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醒来多时,却并不打算惊动一边昏昏打盹的邪见,有很多东西需要认真考虑,在杀生丸不在的时候。
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无法解释的情绪让她感到很累,也很迷茫。“拥有了血肉之躯的你,无法再做到以前那样平静吧。”栖魔世的话不由自主地回响在耳际,也让她不得不低头。的确,一切真实的东西都能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迹,做不到以前那样从容,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泊泊流动着充满生机的血液么?一阵异动让她睁开眼来,看到邪见一脸严肃地站在面前。
“邪见大人?”
“请叫我邪见。”邪见很坚决地说:“以后不要叫什么邪见大人了,请叫我邪见。”桔梗的疑惑让邪见解释道:“看的出来杀生丸大人已经不由自主的爱上你了,这样的话,你和我在杀生丸大人心目中注定是不一样的,我一直是杀生丸大人忠实勇敢的随从,杀生丸大人也一直亲切地称呼我‘邪见’,那么你也这样称呼我,以后就叫我邪见吧。”
桔梗静静地问道:“现在你不认为我是玲?”邪见一脸为难的表情道:“虽然杀生丸大人一直很关心爱护小玲,可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就……,”他抬眼看了看桔梗,小声说道:“直到玲十五岁生日,杀生丸大人也从未表露出想亲吻她的意思……”
桔梗不自禁地低下头,本欲强行镇定的心却因眼前跳跃不定的火焰而更加乱了起来,她索性站起身来道:“有时候真不想醒过来呢,可既然已经醒了,就没有在一起的理由。”说着举步就要离开。邪见急忙拦在前面三尺处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请留下来,如果不是杀生丸大人一路保护你,你这样的身体早就被妖怪吃光了。”桔梗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依然前行。邪见只得躲开雪衣的结界道:“你就是跑到没有人迹的地方,杀生丸大人还是能找到你,请不要辜负杀生丸大人的心。”桔梗没有答话,心里却微微有些奇怪:“杀生丸不在这里?他会去哪儿?”邪见紧紧跟在桔梗身后,显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显得慌乱。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邪见大人。”桔梗淡淡地说道:“不去追随杀生丸?”邪见没有吭声,杀生丸临行前的吩咐岂能忘记,而桔梗又怎么会猜不到。果然,桔梗停了下来,沉默使气氛令人难受,邪见头上冒出冷汗,斜眼打量着桔梗,那清秀无比的侧脸并没有太多恼怒,长久的沉默让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境界,游离的神情却使人更加怜爱。“真是美丽动人的女人啊!”邪见心底忍不住赞道:“即使是一个眼神也让人心动不已,这样的女人真是谁都想保护吧。”
“杀生丸这样做是想软禁我么?”桔梗突然开了口:“难道现在的我,就沦落到被人控制的地步?”邪见奇道:“软禁?杀生丸大人是想保护你啊,他吩咐我绝对要保护你的安全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顿了顿,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又低下声道:“虽然看上去限制了你的自由,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没有更好的办法来保证你的安全啊。”
桔梗回过身来,夜风拂动着雪衣和乌发,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神情:“我需要安全吗?如今的我,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啊?”邪见大惊失色:“你……你……”他感到事态的严重,急忙说:“什么胡话?杀生丸大人为了你一句话就去了枫的村落,还要保护犬夜叉身边的那个巫女,这都是杀生丸大人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太令人气愤了,桔梗,难道杀生丸大人为了你这个没有意义的女人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就是你所愿意的吗?”
闻言桔梗不禁有几分动容,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矮矮的邪见,许久没有言语。而就在这时,天空上突然响起一声长啸,一头灵兽驾着火云呼啸而至。“阿哞阿……”不等邪见叫完,灵兽已稳稳落在桔梗面前,它强有力的尾巴一扫,飞快地托起桔梗升入了云端。“阿恩,阿哞”,邪见吃惊得差点掉了帽子,拼命追赶叫道:“等等我,是杀生丸大人的意思想带走她吗?请不要忘记我啊。”可是无论他怎样追赶,灵兽带着桔梗已经越飞越远。
强劲的气流和速度使桔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伏在阿哞的背上。骑乘这样的灵兽并不十分陌生,可是以这样急速的飞行却是前所未有。在一阵风驰电掣般的飞行后,阿哞终于降落下来。风平息了,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桔梗睁开眼来发现竟是在一个偌大的宫殿之上。很快,她就注意到那个高高在上,雍荣华美的犬妖母后,属于玲记忆深处再一次触动了,“杀生丸的……母亲?!”
