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逃得远远的,望着。一天天太阳出落的清秀美好,一天天自己在沉沦塌陷。那天晚上喝酒时孔陪说了句,难过时候恨不得,日月终销毁,天地同枯槁,那天终是没去看你。”
    太阳心疼的无法自抑,天天看着孔陪温煦安详,不知道私下做那样的挣扎,惨烈而无奈,自我思量的时候,恐怕又多份难堪。
    “毕业时候,孔陪说太阳要回来了,眼光熠熠的。”林和谦笑:“我当时觉得你和孔陪恐怕都无法正常生活,可是你们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平静。孔陪本就内敛低调,你也是一如平常的安静,私下问孔陪,你若嫁人又该如何,孔陪淡淡一笑,能见到她就好,她幸福就好。”
    “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如何能控制的呢?孔陪日日失眠,几次看见拿着那个红色信笺,反复的看。”林和谦握紧了太阳的手:“你扭伤脚、烫伤手,孔陪提起时目光里尽是心疼。在曲浩哲苦苦相追的时候,孔陪烦躁、矛盾、嫉妒着。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在他的手机里是特殊的铃声,他只设置了你一个人的。有天楚界打电话说你在办公室一人难过,他风一样的出去找你。有次你在他怀里哭,他对我说,他抗不过去了,必须得走。那几天孔陪几乎没好好睡过觉,眼睛是红色的,胡子都长出来了,护士都奇怪一向干净整洁的孔医生竟然如此邋遢。”
    林和谦把手松开,太阳的手已经很热了,眼眸也热切起来,小小的下劾抬着,灯光晃下来,反衬出洁白的光彩。
    林和谦接着说:“他说他曾陪你过一夜,因为你在,那夜他竟然睡的极为踏实安稳。楚界问他,你情我愿,和太阳结婚又能怎么样。孔陪只是苍凉的摇头,很决绝的说,即使能抵挡的住攸攸之口,也难以平息自谴之心,一辈子会于内疚、惭愧中纠缠,亦无幸福,还连累了太阳。”
    太阳能想到那个孤独的身影,只是心疼,憎恶自己的懦弱,以为安静的看着他,孔陪就会没有压力。
    有一丝浅浅的阳光进来,她热切一望,太阳已经快升起来了,一切,该与黑夜时有所不同了吧?林和谦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感染了些许的轻松:“我该下班了,太阳,他总会回来的,不要遗憾,你们日子还长呢。”
    庞德一脸胡须的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太阳神采奕奕的晒着阳光。
    “林和谦用什么灵丹妙药,我只晃回去睡一觉,你就这么醒了。”庞德伸手摸摸太阳额头:“还有点热,你是怎么了,轰然倒地,以后不要这么恶意的吓唬人。”
    “我饿了。”太阳声音柔和,散漫的神情让庞德心里一动:“想吃水煮鱼。”
    “出院再吃,先吃点清淡的吧。”庞德穿上来时的那件大衣,准备出去。
    “担担面也行。”太阳从身后请求。
    有个护士进来呵斥:“胡闹,不能吃别的,去食堂买点粥。”
    太阳定睛一望,竟然是沈卿,正拿着针进来,不由向庞德投去求救的目光。庞德一向惯见太阳坚强冷静,不想她却怕打针。好笑的走过来,握住太阳的手。
    沈卿看着相握的手竟然面露喜悦,想来除却一个情敌,不由放下生硬,轻巧的把针推入。太阳舒口气,对庞德投降:“那就买点粥吧。”
    沈卿在庞德走后,低声说:“孔医生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太阳摇摇头,过一会,看见花雕、曲浩哲和童颜一起进来,抱一束鲜花:“你可是醒了,我都差点给你监护人打电话了,就是不知道号码,问楚界和林和谦,怕孔陪担心,都不肯给。”
    沈卿在一旁翻翻眼睛,勉强打个招呼,走出去。花雕在身后比划:“小女人!”
    “我没事。”太阳忍住笑:“童颜怎样了?”
    “别担心,不会留疤的。”童颜脸色红润,眼眸晶莹,恋爱中的女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曲浩哲的视线凝在童颜那里,不肯动。
    花雕则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三人笑起来,曲浩哲干脆把羞红了脸的童颜抱进怀里,反问花雕:“这下可明白了?”
