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答应了。
这样才是最好的吧,虽然心里有点酸,但又不关她的事。她侧过头,脸上蓦然滑过两颗眼泪,“切,我的泪点真低。”
那天以后,她脸上的表情骤然减少,她忽然就有点明白了,她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然后那年活动课上,当什么都不懂的老师提议说玩捉迷藏,她不着痕迹的站在由希旁边,以为自己代替了被小女孩拥抱而被发现身份的秘密。
“啊!!”那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划破她自以为是的平静。
水果篮子(完)
触目所及,是一只高大而丑陋的怪物,难以描述的恶臭自它身上传来,她看着草摩夹化作的猫妖,棕黄的短毛,细瘦的四肢极而有力,此时正扼着一个孩子的咽喉,似是被什么刺激到的暴怒。
“阿夹!停手!”她忍不住冲上去,却被怪味薰的恶心,“你的念珠呢?”她大声急促的叫着,阿夹却好似听不到,那双黄色的眼睛来回转了一圈,便只盯着她看。她紧张的站着,眼角余光看见地上的孩子抽泣着,全身蜷缩成一团,脸色发青。
“在那里。”由希脸色发白的指着距孩子三步远的地面,狂暴的猫妖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但以他现在的身手,是不可能接近阿夹的。
“由希,你变身看看。”慊人捂住鼻子,“如果是老鼠的你,有没有可能把念珠重新戴到阿夹的手上?”
由希惊呆了,但慊人的命令,对他们来说都是本能上的服从,“我试试看吧。”
撞上身后怔住的女孩,他变身成鼠,迅捷的朝阿夹跑去。
慊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波鸟吗?我们有麻烦了,我希望你过来消除记忆,一个学校的师生,下课之前过来吧。”
“恶……”慊人捂住嘴,眼神复杂起来,真臭,垂下眼角,她知道自己眼神里不可抑制的带着嫌恶和鄙夷,自己是伪善的,即使是厌恶着丑陋的猫妖,却还是想收拾残局来获得阿夹的好感。
抓着地上散乱的衣服,看着被猫妖爆衫后破碎的衣料,当即立断的扯下身上的运动外套,也向前方奔去。
由希化身的老鼠胜在小巧灵活,现在嘴上咬着念珠,贴到猫妖四肢的瞬间,猫妖的动作就凝滞了。迅速的将念珠套上细长的前爪,阿夹的身上冒出一阵白光,由希歇了口气,“砰”的一声变回人身。
“披着吧。”慊人各扔一件衣服,虽然两人身上都很不和谐的赤果果,她强忍住不去看,低头查看一直被猫妖压在身下的孩子。
被吓的不清,而且脖子上的淤痕,却不可能这么容易消退。算了,这点事还是交给草摩家处理好了,转身看见阿夹表情迷茫,而由希则一直捂着口鼻,不住干呕,她叹了口气,果然治愈系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晚上她坐在房门外看着星空发呆,不自觉地又一次拿本田透和她对比,如果一开始,就是本田透在他们身边,所有人的命运,是不是会幸福的多。
紫吴见到她时,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小小的孩子表情天真(?)的看着星空,不时的露出迷茫的表情,他扬起笑容,轻轻抱起她,惹来她短暂的回眸,然后又一脸平静的发呆。
他安静的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将这样小小软软的一只,紧紧的抱在怀里。
草摩家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家、是一切伊始之地,她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守护谁,对她来说,放弃和逃避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但如果她选择逃避,他们会怎么样?
如果是本田透的话,会坚持下去吧。
该死的,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被对比。
时光流逝,当草摩红野自己脱离了十二生肖之时,她只是约他见面,这个温雅的男人,终于不必被她强行留在本宅,得以面对这万紫千红的广阔世界。
“离开吧,”唇角带着笑意,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恭喜你,脱离了束缚。”草摩红野愣了片刻,低低的笑开。
不如解脱,她想。
解除羁绊其实很简单,仅仅是身为神的她,深刻的了解寂寞的含义,也要坚持切断的执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却贪图着被人众星拱月的感觉,迟迟不愿意解脱,直到红野自动解开的那刹那,才醒悟过来,不属于她的,永远不会真正属于她。
所有人或悲或喜,纠缠了多年的桎梏一夕间解除,轻易的像个梦境。
慊人气喘吁吁的推开紫吴的推门,看他好端端的坐在榻榻米上,才安下心来,小心的挪着脚步坐在他身侧,看着他云淡风清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离开吗?”
