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过。
    醒来时,骨头如同散了架。
    甚至有些恍惚地看着舱顶,几秒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陌生的潮湿霉味,让她慢慢地清醒过来。
    这两天三夜,程牧阳始终状况不好,她竟然只顾着照顾他,而没有考虑这件事带来的影响。程牧阳昨晚曾在救援船上,告诉她,这个矿床一开始就是他和沈家的交易,他帮着沈家拿到矿床开采权,而沈家配合他演出这场戏。
    难怪,在赌局前,沈家明的父亲还亲自递话,让自己避开程牧阳。
    不过,沈家明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而南淮,当然更不知道这件事,这么意外的消失,纵然有沈家的解释,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自己。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要找到机会,递出消息给小哥哥。
    他只含糊地说过,要剔除家族内部的叛徒,可如果只是简单的叛徒,根本无需他和程牧云如此地位的人,先后冒险,引出这个人。
    他还有什么在隐瞒?
    程牧阳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南北从船舱出来的时候,程牧阳和那个小头目在吃烤虾子,比手肘还要大的虾,两个人就着啤酒在吃。甲板上十几个端着枪在四处张望着,看上去漫无目的,可她看得出,其中的三四个人的视线,始终都在吃喝的两人身上。
    客气的软禁。
    姓程的人,无论是在任,或者落魄逃难的人,对这些**组织都是宝贝。她忽然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如果有可能,尽量悄无声息地离开。任何方式递出消息,都会有风险起码她现在,还想不到很巧妙的方法。
    南北看着他,程牧阳忽然就了感觉,抬起眼睛来,望向她。
    她走过去,被他勾住腰,抱到了右腿上坐着:“饿不饿?”
    “有一些。”
    “这个虾,你吃两只就饱了。”程牧阳把手里的半只虾,往她嘴巴里喂。
    她咬了口,肉质口感极好。
    “jollibee的老板,就是个华裔,”那个小头目喝了口啤酒,有些含糊不清地笑著,“你知道吗?在菲律宾,只要有麦当劳的地方,就有jollibee的连锁店,绝对不夸张,那个华人,一个人就赚了别人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因为他太有钱,家里的几个女儿,都是我们棉兰的常客了,缺钱就带来住几天。”
    程牧阳笑而不语。
    “华人,真是太会赚钱了,”小头目的言语,有些恭维,也有些淡淡的嫉妒,“所以,在东南亚总要被当地人嫉恨。谁不恨有钱人呢?是不是,华人也讨厌美国人,一样的。”
    他说完,干笑了两声。
    程牧阳依旧沉默着,嘴边浮着很浅的笑,让人禁不住发冷。
    船快经过很大的暗礁群。
    风景越来越美。
    南北走到船尾,看到海里有皮肤黝黑的小孩子不带任何工具,潜水游玩。她起先还没有太注意,后来竟发现,那几个小孩子,都在围着一只不大的鲸鲨。而不远处还有个小女孩,跨坐着独木舟,笑著往鲸鲨的嘴巴里,递送食物。
    她见过这种鲨,却没见过这么多。
    “有趣吗?”
    程牧阳忽然伸手,把她横抱起来,作势要把她扔到海里。
    南北抓住他的衣领,毫不在意:“扔吧,我一定把你也拉下去。可惜它们不喜欢吃人,就喜欢吃吃贝壳什么的。”
    “倒也是,”程牧阳笑著把她放在栏杆上,搂住她的腰,“不太适合殉情。”
    她笑。栏杆被晒的有些烫,坐着并不舒服。
    刚才想要跳下来,程牧阳忽然就说:“我找个机会,把你送回畹町。”
    南北怔了怔,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怎么送?”
    “我刚才通过他们,联系了阿曼,她会亲自送一批军火来,证明我的身份,”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希望能用程牧云的名义,和这批伊斯兰教徒结盟,把你送走。”
    她恍然。
    终于明白,他“承认”自己是程牧云的用意。
    在那种环境下,如果说自己是退役的特种兵,是小军火贩,或是毒贩,都能遮掩身份,却不知会被如何处置。惟独是程牧云,才能引起这个小头目的兴趣。
    在外人眼里,他这个“程牧云”,能和家族抗衡四年,绝对会有让**军馋涎的资产。
    比如,军火。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早晨那么危险,他却在一念间想到了解决方法。
    如果说,遇到摩洛是场意外,那他显然利用了这个意外。否则现在两个人,肯定被关在另外的俘虏船上,绝不可能联系到阿曼,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南北暗暗感叹着,继续问他:“阿曼来了,就相对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我走?”
    “这里不是很太平,他们,”程牧阳的视线,扫过远处的那个小头目,“并不单单是摩洛解放阵线,而是这两年分离出来的派系,摩洛自由武装。这是菲律宾最危险的武装,因为解放阵线想要和政府和解,所以独立出来,继续和政府作对的极端分子。”
    她嗯了声。
    程牧阳微微笑著,手从她棉质的短袖下,伸入,轻轻地揉捏着她腰间的细腻皮肤,如同只是谈情说爱,享受渡假。
    可他的话,却和这些旖旎毫不相干。
    “我以为跳海计划很完美,可你却意外出现了,离开菲律宾的路线也很完美,却没料到中菲会开战。就连坐政府的救援船,都会碰到摩洛,”程牧阳有些无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未来会越来越危险。”
    “是啊,”南北轻声说,“你是我的克星,有你在我身边,就连堵车都能碰到枪战。程牧阳?这次结束,如果你还活着,要不要考虑吃长素算了?积积德?”