相同的月轮妖纹,相似的面容,桔梗突然有一阵头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她没有玲那样乐观天真的性情,随即升起的是天生的警惕。从阿哞身上下来,桔梗兀自有些不相信地触摸了下灵兽,没有结界的反应,雪衣竟然没有对这头灵兽产生排斥。她的诧异被犬后看在眼里,款款说道:“阿哞是杀生丸的爱宠,由于从小喂养长大,沾上了他的气息和血迹,雪衣上的血符是不会对它起作用的。”
桔梗皱了下眉道:“叫我来做什么?”犬后挑了挑眉,从容地笑道:“真是令人惊奇呢,你都没有先问问杀生丸?”桔梗注视着她道:“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妖怪。”犬后的脸色凝重了几分,眉目间自有一种威严,大殿上的气氛也因此沉闷下来,可是很快她又轻松地说:“前世拥有强大灵力的巫女,憎恨妖怪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我很好奇的是,当初你怎么会爱上犬夜叉?”桔梗冷笑道:“让我来只是为了这样的问题?”犬后并不动怒,只是笑道:“果然不想回答呢,能爱上一个半妖的女人,她的心不会那样冷漠。”她的目光在桔梗脸上缓缓移动,仿佛在欣赏什么。而桔梗内心却是深深地不安,杀生丸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这里,那么这位犬后到底要干什么?
“恐惧么?桔梗。”犬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有别人的保护,现在的你能够做什么呢?相比之下,原来那位来到这里的人类小女孩就要聪明得多,她可是寸步不离杀儿啊。”她侧头想了想道:“是叫什么?桔梗,你瞧我忘记了。”桔梗背转身,给了她一个冷冷的背影。然而眼前的景像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巨大的宫殿仿佛无边无际,除去警戒的守卫,很多地方只有飞跃才能过去,对于她这样的人类来说,找到出口都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桔梗!”正在她出神之际,犬后突然问道:“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杀生丸?”桔梗没有回答。犬后的神情严肃起来,“杀儿给了你这件雪衣已经出乎我的意料,这件雪衣只有他未来的妻子才配拥有,杀生丸做为西国未来的犬王,他的妻子一定要是个能力强大的犬妖才行,无论是你,还是以前那个人类小女孩都无法盛任这一点。可是看到你以后,我也束手无策了哦,这样美丽的容颜怎么能让杀生丸忘记呢?”犬后抚上了额,显出焦虑的样子。
“真是会说笑呢。”桔梗冷冷地说道:“就是为了这样荒谬的事强行要我过来?”“荒谬吗?”犬后的神情十分认真:“对于西国未来的命运,杀生丸是唯一可以担负起来的大妖魔,他的一切都预示着西国的将来,这样的王者爱上人类的女子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如果要说爱的话,他爱上的是消失了的玲吧,不要在这里将你的想法强加给我。”桔梗似乎难以平息自己的情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犬后道:“让我来就没有打算让我走,是吗?”
犬后叹了一口气道:“桔梗,有时候我真得希望犬夜叉能和你在一起。”她款款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桔梗。“仓国的栖魔世请求犬族血源联姻,成为杀生丸未来妻子的是拥有完美妖血的犬氏女栖梦,这样的人选再难从犬氏王族中找出第二人,无论杀生丸喜不喜欢,他都要从家族的血脉着想,为整个西国着想。桔梗,我并不清楚杀儿迷上你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为了西国和他的将来,你都不能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栖魔世?!”桔梗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又是他,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桔梗,拥有最强灵力的巫女,怎么能成为犬妖杀生丸的妻子?”犬后幽幽地说道:“曾经不可能,即使现在的你,也不想这样做吧?”看着从容走近的犬后,桔梗忽然放松下来,既然话里认定了自己,又何必再反对下去。“你要把我交给栖魔世吗?”她平静地问。犬后笑了笑:“那样做,杀生丸会很不高兴的。”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仍旧保持着微笑道:“喝下它,你就再也感觉不到痛苦和无助,休息一下吧,桔梗。”
淡蓝色的瓷瓶发出幽幽的暗光,让人感到十分沉重。桔梗澄明如镜的目光久久注视着犬后,没有半点畏惧的样子。突然,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接过了瓷瓶。就在瓶口触及唇边的时候,犬后却伸手拦住了。“桔梗,到现在你也不问问杀生丸?”桔梗没有说话,用另一只手接过瓷瓶从容地喝了下去。犬后有些发怔,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怜爱:“这么做,是为了杀生丸吗?”
