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皆是。
    希腊  海中月
    巨伞般耸立在小岛上,几乎遮蔽了半座岛屿的月华罗,白天依旧翠若美玉,生机勃勃,沙沙作响的树叶协同爱琴海的潮起潮落,奏出大自然的乐章,观之震撼人心,听之心潮澎湃,目睹此景,聆听此乐,任何烦躁都会变成浮云。
    然而,萨鲁的心境始终处于烦躁状态,两个星期,整整两个星期,竟然仍是查不到白乌鸦的蛛丝马迹,他的耐心即将到达极限。
    低咒一声,他重拳捶击在月华罗的树干上,足有十个成年人才能围抱的树干可不会因此摇动,不过又多了一个凹坑。
    正在为萨鲁准备午餐的侍女们都吓白了脸,几个胆子小的都把餐具给抖落在地上,蹲在地上胡乱的收拾。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此时走来一抹娇俏的身影,是一个少女,她的到来,令一干侍女都像见到了救世主,泪水纷飞的向她投去求救的视线。
    暖阳下,海风轻起,吹得少女一头黑发,随风而舞,纷飞中绽出淡淡紫晕,她明肌胜雪,娇颜如花,领如蝤蛴、螓首娥眉,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一紫一绿,紫的梦幻神秘,绿的清洌冷艳。
    她挥了挥手,侍女们感激涕零,立刻朝着主屋奔去,像是逃命一样,她来到张罗了一半的餐桌前,像玉雕琢而成的小手,提起骨瓷咖啡壶,往同花色的咖啡杯里倒满咖啡,再往咖啡杯里加了点奶,搅拌后,她端着走到萨鲁身后,看到月华罗树干上的凹坑时,她秀气的眉皱了皱,抬手抚摸,刹那间,翠绿得像是能滴出水的月华罗绽放出银河一般的灿银之色,华美得就像在黑暗中打开得珍宝箱。
    萨鲁被这银光刺得睁不开眼,回头便是一怒,“菲儿,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
    菲儿,也就是萨鲁和阿尔缇妮斯的小女儿,自然放下手,月华罗立刻又回归到一片翠绿,她端着咖啡来到萨鲁身边,对他因为焦躁产生的近乎六亲不认的怒气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父王,又在担心母后?”
    萨鲁哼了哼,一脸的不承认。
    菲儿莞尔一笑,明明脸上写着“我很担心。”,却死不承认,不过,她没戳破,将手里的咖啡递给萨鲁。
    萨鲁接过,见咖啡里加了奶,一脸嫌恶。
    “父王,伤胃。”加点奶对胃好。
    萨鲁蹙了蹙眉,还是喝了一口。
    菲儿与他并排站着,“伊斯叔叔查得怎么样?”
    萨鲁的眉宇间全是黑沉之气。
    菲儿明白的闪闪眼眸,看来是没什么进展,于是问道,“父王,真的不回去?”她指得是回纽约。
    “不回去!”萨鲁咬了咬牙。
    “还生母后的气?”
    萨鲁气闷的喝着咖啡。
    菲儿呵呵轻笑,“父王,显然赌气是你吃亏!”
    她从小就知道,父王有多爱母后,赌气这种事,他不吃亏才怪。
    萨鲁冷目瞪了一眼宝贝女儿,但这是事实,他无从狡辩。
    菲儿蹲下,捡起一片落叶,站起身,捏在手指间把玩着,纽约发生的事,她全知道,凯洛贝罗斯哥哥天天有打电话过来,一来一去的,什么细枝末节她都清楚了。
    父王回来除了是真的被母后气到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赶紧解决白乌鸦,可惜这个组织太过神秘,丝毫没有蛛丝马迹可循。
    还有就是千色的下落,这点母后是死都不会说得。
    但,只要找到她,才能让母后找不到借口还留在纽约。
    她眸色闪狡黠的光华,小脸一扬,问道,“父王要不要我帮忙?”
