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可我不能让二子枉死,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她说到这里,声音都在颤,眼睛又红了。“羽弗麒为什么要杀二子,你比我清楚,这一切本不是他该争夺的,本就该是羽弗麟的,二子死得太冤!”
“宫主驾到——”一声通报传来,华君的銮驾停在门口。
院子里的人又匆忙接驾!
华君踏进院子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羽弗麟,脚下当即一个踉跄,她快步过去,一眼看到羽弗麟胸口上的致命伤,脑子“嗡”地一声响。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把胸口都捅出个窟窿!亲兄弟竟下得如此狠手!她过去,忙把曲膝坐在地上的呼延师师连扶带掺地扶起来,跟在身后的清怜赶紧进入堂中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华君把呼延师师掺到椅子上坐下,又回头看一眼羽弗麟,不忍心地闭了闭眼,她把呼延师师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呼延师师的肩膀,又见满朝文武都还趴在这里看热闹,说道:“还忤在这做什么?无关的人都退下!”她又对羽弗府上的下人道:“你们都还傻趴在这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二公子在这里躺着也不管?”
一干下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七手八脚地收拾起来。
呼延师师被华君抱在怀里,她长长地深吸口气,这才抱着华君哭出来。
华君抱紧呼延师师也不知该怎么劝,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劝得住。当初误传万俟珏去世的噩耗,她不也五内俱崩吗?更何况羽弗麟还是死在羽弗麒的手上,大儿子杀了小儿子,谁受了这打击!
院子里趴着的文武大臣要走,万俟珏突然叫住:“都给我站住!”她沉声道:“出事前和羽弗麒在一起的人都滚出来!”
人群里的有几个人当即绷紧了身子,冷汗刷地一下子冒了出来。
一个人突然调头扑到呼延师师的脚下,大声喊道:“夫人,大公子向二公子动手是让殿下逼的!她让二公子对付大公子,大公子怒气冲头才找二公子比武误杀了二公子!夫人,你要为大公子和二公子作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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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一十章 ...
呼延师师闻言深吸口气,坐正了身子。
万俟珏“哼哼”冷笑两声,说:“这么说有你一个了!拿下!”她冷声道:“还有谁?是自己出来还是想让我拎你们出来?”
人群里又钻出好几个,全部一股脑地“扑通”跪到呼延师师的脚下,高喊:“求夫人为大公子和二公子作主!”
万俟珏没理会他们,又问:“出事前是谁在看守羽弗麒,上前说话。”
看守羽弗麒的几名家将赶紧上前跪在万俟珏的面前。
万俟珏问:“是他们吗?还有谁?”
那几名家将扭头看向呼延师师,呼延师师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那几名家将看了一下跪在呼延师师面前的几人,又从人群里拎出两个。这两人被拎出来后趴在地主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万俟珏问:“全在这了吗?”
家将并没有回答。
万俟珏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羽弗家训练出来的家将,眼里只有自家主子,没有她这个幽岚王。
呼延师师问:“殿下问话,还不回答?”
“回殿下,回主母,全在这了。”
万俟珏绕着趴在地上的人绕圈,说道:“在边关呆久了,胆子也撑圆了吗?孤若要除羽弗麒,他早就已经被抄家枭首,何需等到今时今日何需赔上二子性命!天子威仪,王城脚下,孤要除谁何需假他人之手?”她冷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身为朝中重将,不思忠君为国,结党营私,擅自调兵化妆进城,私造军械,克扣军中火器弹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她冷冷地瞥一眼场中众人,喊声:“丫宝!”
“在!”陶丫宝赶紧上去。
“去把我书房左侧书架上第三排第四格的锦盒来。”万俟珏目光冷冽地睨着他们,说:“今天就跟你们好好清算清算你们身上的烂账!”
呼延师师盯着下面的人,问:“大公子杀二公子的事,是你们挑唆的?”
“末将等人冤枉。”一干将领叩头如捣蒜。
其中一人爬出来,说道:“末将失言!末将等人不服二公子取代大公子当上平南将军发了几句牢骚,大公子饮酒过多,越想越怒,才会干下这些错事,求殿下恕罪。” 这时候想把事情往万俟珏的身上推,死的就不止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家族甚至九族!
呼延师师已经猜到万俟珏让陶丫宝去取的是什么了。罪证!羽弗麒谋反的罪证!这些人把羽弗麒杀羽弗麟的事往万俟珏身上推,那是在挑拨万俟珏与羽弗家的关系,把羽弗家往造反的路上逼!毁了他的两个儿子,还想连羽弗家也一起毁!呼延师师怒不可遏,神情凄厉的站起来,斥道:“尔等好大的狗胆!挑唆我二个儿子的关系还敢污蔑当今君王!”她气得浑身发颤头脚发软!听万俟珏刚才那话的意思就是羽弗麒之前已经暗中调兵进城,万俟珏顾念两家情份和羽弗麟给压了下来!谋反的事,仅仅是压下来就能完事的吗?这么长一段时间万俟珏不声不响,只怕早就在暗中把人布置好,把羽弗家的势力在暗中控制起来了,说不定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羽弗邪都已落到万俟珏的控制中。呼延师师的身子一软,瘫坐回椅子上。权势斗争有多残酷,她不参与不代表不知道!有共同的利益就是铁杆伙伴,一旦利益相冲突,就算是至亲至爱也是翻脸不认人。羽弗麒造反,万俟家谁能容得下他?
