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兄长的。
    再看老老实实闷头闷脑,不说去把自家两个小哥儿抢回来,连松开自己一点儿都不敢的夫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可再后来,王瓶儿给程浩健哄住,娃娃给夺走,刀子似乎还不小心往自己喉咙戳了一下,血流了一衣领,程浩健也不十分上心管……
    王阿蓝听着自家夫婿期期艾艾:
    “这主意就是浩健出的,他屋里头的却这么闹,不是硬将能对族里长辈卖好的事儿,都给弄糟了吗?”
    心里更是又像给倒了一盆冰,又像给点了一把火。
    再再后来,像王阿蓝这样的小夫郎,就都给聚集到祠堂里来。
    美其名曰:照看孩子。
    可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怕又有个王瓶儿吗?不就是怕有人拼死回原家求助吗?
    王阿蓝一手一个小哥儿,心中似有冰刀戳,又似有火焰烤,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毒。
    可再毒,到底没少在其他人照看那程继宗的时候,搭一把手。
    因为王瓶儿不在这祠堂里。
    从小王村嫁过来的哥儿们,只要是有小娃娃做牺牲的、又或者是连娃娃都还没来得及生的,几乎都被聚集到这祠堂里。
    只有王瓶儿不在。
    只有程继宗孤零零一个。
    像王阿蓝那样记恨继宗阿父的肯定不少,可王瓶儿……
    周大春叹气:“也不知道瓶儿哥怎么样了?听说没戳着要害,可喉咙那里……血可流了不少呢!”
    他是个新嫁郎,二月里头才过门,根本没娃娃,便也是照看程继宗的主力。
    这一句话出来,说得连王阿蓝都皱起了眉烦躁:
    “戳了喉咙还不是要害?可别是程浩健那家子贱人故意瞒着消息吧?
    里正对那瓶儿可宠得很,要真出了大事,两村拼起来,我们这些人……”
    一屋子人给他说得人心浮动,周大春正咬牙:
    “不如我们设法逃出去好了!带着娃娃回原家,管他程家想死想活哩!”
    的时候,宫十二也正好捏碎了门锁:
    “嗯,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一屋子人看看门口逆光而立,仿佛还挺高大神奇的身影,再看看周大春,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下脑袋。
    周大春:“……”
    #随口一说就真的召唤出神龙?为自己的言灵点赞!#
    ☆、第 33 章
    程老憨是昨儿黑才得到的消息,可王阿蓝他们被关进这祠堂里头,却已经有两天了。
    东厢房原也算得上敞亮二字,但王阿蓝他们被关进来的时候,不只里头略尖利点的摆设桌椅都给收走,门窗也是给锁的锁、钉死的钉死,实在周到热情得满屋子昏暗闷热得慌。
    这乍一见着光,众人的视力还真有点儿调整不过来,亏着有周大春这边引着,众人多活动几下眼珠子,倒也慢慢适应了。
    王阿蓝最先开口:“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真能帮我们回小王村去?”
    一边说,一边已经拉着自家两个小哥儿往门口走去,还回头招呼其他人:
    “不管能不能回原家,好歹出来透透气,也省得将娃娃们憋坏了。”
    周大春就也抱着程继宗走出来,嘴里还不忘抱怨:
    “这程家竟这么不是东西,我阿爹还非说好呢!结果大热天的将人憋屋里!也不怕将这小的小、弱的弱的,真给闷死几个去?
    唉,你们回头咋打算?我可是宁愿回原家当老寡夫,也不想再留在这家受罪了!”
    他因着没在这程家生子育儿的,又素来心宽,说起话来就相当果决。
    一个牵着个六七岁小汉子的夫郎却叹息:
    “都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回去……哪儿真能那么容易呢?”
    王五儿和夫婿原也处得好,只是他夫婿家里头人丁单薄,上头只得一个寡夫阿爹,下头也没个兄弟帮扶,连哥弟都没有,这次也是给族里长辈打压住了,可能也确实不算拼命,到底没王阿蓝家那般恶心,此时也不免跟着是一阵唏嘘。
    周大春却是满脸不可思议:
    “那你们是还等着下回有事,又让人拿自己和娃娃威胁原家哩?”