    庞德进来,和曲浩哲俩个人黑着脸,别扭的站着。
    太阳忍不住叹气,拽拽庞德的袖子,庞德勉强对着童颜说:“对不起。”
    曲浩哲替童颜开口:“口头道歉,有什么意思。”
    太阳明白曲浩哲没有太记挂在心上,于是抿嘴一笑:“我出院时,庞德做东,宴请童颜,曲浩哲、陆正和我作陪。否则,童颜告庞德侵权。”
    庞德与曲浩哲对峙半响,终于扬扬眉对童颜低声说:“你找地方吧。”
    大家笑起来,友谊于是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蔓延开散。
    太阳出院时候林和谦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保养,不要熬夜,不要喝酒,不要激动,按时吃药――
    太阳不由斥责:“罗嗦。”
    “我是怕孔陪回来跟我罗嗦。”林和谦笑道。
    太阳一滞,脸色绯红的走开。和孔陪是一直没联系,详细知晓了孔陪的心意,太阳反倒不急了。
    日子长呢,她想着,略略笑着,顺其自然最为是合情合理。
    童颜挑选的是鲁菜馆,鲁菜以清香、鲜嫩、味纯而著名,十分讲究清汤和奶汤的调制,比较补身体。不知是谁授意,童颜点了整整一桌子菜:糖醋黄河鲤鱼、奶汤元鱼、黄焖甲鱼、九转大肠、汤爆双脆、烧海螺、烧蛎蝗、烤大虾、清汤燕窝、紫桂焖大排―――
    庞德低声对曲浩哲说:“小子,你玩够了没有,光鱼你就点了三个了。”
    “甲鱼不是鱼,是龟。它用肺呼吸的,是一种爬行动物。”曲浩哲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我点的,我也很同情你。”
    庞德被噎住,不作声,花雕和太阳在一旁看着笑起来。童颜不知道笑什么,忙对着曲浩哲说:“点错了么?我把你告诉的菜名背下来照着点的,不应该错啊?”
    曲浩哲拍拍头,无可奈何:“老婆,点的很好。”
    众人笑起来,童颜更是莫明其妙。
    陆正恰巧来了,听见一屋子笑声,便问:“笑什么这么开心?”
    “笑某人娶个笨老婆。”花雕拉住陆正:“幸好我聪明。”
    陆正刮刮花雕的鼻子:“又捉弄谁了?”
    花雕笑:“这回可不是我,是童颜把曲浩哲给卖了。”
    落座的时候,童颜仍在问:“没点错啊?”
    曲浩哲叹气,把童颜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我得好好看住你,否则,你要是被别人卖了,我可去哪里找你?”
    童颜就是那样看着曲浩哲,信赖的微笑,点头。庞德转头望向太阳,她正怔怔的看着他们之间辗转流转的幸福。
    饭菜多,彼此又消灭了隔阂,所以吃起来颇热闹。
    问起陆正为什么这么晚来,陆正叹气:“我带班的学生,用《猪都笑了》的格式,编了首歌把各科老师编排了一遍。今天大家都在学校解决这件事情的。”
    “猪还会笑?”童颜说:“我以为猪就会哼哼呢。”
    大家又笑,想到话题,又都强忍住不笑,结果就都忍不住了。
    “《猪都笑了》是单行道乐队唱的,很有趣的歌。”庞德解释,在这个场合,他亲和自然了很多。
    “有趣?说来听听。”花雕好奇。
    庞德看了一眼太阳,清清嗓子:“北京人说他风沙多,内蒙古人就笑了。内蒙古人说他面积大,新疆人就笑了。新疆人人说他民族多,云南人就笑了。云南人说他地势高,西藏人就笑了。西藏人说他文物多,陕西人就笑了。陕西人说他革命早,江西人就笑了。江西人说他能吃辣,湖南人就笑了。湖南人说他美女多,四川人就笑了。”
    “猪在哪儿呢?”大家听的有趣,花雕却没忘记主题。
    “在最后一句呢。”庞德慢慢说来:“小日本说他是人啦,全世界的猪都笑了。”
    “够狠!”曲浩哲折服:“小日本人就应该这样骂。小泉五次参拜靖国神社,向对中国犯下滔滔罪行的战犯进行顶礼膜拜。而且还改历史书,把侵略说成进入,美化自己、丑化中国。不断的否认南京大屠殺、否认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种种罪行。日本至今没有一个领导人在人们英雄纪念碑前献花、下跪做真诚的忏悔。”