看着桔梗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犬后的神情却似异常沉重。这时,大殿上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千岚大人,你后悔了?杀生丸找来的时候,你怎么交待呢?”犬后并不回头,脸上却是无奈之极。“我觉得做错了哦,杀生丸恐怕真得是爱上她了。”她凝视着地上的桔梗,仿佛沉睡般却又如此动人,不禁忖道:“就这么放心吗?桔梗,还是你决定接受了……”
“呵呵。”苍老的声音响起:“桔梗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的出现足以撼动整个妖界,可是作为人类的身躯却异常柔弱,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够将她制伏,千岚大人,不要错过这样的时机,迟早有一天,她会与血吻决出真正的高下。”犬后松了口气,道:“你这么说让我好过多了,可是仓主大人……”她的脸上又布满愁云:“杀生丸找来了,我又该怎么办?”
(十七)
当琥珀和云母急速跑过空荡荡的大殿走廊时,发出的动静竟没有招来一个守卫,他的心里越发不安,停下来四处打量,而邪见也因为这个空闲气咻咻地跟了上来。“看见杀生丸大人了吗?”
琥珀摇摇头道:“没有,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很奇怪呢,邪见大人。”邪见也四处张望,口中抱怨:“杀生丸大人还是沉不住气啊,情急之下忘了我邪见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也不见人影呢?”琥珀脸上透着凝重:“邪见大人,桔梗大人真是被带回了西国,真得是在这里吗?”邪见正色道:“我亲眼见到的怎么会有错?现在只有先找到杀生丸大人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杀生丸大人一般会在哪座宫殿里呢?”
邪见怔了怔,垂下头沮丧地说:“虽然跟随杀生丸大人几百年,但是杀生丸大人很不愿意回到这里,我也是有限的几次来过,所以不很熟悉。”琥珀点点头,又向殿西跑去。两人一路寻找,偌大的宫殿几乎没有守卫,可越是这样,两人心里却越是不安。转过一道圆柱,云母突然低声咆哮起来,原来外面已是园林小径,只是在园门前,一头巨大的浑身银鳞的四脚灵兽正虎视眈眈看着三个不速之客。
“嗬!”邪见紧张起来:“终于有个活物了,可是……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谁知琥珀毫无顾忌地迎了上去,灵兽低首一纵,四脚闪着电芒扑了过来。琥珀灵敏地就地一滚,躲开了。“邪见大人,到这边来。”邪见咬了咬牙,趁着灵兽没有注意自己,飞似地奔了出去。
本想甩开灵兽的琥珀,却因为灵兽紧紧相逼而烦燥起来,他停下来面对灵兽,同时击出了飞镰。“不要这样做!琥珀。”邪见大叫起来,“灵兽的血气会吸引更多的妖怪……”琥珀一省,连忙收回飞镰,这时云母飞身跃上,与灵兽撞在一起。两只灵兽瞬间斗在了一起。
邪见连滚带爬地跑来,谁知半空中响起尖厉的鸟啼,一只硕大的尖牙彩羽的灵鸟向着他的脑袋啄来,邪见又蹦又跳,拼命躲开它的攻击,手慌脚乱之下,他的人头杖及时喷出了火焰。在众目睽睽之下,灵鸟浑身艳丽的羽毛化为灰烬,焦黑的身子像烤鸡一样蹦跳着逃走了。邪见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邪见大人,来这里!”琥珀弯腰躲进了一处石洞,等到邪见进入,云母缩小的身子也钻了进来。四脚灵兽咆哮着,却无法挤进这狭小的石洞。两人刚松一口气,脚下却踩了个空,顿时跌落下去。
晕头转向的邪见最先清醒过来,立刻惊得呆了。透骨的寒气在地底这个大殿浸散着,整个大殿都罩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