“我为什么要走?”
“除非你有不能走的原因。”
“我有。”
“我不懂。”
“你懂。”紫吴淡定的喝着茶,另一只手扣着她的,紧紧不放。
她只是挑高了眉毛,原来这只早就看上她了。
“和我在一起,就相当于接管了本宅,还要和老姑婆阿楝斗法,你确定吗?”
“那我再考虑考虑。”他摸着下巴,犹疑不定的说道。
“开玩笑的。”他倾下身,认真的和她抵着额头,“就是知道的太清楚,才知道慊人你既胆小又可怜,明明寂寞却还嘴硬的不肯说出口,就是这样的你,非常可爱。”
有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唇畔。
十二生肖的每一个人,内心都非常柔软善良,所以她流了泪,颤抖着唇和他接吻。对不起啦,我这样卑劣的人,不配获得你的青眼,我远没有你想的那样善良单纯。
铃声响过两遍,她猛然推开紫吴,“我要醒了。”
她真的醒过来,打着哈欠按掉闹钟,对着同室的江莱说道:“好奇怪,我感觉做了好长一个梦。”
“什么梦什么梦?”江莱揉着杂草般的头发呆坐在床上,“我昨天晚上做恶梦了,老惊醒,痛苦啊。”
阿圆郁闷的看着衣柜,“我比较痛苦的是穿什么衣服。”抓了抓头,“奇怪,什么梦来着,不记得了。”心脏一抽,她撇唇,挑了件嫩黄的春衫套上,属于她平凡又庸碌的一天,开始了。
天龙(一)
“小姐,快起来!”她揉着眼睛被叫醒,一个三十多岁的古装妇人神色紧张,连忙抱起她匆匆的跑到一处隐蔽之处,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石墙开启,“小姐,只盼你要记住,今天蓬门蒙遭大祸,将来不要找延府报仇,好好活下去……”
石室里只有一人可容纳,那妇人也就没有进去,只哭泣着奔逃出门,找那唯二的生机去了。只留下她呆在石室里,她查看了这窄小的地方,只留两道小小石缝透气,另还有些水粮,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来说已经足够生活。她侧耳倾听外间,却是喊打喊杀声一片,她听的累了,又昏睡过去。
她是被杀手们的怒喝惊醒的,原来他们原本留了些女人想快活一番,不想这些剩余的女人被人生擒,受不了男人的淫邪浪语,厉声怒喝之后竟然集体咬舌自尽,有个领头的男人骂道:“这蓬门的女人真是扫兴,只是他们的小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是不能出去的,却隐约觉得他们口中的小主人,可能就是自己。而一群人为之付出了生命,只为了她活着。
最后这群人选择撤退,一把火烧了宅子,她躲在密室,看着这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燃尽。
她不是不想出来,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开密室,只好整天捉摸着室内有没有机关,可惜密室却是只有那两道缝隐约有光,她身上连火折都没有,每天摸瞎,直到第十天,她喝完了壶里的水,却搬不开水壶,才知道机关应该就在水壶上。
等开了门,她费了好长时间才适应阳光,在尝试行走时,却发现自己不良于行。
两条腿都是废的,她在地上爬行着,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你可是蓬门小主人?”有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身蓝衣,飘渺不定,她不由后悔出来的太早,只警惕的看着他。
“得罪。”他蹲下身,抓了她的手腕,诊了会脉,闭目道:“如此天下难寻之脉象,除蓬门小主人外,再无他人。属下来迟了。”
她忽然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声来,声音沙哑粗糙,难听之至,“你是谁?”