    陆正接口同意:“日本埋在中国地下的毒气弹大约有200万枚。日本战败后,规定日本军费开支数额不能超过其国民生产总值的1%。1993年起,日本已连续10多年成为仅次于美国的超级军事支出大国,其人均军费用居世界第一。据说日本一个兵有一个连的装备,若有战事,顷刻间就全国皆兵。日本的危险最近诿国首相小犬纯一狼以明确表示自卫队就是军队。他们的导弹防御计划主要是针对中国。”
    “是啊,清华学生已经有行动抵制日货了。他们倡导非暴力、非直接对抗性的民族自救活动,倡议不买日本的东西,象富士、佳能、松下、东芝、尼康、本田、丰田、铃木、马自达。”太阳也不齿日本人做出的种种行径。
    “那我明天坚决不再买资生堂和花王化妆品。”童颜保证。
    曲浩哲看了童颜一眼,说:“我们应该学学韩国人,日本人是很佩服韩国的,却在骨子里看不起中国,因为中国对日本表现的太软弱了,韩国说抵制日货,他们可以在大街上没有一辆日本车,中国人说抵制日货,上帝都笑了,因为大街小巷几乎全是日本车。”
    花雕忽然就问:“学生把你编入这个歌里了么?”
    看见陆正点点头,复又问:“怎么说的?”
    陆正有些脸红,忙低声说:“回家再告诉你。”
    童颜却不依,非要听听,陆正只好红着脸说:“王培说自己长得帅,陆正就笑了;陆正说自己女朋友多,孙讯就笑了。”
    转了一圈,就是说陆正长的帅气,女朋友少。
    花雕颇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满桌子人说:“我编个给你们听听啊:陆正说自己有才情,太阳就笑了;太阳说自己有风情,花雕就笑了;花雕说自己欠人情,庞德就就笑了;庞德说自己有爱情,曲浩哲就笑了;曲浩哲说自己爱着一个人,童颜就笑了。”
    此举极绝,庞德可不就欠童颜一个人情,众人听着都忘记了赞叹。陆正目光里透着惊讶,混合着骄傲,带着些感情,不可遏制的在桌下悄悄找到花雕的手,握住。
    庞德在一旁用不可闻的细小的声音抗议:“谁说我只欠人情没有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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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天气真的冷起来,花雕陆正开始计划春天时候结婚了。楚界、林和谦和孔陪都有联系,但是太阳依旧没有孔陪发过来的任何消息,也没有给他去信——说的太深,怕孔陪逃避到海角天涯不回来见她;说的太浅,怕云淡风轻的委屈了心意。索性就这样对着孔陪思念而沉默着。
    日日搜集证据、出庭、健身、和花雕童颜一起聚会、帮助庞德清理酒吧、做做账目、学专业课程和英语,和沈舒一起做了一个关于罪犯心理成因的调查和研究,忙碌而充实。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衿寒被冷,就格外想念孔陪宽厚温暖的胸怀。
    早上起床的时候,拉开窗帘就看见了满目的雪。顿时心情一朗,套件橙色、明黄和灰色混合的棒棒线织成的高领毛衣,外面随随便便穿一件黑色收腰的棉服,就走了出去。
    空气很冷,呵气成霜。雪还没有停,稀稀落落的轻盈飞舞,而地上的雪厚重晶莹,踩上去执拗执拗的很响。附近有孩子在堆雪人,清朗的嘻笑声生动悦耳,人世间或许真的有幸福之说吧。
    忽然就不想去上班了,这个银质的世界里面,融入世俗繁杂的事情,格格不入的浪费,于是给楚界打电话请假,楚界的声音是含糊不清的,想来刚刚睡醒。
    楚界很奇怪的重复一句:“真的不来么?”
    “事务所有事情么?”太阳一脚一脚的踩着雪,打算去四处走走,暂时不滞留在钢筋水泥的禁锢中。
    “哦。”那边的楚界很是古怪的应了一声,太阳不记得最近有什么棘手的案子非要集体讨论,便说:“外边下了很大的雪,放一天假赏雪吧。”
    “下雪了?”那边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外边随即就说:“随你,但是记得要开机。”
    太阳没有怀疑什么,想想便给花雕打电话,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怂恿一起堆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