不多时,陶丫宝捧着锦盒回来。
万俟珏用七巧钥匙把锦盒上的七窍锁打开,把锦盒递给了呼延师师。她说道:“师傅,您请过目。”
呼延师师打开锦盒,见到里面放的几册清单。她展开第一封,是查抄清单。清查的是羽弗麒名下的庄园,上面写的全是查抄出来的东西,全是火药军械;还有一些战报,全是各州府逮补的人员名单以及审讯供词。最让呼延师师震惊的就是里面还有几个从她府上出身、立下功业的家将,这些人本该在边关她丈夫麾下,却在幽岚城境内被捕。将领无诏擅自离营回京,是杀头的死罪。呼延师师的脸色煞白,她不禁在想: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参与其中,又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万俟珏冷冷地道出四个字:“养虎为患!”
华君就在呼延师师旁边,把锦盒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当即沉了下去。
秦凤轩从外面赶回来,踏进门便见到院子里的那滩血渍,他沉着脸,道:“珑儿,你随我来!”
“师祖,有话您就在这里说吧。”
呼延师师见到外公,她把手里的锦盒递了过去。
万俟珏扭头大声问一句:“这么大的事就发生在羽弗邪的眼皮子底下,他一点觉察也没有么?”
呼延师师暗暗心惊:万俟珏果然是怀疑到羽弗邪了。
秦凤轩看过锦盒里的东西,双掌一盒,里面的东西被震得粉碎!他沉声道:“珑儿,老夫不问原由,老夫已经死了一个玄孙,还请你留另一个一命!”
万俟珏又目狰狞地望向秦凤轩,问:“师祖,留下他,今天死的是二子,那改日死的会不会是孤?羽弗麒敢这么有恃无恐,敢当众杀弟,仗的是什么?”
眼见这师祖玄徒孙两人要当众翻脸,华君一声大喝:“好了!”她沉声道:“来人,把这几个拖下去,押入天牢,抄家没族,秋后问斩!余下的事,就不要再追究!”
万俟珏回身冲华君怒吼:“二子不能枉死!”她把羽弗麒造反的事压下来不代表就不追究,她不把这事情弄清楚,她连王位都坐不安稳!一个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杀的人,她能放过他吗?羽弗麟死得何其如辜!
华君一声大叱:“可他已经死了!羽弗家战功赫赫,你总不能让羽弗家因为羽弗麒的过错而绝后,即使要清肃朝纲正法纪,那也请殿下看在羽弗家往日功劳和正在边疆浴血征战的羽弗元帅的份上让羽弗麒为羽弗家留下点血脉香火。”羽弗邪在边关手握二十万大军,眼下他刚死一个儿子,万俟珏又杀了他另一个儿子,还扯上谋反的事,这是逼他造反,是弃幽岚国南疆领土于不顾,弃二十万大军于不顾。人过中年,丧子绝后,那便是什么奔头都没有了,能不跳起来拼命吗?
万俟珏看看秦凤轩,再看看呼延师师,说:“作为外曾祖父,作为母亲,我希望你们别让自己的枉死的儿子死不瞑目!”她说完,含着泪,转身走了。
万俟珏回到王宫,召来刑部,下令撤查羽弗麒谋反的事、清查他的同谋、加紧追捕羽弗麒。她又再下了纸诏书,调羽弗邪回京,同时从建康调派将领过去接掌南营兵马。
华君踏进凤轩殿,望着窝在大椅里垂泪的万俟珏。她叹口气,说:“这事往轻里说,算得上是羽弗家的家事,往重里说……”
万俟珏问:“杀人,杀朝廷二品镇国将军,这是家事么?羽弗麒在谋反,抄家灭族的罪!”
华君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要处置羽弗麒,总不能逼得整座羽弗府都反吧?”
万俟珏沉沉地深吸口气,说:“如果连羽弗麒谋反杀弟、杀二品镇国将军的事都不追究,叫我怎么能令天下信服?又置朝廷法纪于何地?谁还把我这个幽岚王放在眼里?到那时天下人都敢谋逆造反!”
华君说:“我没让你无视法纪纲领,但你是否应该替征战南边的将士和幽岚城的安定多考虑一二?”
万俟珏抬起头望向华君,说:“这个该是羽弗家想的事!羽弗家的将来不是看我怎么处置,是看他们怎么做!”她的话音一缓,幽幽说道:“如果我早杀了羽弗麒,二子不会死。我就是太顾虑羽弗家的势力、想用和平的手段解决才造成如今的局面。”她扶植羽弗麟,想用结盟的手段保全自己,到头来是什么都没有护住。羽弗家要护羽弗麒,他们是要反么?羽弗家出来的人,眼里只有羽弗家的主子、没有幽岚王。
万俟珏再次发现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它从来不会照你想的路走,“意外”的出现,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她小姨“去世”,她继位登基,如今羽弗麟离世,她有种一点一滴失去的感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孤独的感觉渐渐涌起。她坐在这王位上护着这天下,谁又来护她?
泪水,一滴又一滴地从万俟珏的脸上划落,无悲无喜的脸上只有泪水在淌。华君看得心疼,她沉沉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去。珏儿还不到二十岁,这在她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连大学校门都还没有踏出的年龄——她又想到了雅儿,雅儿没有童年。雅儿和珏儿,或许她们不是不想要童年,谁都想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这天下、这世道、这人心,逼得她们没得选。作为妻子,她可以在雅儿的身后护着雅儿,做为母亲,她得让珏儿自立,她只能让自己的孩子去磕磕碰碰,哪怕孩子摔倒了也不能去扶得让她自己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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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
没有人能护她,唯一能护她的只有她自己。谁都可以软弱,唯独她不可以。坐在这个王位上,如果她软弱,她将成为下一个汉献帝,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万俟珏拭了泪,面色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