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会不会对附近空气造成不良影响？”
海诺尔斯双眼微眯，“不会。是黑暗神力，只有腐蚀作用。”
“……那还不如呛人。”她想了想，禁不住问道，“腐蚀会很严重么？”
“不会。”
罗可放下一半的心。
“最多脱一层皮。”
早知道话不能只听半句。“……脱一层皮不算严重，那什么叫严重啊？”她虚心求教。
“尸骨无存。”他扬眉，惊讶于她居然问如此简单的问题。
“……”好，算他有理，“那我们要不要出手？”坐视无辜的人受牵连，她做不到。
海诺尔斯眼中的惊讶更甚，“你的初级控水术对它不起作用。”
罗可仰头看天。
她刚才用‘我们’这个词了吗？用了吗？用了吗？
……好吧，用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罗可想将这句话说得稍微挑衅一点来挽回面子的，但一出口，蓄势待发的气势就被消散在空气中，变成十分卑微的求教了。
海诺尔斯随口道：“将它们包裹起来扔到其他界就可以了。”
这就是神与人的差距啊。
你在这里想得死去活来，不如人家漫不经心的一句。
她眼角泪珠一点。
“不如我们帮帮他们吧？”她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虽然很讨厌默特尼二世那群人，但终究不忍让整个桑德莱居民跟着倒霉。
海诺尔斯嘴唇一抿，又缓缓微启……
蓦地，一道如闪电般疾速，又如宫廷石柱般粗壮的金光从光明神会直射胜地蓝钟楼。
黑雾像被撕破的抹布，诡异地静止在半空。
天地骤寂。
整个桑德莱，无数的人，在不同的角落不约而同地仰头望着眼前这一幕。
时间仿佛暂停，又仿佛只是躲在看不到的角落偷步。
罗可憋在胸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忍了半天，正要徐徐吐出，却见那光柱猛然穿过钟楼，射向人目不能及的远方。
被贯穿的黑雾像碎裂的黑玉，一片一片，无规则得四下散开。
光柱像是知道任务达成，在众目睽睽之下渐渐消失。
钟楼依然屹立，虽然像一根穿了孔的针。
短暂的呆滞后，欢呼像山洪爆发般，淹没桑德莱每一个角落。
连默特尼二世都忍不住喜形于色。
看来与光明神会结盟从目前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至于未来……他看了眼现场唯一一沉脸的人。
虽然在最后时刻，耶鲁作出了决定，但这并不能掩盖他怀有着不切实际的仁慈的本质。这样的人，绝对无法像当初的维安七世那样制肘帝国统治。
想到这里，因为钟楼突发事件而不得不求助光明神会的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耶鲁没有理会默特尼二世的心思。他此刻还沉浸在钟楼被光耀神芒贯穿的一幕。
尽管他对琳达的印象不深，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在他的命令下香消玉殒。
“看！”梅芬尔突然指着钟楼的方向叫起来。
帝都上空的欢呼声渐轻。
显然也有关注到了这一幕——
被驱散的黑雾正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向钟楼聚拢。
“快，快，再来一次！”默特尼二世拽住耶鲁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捏碎。
“不行。”耶鲁将臂膀从他的钳制中挣脱，“神芒需要冷却。”
光耀神芒说穿了，只是大型的法宝，它有它的使用限制。
默特尼二世目光一闪，将光耀神芒的弱点牢记在心。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菲利普望着将黑雾悉数汲入的钟楼顶端，沉声问。
耶鲁看了眼默然的梅芬尔，淡淡道：“静观其变。”
抱有同样的想法的还有所有桑德莱居民。
胜利来得快，去得更快，强大的反差让他们的心脏险些休克。他们正屏息盯着钟楼上的一举一动，暗中祈祷这只是恶魔的回光返照。
但希望总是脆弱得经不住考验。
只见钟楼中间高起的尖尖屋顶像盖子一样掀起，划过一道极小的弧度，重重摔落下来。砸在围困钟楼的军队中间。
两道身影像旗帜般竖立在光秃秃的钟楼上，睥睨四方。
“啊？”这是罗可在心情大起大落后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她惊讶的不是那个被浓浓黑雾缭绕的琳达，而是站在琳达身边、身材伛偻矮小的老妇人。
“……杰蒂冕下？”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介绍：
杰蒂——曾在“宝库”一章中出现。守护黑暗绅器的九阶大魔导师，后因追踪窃贼而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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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假期快乐！
永垂
琳达突然拍了拍杰蒂的后脑勺。
杰蒂浑身一颤，低垂的头慢慢抬起。
即使隔着二三十米，罗可仍隐约看到她的脸上有两点绿光。
“她的眼睛……在放绿光？”就算梅芬尔也没绿到她这程度啊。
“恩，看来不妙啊。”兰林的感叹声从右边出现，一顶闪亮的银帽像灯塔似的，惹人瞩目。
罗可暗示海诺尔斯飘得远点，才大声问：“哪里不妙？”
兰林跟过来道：“如果我没看错，杰蒂是中了傀儡术。”
“你是怎么认识杰蒂冕下的？”看两人年纪，青梅竹马的可能也是有的。
罗可的注意力明显走歪。
“别忘了我可是魔法公会名誉长老。”他顿了顿，郁闷道，“奇怪，你最该问的不应该是什么是傀儡术吗？”
海诺尔斯淡然道：“傀儡术是亡灵魔法的一种，用来操控尸体，不过被操控的尸体能发挥的实力很有限。”
“说对一半。”兰林叹气，“安东尼在造神的过程中，不经意研究出完美的傀儡术，可以完全发挥尸体生前的战斗力，而且……还不怕伤害不怕死。”