“属下无名无姓,排行第十。”
她被阿十接走,隐居在一个市外桃源之处。据阿十说,蓬门有十六个暗卫,都各有所长,以一敌百,如今大难临头,折损近一半,只余九个暗卫,阿大,第五,第六,第八,第九,第十,十二,十三,十六。
究竟是什么血海深仇她也不想深究,统共也逃不过世仇或手执至宝或权利之争,据阿大说,她出生时即被折断四肢,震伤五脏六腑,天下名医汇诊,也只将其手治好,脚是废了,五脏六腑也没有好全,阿十从此四海为家,只为找到能治愈她的方法。
她今年不过五岁,但出生经历却是大大不同,果然武侠的世界真真是既血腥又暴力,一个初生婴儿就下得了狠手,当然更让她好奇的是蓬门这个古老而庞大的组织。
只可惜她虽然天生根骨奇佳,却遭人狠手,怕是极难再入武学大门,但让她天天躺在床上,又实在太过无聊。
幸好她九个暗卫个个深藏绝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天文气象,八卦周易,堪堪是各中翘楚,她漫长的成年期,竟坚持学了下来。
天龙(二)2012.4.22捉虫
十三岁,她正式被尊称为蓬门少主。她的身世,也由阿五如数告知。
她只知,自己是小国主君后裔,国破之际成立蓬门,掌握了小国当年称雄的秘密,只是后来人才凋零,她自出生就被人挟持。
彼时她父母为救其性命,与延家当时的家主子熹同归于尽,当年十六个暗卫为了小主人倾力营救,折损近半,却救回一个全身尽残的婴孩。
长到五岁,延家却不愿善罢甘休,恰好这时蓬门己无人掌管大局,大部分暗卫也分散各地为她遍寻名医,以至于生生被人破门而入。当日的女婢,便是暗卫中排名第三。
那不可传世之密,延家估摸是不知道的,仅是十六个暗卫代代相传的杂学武艺。
听完了国破家亡,苦大仇深的故事,她看看天空,呼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个故事,都需要一盆狗血。瞄着地上齐齐跪着的几个暗卫,也是这几年费心教授她的恩师,每个人的眼底都镌刻着仇恨与暗暗的兴奋,所以现在她有两个选择,一、报仇,二、过几年再报仇。
“你们之中,谁的轻功最好?能在延府来去自如?”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还绕着狗尾巴花。
“是阿九。”
“我要你们帮我偷一个人。”她眯起眼睛,笑眼弯弯。
阿九轻松偷来了延家出生不久的嫡孙,由她亲自抚养。她将自己学会的种种毫不吝惜的教授于他,他的根骨悟性极佳,不仅勤奋好学,更是举一反三,实在是难得一见,短短十二年,竟已经青出于蓝。
她不会武,只将内功心法丢给他,从旁观看,只在口头上占占便宜。她虽身躯沉重,不良于行,却思维跳脱,对她来说,这世上的武功并没有界限,他练功一旦进入瓶颈,她从旁点拨,从不顾忌武学规则,只描述心中武功的绚烂,久而久之,他竟然创造出她心中所想的武学功法,每每作揖让她取名,她每次懒散,拣了最熟悉的扔给他,他从来不恼。至他十五岁时,她心中隐约有感,呼之欲出。
他是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
他十六岁时,她吩咐他做一件事,便是用他之所学,铲除延家势力。
她教出的学生,又怎么会让她失望,当他提着延家家主的项上人头来见她时,她笑不可遏,“不错,不错。”笑毕,她冷脸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师父请讲。”他跪在她膝前,表情无喜无悲。
“你姓延,名逍,原本是延家长子嫡孙。”她轻轻吹开茶叶,朱唇饮下温热的茶水,仔细逡巡他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
“我只认你是我师父。”少年执拗的昂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我不是你的师父,反而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她板起脸来,素手一拍椅背,机关刹时射出千万枚毒针齐齐向他飞去,剩余的九名暗卫一瞬间显现,一块向他攻去。
却见白影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