    萨鲁提醒道,“别忘了你母后嘱咐过……”
    她摆摆手,“知道,知道,不能离开海中月,不可以掺和,要乖乖在家里。”
    这话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
    因为母后的命令,她和三个哥哥不可以离开这里,但几个月前他们曾偷偷逃跑过,结果除了凯洛贝罗斯哥哥,她、阿尔玛哥哥、路卡斯哥哥全被母后的聪明绝顶给识破了计划,让土耳其亲卫队抓了回来,然后就是现如今的“软禁”。
    她知道母后的能耐,更知道她是为了他们安危,可自己的老妈身陷囹圄,做儿女的总是担心得想帮忙。
    他们又不会越帮越忙。
    既然母后不准她离开,那发挥一下遗传的智慧总可以吧。
    “父王,我只是提个建议,建议总行吧?”
    萨鲁宠溺的拍拍她的小脑袋瓜,“说吧。”不让她说,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理他。
    菲儿像只小猫似的眯着眼睛享受父亲的爱抚,然后说道,“父王知道安德鲁 塔克雷蒙特 是谁吗?”
    他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人名,完全没有印象。
    “那父王查查这个人吧,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人的?”他从未留意过还有这么一号人在,“他和白乌鸦有关系?”
    “不,和千色有关!”白乌鸦她暂时帮不上忙,资料太少。
    萨鲁疑惑的看着她。
    菲儿解答道,“最近我一直在听贝罗斯哥哥诉苦,听着听着,就听到些蛛丝马迹了。”
    萨鲁明白了,他的女儿和她的母亲一样,对一些细节极其敏感。
    “虽然哥哥对这个人尽是贬低,但有一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千色曾和安德鲁在一起过。”
    萨鲁被她一提,对安德鲁这个名字倒有点印象了。
    想起凯洛贝罗斯突然闯进酒店卧房大闹的那一次。
    “父王,我们查了这么久,无非是在查一个受伤的女人去了哪里?但是我们主观意识太强,认定她为了躲开组织,独自疗伤,根本上这个想法没错,但没错并不代表一定对,为什么就不想想,也有可能是谁救了她,又或者她在那种情况下又会找谁求救。”
    “熟人!”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只能是熟人。
    千色既然救了露娜,又和露娜交换了身份,白乌鸦是不可能知道的,按照最近的查探,千色更没有什么朋友。
    熟人只剩下安德鲁一个。
    他陡然豁然开朗。
    这的的确确是一条重大大线索。
    看他的表情,菲儿就知道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
    她拍拍弄脏的手,“好了,接下来就是父王的事了,我要听母后的话,在家做个乖宝宝。”
    萨鲁眼里满是骄傲的光彩,她与露娜一样,都聪慧得让男人无法抵挡。
    “菲儿,我有点同情将来要娶你的男人。”恐怕会和他的处境一样。
    “父王,你不是说谁娶我,就打断谁的腿吗?怎么又同情起来了。”
    萨鲁呛了一记,他的确有这么说过,但那时她还小,现在她已经成年了,女大不中留,早晚都是要出嫁的。
    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一样。
    要不然,露娜恐怕会宰了他。
    不过腿是一定要打断的,要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断了,又不一定好不了。
    方法有的是。
    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将来是别人的,心里就发酸。
    这滋味真不好受。
    于是他将菲儿搂进怀里,“再过些年吧……”
    另一头,阿尔缇妮斯为了黛西尽早恢复正常,每天都在wfp医疗中心辅助罗马斯治疗,但效果并不尽人意。
    她吸入的香气实在太多了,神经系统已被破坏,要想恢复,恐怕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在这期间,狄克告诉她,催眠黛西的人可能是白乌鸦的人。
    原因无他,绝种了一两百年的植物,若问谁还有本事能弄得到,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早在这种植物绝种前就有人将它采集,植物虽然绝种,但做成药后存放的年数可就久远了。
    加上利害关系,能符合条件的只有白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