟什么也不知道,都是些麻烦,讨论问题又不是针对与人敌对,一个个的都是这样,我懒得理,哼!”
    “呵呵,好不给面子的家伙,还独断专行啊!”
    “你不也一样。”
    “你怎么知道?”
    “物以类聚,你和我在一起。”
    “你是东西啊?”
    “对!我不是个东西!”
    “承认就好!”
    “你也一样!”
    “喂喂……”
    “谁让你和我在一起!”
    “蛮不讲理!”
    “你也一样!”
    “变态!”
    “你也一样!”
    ……
    ……
    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我的嘴角难掩笑意。
    知道了若身上的毒之后我和素就迅速决定暂避锋芒,躲在一所大学里任教。一方面是为了隐藏自己,另外一方面是为了给若治疗。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毒只是彻底摧毁若的一个引信而已,他的身体里早就已经埋藏着无数的定时炸弹了。
    修罗是怎样的团体?没有人比若更了解。
    那是个只有杀戮才可以解决一切争端的地方,能在那里存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个好手。
    如何能牢牢掌握这样的双刃剑呢?
    组织没有像其他人所想的威迫利诱,他们做得很绝,非常的绝。
    依然是下药。
    只是,这药却不是可以直接杀人的。它会慢慢侵蚀一个人的身体,那个人会悄悄的、不为人知的成为一个植物人,乃至死去。
    先是免疫功能下降,然后便是肌肉萎缩,渐渐的全身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只剩下大脑还在苟延残喘。
    但是这也不会长久,慢慢的,呼吸,说话,他都会失去,最后,最后呢……
    这还算是个人吗?这只不过的个有着人的外壳以及心跳的死尸罢了。
    组织会在这些人只剩下躯壳之前,压榨掉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于是,若病了,病得极其严重。
    可是,就算是如此的若,依然可以笑着对我说:“涟,我在害怕哦,所以我才不会死呢,一个人死是很无聊的,所以我一定会拖涟来陪我。”
    他就是这样,其实明明是个很深沉的人,却表现得仿佛孩子般的天真。若从来不介意把自己善变的一面展现在脸上,他可以在一瞬间变换无数种表情让人无法猜想到他的想法,却在下一秒堂而皇之的告诉对方他其实只是想要什么。他总是很随便的让人猜出自己的想法,却不曾告诉任何人他猜想的对不对。
    ——若总是把最美好的真实展示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谁都无法触摸到他深沉的灵魂。他是个拿自己的感情当面具的人,何其高明。
    我想,至少我是做不到的。我也有我的面具,但是却是用在保护我心里的那幢象牙塔的。我知道,前世的我外表温和,知书答理的形象至少是和看起来活泼开朗的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别人看来似乎我总是在谦让(或者说是迁就)着若,照顾着若。其实,谁又知道,在素出现之前,甚至是以后,自始至终都是我们两呼互相搀扶互相舔拭着彼此的伤口。我对任何人都可以一视同仁,因为在我看来他们根本没什么区别,可是我也不曾让任何人真正有机会靠近我,因为可以进入那塔楼的,只有素和若。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也许过去都是真实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虚幻,那些或愉快或悲伤的回忆变得离自己是如此的遥远,就像是前世的记忆一样遥远。对,的确是前世,在那个世界里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我苦笑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喝了口刚刚泡好的绝好的西湖龙井,那种弥漫的芬芳与绝妙的口感让我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发现自己开始慢慢的随着这个世界改变着,变得越来越让自己陌生,变得越来越让自己害怕。
    我会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为立海的未来着想,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计划起训练计划,在看见有可能成为敌手的人时会潜意思地想要除掉障碍。
    这些想法有很多,很多,多得让我为自己的那些改变而感到恐惧,从前的我对杀害成千上万自己所不认识的人早就麻木了,我却从来不曾特意为了谁这样做过。可是现在……
    一直到现在,我在立海都做得很好,因为我觉得,其实就算在这里活下去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毕竟能活着已经是幸运的事。
    但是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借口,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在害怕,自己已经完全的沉迷于这种基于自我催眠的游戏之中,迷失了自我。
    然后,我将无法回答。
    ——我是谁。
    当我真的站在青学简单的校门口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跨一步……
    苦笑。
    原来我真的还有这种叫做害怕的感情啊?原本以为早就被消磨光了的。
    不自觉地注意了下时间,无奈的发现,我已经在这里消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的在学校门口来来回回的度着步子。
    摸摸肚子,早上只喝了杯龙井就赶来了,虽然知道一大早喝茶水之中习惯不好,但是一旦养成了就实在难以改变,毕竟养成这习惯的时候,正是我们被组织追杀得最凶的时候。
    而且,中午也没吃饭……可是还是不觉得饿。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不是希望知道真相的吗?怎么在之中时候又裹足不前了?
    就在我下了狠心抬起脚的时候,一阵汽车的引擎声把我惊醒。
    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直接走进那大门并且走到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站定。一辆白色的toyota驶了进来,在划着白线的停车位上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来的两个人不正是网球月刊的井上和芝砂么?
    果然来青学的话,就会经常看见这两人的身影。突然觉得,是不是主角就该这样受到所有人的关注?我从来不信主角王道,也不曾想过要当主角。
    避开前面两人的视角,我慢慢的走到青学网球部的球场。在我看来依然比较简陋的球场里没多少人,非常经典的画面——跑圈。
    我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乾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个秒表,终年穿着一身桃红服装的龙崎老师就站在他身边,以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那个少年。
    但是,是不是他呢……
    第十八章重相逢(上)>第十八章重相逢(上)
    那身紫色的运动服还是和那天与圣鲁道夫比赛时的一样,手上还是端着崭新的摄影机。没有戴运动帽,就和在幸村的病房里相同。银灰的发略微凌乱地随着风轻舞,年轻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那张脸真的和仁王雅治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颗魅惑的痣而已。
    如果是他的话,也难怪我会认不出,因为,这张脸和原来的那张,真的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