    “好,吃长素,”他笑一笑,“但是要喝酒。”
    “酒鬼。”
    她笑起来。
    “听话,”程牧阳把话题又绕回来,“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
    很平淡的话,可是从他口中而出,就有着让人着魔的力量。
    “阿曼什么时候到?”她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欣赏他身后的海景,和浮在海面上晒太阳的大小鲸鲨。“要躲开菲律宾政府,最快半个月。”程牧阳说。
    她的手也在他的背部,若有似无地抚摸着,感觉着包扎伤口的绷带。
    暗礁群中,和鲸鲨游玩的孩子,时不时爆出很童真的笑声。她没答应他,不过依照程牧阳的个性,也不需要她答应。估计到时候,他总有办法逼她离开。
    心机如此深重,手段极端的男人,真的很危险。
    可她却偏偏信任他。
    心念成魔。
    心念成魔。
    明明是他,成了她的心魔。
    ☆、26第二十五章 菲律宾大选(1)
    因为马京达瑙省的冲突还在继续,他们绕开了那条路。
    程牧阳和她被安排住在未被波及的岛上,驻扎地之一。两个人行动虽然自由,可在菲律宾内乱时,即便是能逃开这个岛,却难避开在大范围开战的军队。
    这里很平静。
    如果不说是在战时,根本想象不到,菲律宾正在有大范围的流血冲突。
    他们的房间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有很小的客厅和洗手间,还有一个卧室,有一晚程牧阳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负责替他们做法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四五岁,似乎是知道今晚程牧阳不在,特意来陪她,顺便给她带来了晚餐。
    平时程牧阳在时,这个小姑娘从不说话。
    倒是今晚,话多了些。
    起初南北只是用英文和她闲聊,直到听到她说丈夫时,南北才惊讶于她已婚的事实。
    “这里的法律,允许你们这么早结婚吗?”
    “十六岁,法律允许十六岁,”小姑娘笑,“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女孩十三四岁不出嫁,就会有损家族名誉。”
    她喔了声。
    想了想,自己十三四岁,还在台湾。
    那时候和沈家明感情再好,也绝不会想到“结婚”两个字。十三四岁,是她还在教庭教师的折磨下,在连逃课都不能的环境下,被少女情绪折磨的年纪。
    小姑娘走后,她自己无聊,又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索性就把前几天的觉都补回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到深夜,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慢慢醒过来,才发现程牧阳在轻轻地吻着自己:“醒了?”
    南北嗯了声,搂住他的脖颈:“去哪里风流了?”
    “去相亲了。”
    “噢?”
    “摩洛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古兰经教育他们,如果你能平等对待你的妻子,那么,就可以娶四个女人,”程牧阳轻声说,“所以,他们看到我只有你,就觉得,似乎可以安排我这个好兄弟,娶个美丽温柔的菲律宾妻子。”
    南北又嗯了声:“其实你应该告诉他们,你有四个名额。”
    他似乎在笑。
    月光透过木制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而且在这里,有些民族更开放些,认为结婚的最大目的就是生儿育女,”他的手从她的腰下伸过,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在正式结婚前,还可以试婚。”
    “听起来不错。”
    她还沉浸在睡梦的情绪里,任由他摆弄自己。
    自从他来了这里,就比较注意,尽量尊重伊斯兰教的习俗,避免喝酒。所以有的时候,他总以自己想喝酒得不到满足,而转而,去和她索取。
    有时候她坐在海岸边看珊瑚,他都可以让跟随的人远离,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岩石上,轻易就进入她。他的任意妄为,超出她的想象,可也不得不承认,她难以拒绝。
    “是不错,”程牧阳把她的压在百叶窗上,温柔地吻她,“不过,古兰经说的很清楚,你需要平等对待所有妻子,才能娶他们。我做不到,看到你,就没有别人了。”
    “真的?”她想要从他身下逃开。
    “真的。”却被他抓住脚踝,拉回来,压在身体下。
    或许因为食物并不是习惯,她比来时更瘦了。
    却更突出了漂亮的锁骨,还有手腕,脚踝……
    他低头用牙齿,咬住她的锁骨。
    南北扬起头,听见他用很轻佻的声音说:“张开腿。”
    “流氓。”
    程牧阳微微笑著,手指摩挲着她的皮肤,一路从腰间滑下去,直到再次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一条腿弯曲起来,压在了两人之间。
    骨感诱人。曲线分明。
    她咬住嘴唇,头仰到极限,承受他所有的力量。
    在他们一次次相处的经验中,他几乎是看着她从生涩,疼痛,到现在的,几乎毫无保留地接受自己。程牧阳知道自己是爱极了她,远超过她对自己的感情,可纵是如此,却仍惊讶于自己的贪得无厌。
    他对任何事情都进退有度,从来没有这样,永不满足。
    事后,南北靠在他臂弯里,睡得很沉。
    如同他回来的时候一样。
    程牧阳看着她脸上每个细微的地方,甚至注意到她的额头,有微微鼓起来的小包,应该是过敏了?还是上火了?他的念头停在这里,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
    夜不安枕地看着个女人,还对着她额头的青春痘在思考。
    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睡着的时候,嘴巴总不会放松,有时候是抿起来,有时候又是微微噘起来的,总让人猜想,她在做什么梦,或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程牧阳俯身,轻轻地用舌尖,撬开她的嘴巴。
    他闭上眼睛,感觉她的小舌头,在无意识地回应自己。
    现在的她,和在比利时,抱着书睡着的她,并不相同。她十岁到沈家,他十四岁到莫斯科,她的少女时代都是阳光四溢的,之前却是颠簸流离。而他的少年时代,都是长辈慈言,和佛香善语,在莫斯科之后,却是杀戮丛生。
    她的路,是被迫选择,因为她别无它选。而他,是在善恶之间,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