    王五儿和那先说不容易的夫郎就有些讪讪,那边王阿蓝忽然惊叫:
    “十、十八阿爷,您怎么在这儿的?”
    周大春顾不上再说,抢几步快走出去,果然是程老憨!
    本就唏嘘的夫郎们顿时一阵骚动,甚至连小娃娃都吓得往大人怀里躲,胆小的泪花儿都落下来了。
    宫十二斜眼看那老憨熊:“您可真是名人哪?”
    程老憨憨憨笑:“没法子,您家的汉子虽都是好样儿的,您村里的哥儿却也不免多是些人云亦云之辈,到底哥儿夫郎之流免不了多有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毛病,如我家那样的能有几个呢?
    皆是些连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老话都不懂的傻子哪!却也不想想,程老七那一家子出息人都做得什么事?倒怕起我这老憨来。”
    说完还要重重叹一口气,叹得宫十二嘴角都抽了。
    王阿蓝依然很警惕,程浩健自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可程家村能有好玩意吗?
    程七爷那一家子号称书香人家出得好主意,自己那一家子据说老实得能比程老实有过之而不及的老实人又做得好大老实事……
    王五儿家那个稍微好一点,可如今寡妇孤子的,据说给自家亲亲的伯父带着堂哥锁屋里哩!也没个人想想这正是要紧的时候,那家又就那么几亩地,灌不上浆回头靠谁去?
    况那汉子也没用,真存心拼命能冲不出一道锁?
    王瓶儿都能闹到祠堂里哩!
    依王阿蓝看,这程老憨只有比他名声更坏的。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王阿蓝一个,那些夫郎们有的拽着娃娃就要退回屋里,有的却瞄着空儿,想要夺门而出。
    宫十二叹了口气:
    “我是宫家十二。
    此事多亏老憨叔爷报信,如今村里里正,并我们大四房的伯阿爷,宫家大三房的六阿爷都一起来了,如今该是正与程家村的村长族长谈判,我跟老憨叔爷摸着过来先接了你们——
    我叔父,并大三房的待省叔、大五房的待启叔,还有村里许多叔伯阿兄们,都在那边树林子里藏下了,就等着接应呢!”
    闻言,已经快从宫十二那边绕过去的王五儿大喜,快缩回屋里头的那个却心下存疑:
    “宫家十二?你们学字辈的十二不就是大五房的吗?大五房的待字辈不就是宫十二他阿父并宫待启两人?哪儿来的‘你叔父’、却还有个‘大五房的待启叔’?”
    王阿蓝也正眯眼打量宫十二,闻言冷笑:
    “这位是不是宫家人还不好说呢,谁知道程家还要搞得什么鬼?”
    窝囊废能说是老实,缺德冒烟儿的还说是读书人的大义,程家还有甚鬼话说不出来的?
    也不怕天打雷劈,也不怕祸害了儿孙福祉!
    王阿蓝原还看着这宫十二面善,可一想到这两天的憋气,只恨得咬牙,也顾不上再打量了。
    宫十二= =
    #不想主动在十二后头加上哥儿二字,又不想让这群敏感过头的家伙闹腾坏事肿么破?#
    周大春出来救场了!
    这位是今年初才出嫁的,虽然他还在原家的时候,他阿弟周二子还没崇拜上宫十二这尊神(废话,那会子宫十二还正在家里头大杀四方赚游艇哩),但周大春也没少往坡上挖野菜,多少还是见过宫十二那原身的。
    当然原身温柔腼腆又安静,存在感低得要命,被提溜出来问话的时候大多也只是羞怯笑,和宫十二如今这又黑又瘦的模样、还敢出言取笑程老憨的做派完全是两种画风,可托周二子和宫学峻混得好、宫学峻这小屁孩又挺照顾小栓子的福,周大春对宫十二原身那腼腆娃娃也挺照顾,此时仔细一打量,虽实在不敢信,也还是给认出:
    “你,你不是宫家十二子,你、你是十二哥儿,待川伯父家的大哥儿?”
    宫十二木着脸,却不得不点头:“大春哥。”
    周大春眼睛一亮:“诶,还真是十二哥儿啊!”