罗可倒吸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
“杰蒂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怪不得当时高拉索还说希望她能死掉，原来是早料到这种结果。亏她还觉得他冷酷无情，现在想来，是错怪他了。“那琳达呢？”
兰林盯着那个方向皱了皱眉，“不好说。”
海诺尔斯脸上也出现犹疑。
“不好说的意思是说不好？还是不能说？”越是不好说的东西越惹人好奇。
海诺尔斯道：“她没有死，但比先前强大了十倍，甚至更多。”
这么厉害？
罗可怦然心动。要是没有负作用的话，她也想试试。只是不知道哪里有卖？
杰蒂突然怪啸一声，张开双臂，发疯似的向光明神殿方向冲去。她的身体本来就小，缩成一团时，速度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同此一瞬，琳达突然朝反方向掠去。那里最有名的建筑物就是魔法公会。
罗可看着一动不动的兰林，催促道：“老师？你不去追？”
兰林摸了把胡子，“呃，根据预言上说，这次的救世主……不是我。”说着，瞥了眼海诺尔斯。
而海诺尔斯望的，却是光明神殿，或者说，正站在光明神殿日月台上，‘迎接’杰蒂的人。
默特尼二世望着迎面扑来的杰蒂，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眼前一花，梅芬尔已经一剑支起庞大的结界，将她挡在正气盎然的金光之外。
他手中的当然不是先前用来与海诺尔斯对战的漩涡、吞噬，而是默特尼二世从海诺尔斯手下逃过一劫的收藏品之一。
剑身通体碧绿，犹如柳叶般纤细，当斗气进入它时，还会发出类似蜂鸣的嗡嗡声。虽然不是圣器，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此刻它就轻轻地鸣叫着，仿佛对杰蒂宣战。
杰蒂泛着绿光的眼睛微微一亮，嘴角诡异地掀起，双唇飞快地念着咒语。
对于九阶大魔导师来说，普通魔法已经不需要用咒语来完成，她此刻会念咒语，就说明她要使用的魔法非同小可。
梅芬尔身体猛地从结界脱出，无数金色星光如银河般追随在他的身后。从远处看，仿佛翩翩展翅的金色蝴蝶。
手中的剑鸣陡然尖锐起来，如哨子一般，疯狂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剑在杰蒂说完咒语最后一个音符时，爽快地穿过她的咽喉。
随即他身后的金芒串成链子，迅速从伤口处窜入她的体内。
杰蒂的身体像气球般膨胀起来，脸上皮肤渐渐透明，青筋与血管清晰地密布在她身上各处，但她依然在微笑，犹如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怜悯地看着无知的人们。
“破！”随着梅芬尔轻轻吐出，杰蒂的身体砰得一声炸开。
碎肉漫天，夹杂浓烈的腐臭。
却没有半滴血落下。
大地猛地摇晃起来。
连光明神殿都在左右摆动。
比刚才欢呼更加嘈杂疯狂的尖叫声犹如巨大的伞，覆盖整个桑德莱上空。
梅芬尔收回剑，身体仍飘在半空中。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晰地看见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桑德莱的最中心，伟大的胜德蓝钟楼下，两条一横一纵的裂缝正以每分钟一千米的速度迅速朝四方延伸。
如果这条裂缝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以后桑德莱都要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而最最关键的是，皇宫将会分成两半，一半南区，一半东区。
“该死！”默特尼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状况，“快点阻止它！”
梅芬尔皱眉。
这个应该就是刚才杰蒂咒语所造成的效果。没想到一个九阶的魔法师竟然能使用如此大威力的魔法，看来在大规模攻击上，魔法师要比骑士更占优势。
皇宫上空突然闪起一道幽蓝的光芒，自上而下，直对裂缝方向。
平地一声炸响。
皇宫像被无形利剪裁过，整齐得分割成两边。
耶鲁从神殿掠起，凌空飞到他身侧，“你有什么看法？”
梅芬尔摇摇头，“这是魔法的领域。”
耶鲁也是愁眉不展。
原本的光明神会还是以光明魔法为主的。但冰寒极地一战，长老团、教皇、神圣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唯二剩下的他和梅芬尔都是骑士，各地主教学的只是皮毛。光明魔法可以说正处于灭绝的边缘。
大地的晃动渐微，裂缝已经延伸到远处。
但渐静后，却是更深沉的悲哀和惊恐。
梅芬尔和耶鲁跳回神殿日月台。
默特尼二世看着像是被人从中间撕开的皇宫，满脸阴沉道：“没有办法阻止么？”
再这样下去，卡兰帝国不但会沦为各国笑柄，甚至觊觎的鱼肉。
耶鲁没说话。
梅芬尔无可奈何道：“这，恐怕需要魔法师才能做到。”
这个答案默特尼二世早有预料。
皇宫刚才那道蓝光应该就是留守的高拉索所发出。
他看向菲利普。
大陆最强大的魔法师一个藏在魔法公会兴风作浪，而一个则住在保罗亲王的官邸袖手旁观。
默特尼二世突然很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将亲王官邸设在钟楼为中心的东西轴上。这样说不定能把兰林或者海诺尔斯逼出来。
低沉的吟唱突然从钟楼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抬起头。
钟楼上，花白胡须迎风飘扬。
不知是谁的声音透过隆隆的地震，哗然的惊诧，清晰传到所有人耳里，“那是圣魔导师……兰林冕下！”
充斥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慌莫名沉淀。
无数在灾难中几近绝望的目光都仰望着那个苍老却睿智的身影。
连默特尼二世从不轻易相信的心在此刻都安定下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