    立刻就凑过来嘀嘀咕咕,一会子问小栓子好不好,一会子又问宫十二可知道他原庄稼如何,阿爹可还好?阿弟可说上亲了?都差点忘了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更顾不上宫十二身侧不过两步远就站了个在程家村简直鬼见愁的程老憨——
    当然现在这个鬼见愁正一脸见鬼地盯着宫十二看,嘴巴大张、小圆眼瞪直,那模样还真挺憨的。
    王阿蓝原家离里正家不远,离王大夫家也近,说起来也没少见宫十二那原身挎着个小篮子,带着药草去找王老夫郎换鸡蛋糖果的,此时得周大春提醒,又仔细打量一番,也疑惑:
    “你真是十二哥儿?可怎么是你来接我们的?”
    便是这程老憨真名不副实、真居然是个好的,可就是他一个人摸过来将大家伙儿悄悄放了,不也比带着个小哥儿多个累赘的强?
    之前躲回屋里的一个夫郎,名唤王宁子的,也凑上前两步:
    “听说十二哥儿如今可能干了,我原家阿兄上个月趁便过来看过我一回,说十二哥儿干活儿能顶几个成年汉子了呢!力气又大,脚步又快的……”
    王阿蓝和周大春齐齐“哈?”一声,说十二哥儿能干他们信,谁家小哥儿又能帮忙带弟弟、干家务,还能挖野菜、识草药,打出来的络子也不愁卖的?
    可说十二哥儿能当汉子使,还是一人能顶几个成年汉子的……
    那王宁子旁边还站了一个,原是和他一道退回屋里去的战友,此时都要伸手摸摸他额头:
    “你不是给闷傻了吧?”
    宫五爷家当年那事在村里头热闹过一回,之前又有宫待川那样没在外头实在可惜了的事儿,大家对宫十二原身的关注也稍微多一些,未必都和周大春那般熟,可总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谁还能没见过谁呢?
    就那么一个腼腆羞涩的小哥儿,怎么可能一下子转成那么粗放强悍的画风?
    王宁子也不恼:“我原也只当是我阿兄逗我玩,可现在不是明摆着的吗?不是十二哥儿真十分能干,宫家阿兄们能让他出来?宫二郎能舍得他冒险?”
    王阿蓝:“也是,程家的人有没有个好玩意不好说,可程家村想到我们村子里头拐娃娃是万万没可能的。十二哥儿能站在这里,只能是宫家阿伯阿兄们放心的。”
    这么一想,大家都振奋了起来,王宁子还冲程老憨施了一礼:
    “可多亏老憨叔,却不知道我们如今要怎么走?”
    周大春也将程继宗往肩膀上颠了颠:“对对对,我们赶紧走,见了宫家阿伯阿兄们可就放心啦!”
    还腾出手想去拍宫十二的脑袋:“大哥儿竟就这么能干啦!”
    宫十二侧头一躲,看程老憨:“怎么走不惹眼?还有王瓶儿,你去救还是我去找?”
    程老憨终于将下巴扶了回去,仍恍若梦游:
    “……你,你还真是个哥儿啊?”
    语气十分飘渺,好在正事还没忘,给宫十二指点了一下方向:
    “从那边绕过去,再左拐、右拐……
    这一段没什么人家,田地也废了,巡视的小家伙也爱偷懒……”
    交代好路线之后,程老憨本该去救王瓶儿,可总难放心:
    “你一个小哥儿,真能将这群弱小带出去?”
    宫十二木着脸看他:“之前那一路,你怎么就不说我一个小哥儿能不能的?”
    程老憨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阵古怪,十分懊恼,偏又憋住不说,只道:
    “那要不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先去把王瓶儿救出来,也省得有个万一打草惊蛇。”
    宫十二十分不耐,他堂堂男儿,被当成什么哥儿也罢了,还一被发现是哥儿就各种不信任什么的——
    明明汉子哥儿都是一般的身体构造好咩!
    本大爷上得山、下得河,捏得晕蠢货、砸得了锁的,偏偏要被性别歧视也是醉了!
    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