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一得到消息,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安德鲁伤得极其严重,米修虽然没有受伤,但一身狼狈,一见他们,便叫嚣着要一间设施最好的手术室,虽然和安德鲁有着很深的恩怨,但见死不救不是他们的作风。
    罗马斯立刻让人安排手术室,将安德鲁推了进去,米修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绝不是能做手术的状态,罗马斯毛遂自荐,却被他一口回绝。
    他们明白米修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确切的说他不能保证罗马斯是否真的会全力以赴,恐怕就是阿洛拉在,他也不会把手术交给她做,但安德鲁的伤势太重,光凭他一个人是应付不过来的,罗马斯只好勉为其难的充当副手。
    手术一开始便是输血问题,好在安德鲁要比狄克幸运,他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的血型和他一样,可惜光凭卡奥利的捐献是不够的,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狄克身上。
    按照狄克对安德鲁的恨,即便安德鲁救过他,他恐怕也不会欣然同意,他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希望安德鲁死的人。
    卡奥利像是怕他不同意,已经有了拔枪威胁的意思。‘
    未料,狄克捋起袖子,一副咬牙切齿却很是兴奋的表情,嚎了一句,“抽!!当初他给我多少,我就还他双倍!!”
    回想当日,他知道身上有安德鲁的血,差点没当场自残放血,现在根本是给他雪耻的机会,不过两倍就有点过了,他的身体可负荷不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卡奥利,若不然,他真的会不顾和三胞胎的情谊,拔枪对上狄克的脑袋。
    手术最终无惊无险的完成。
    接下来就是盘问米修,他和安德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这么有本事,竟然把安德鲁伤成这样,还有那位断了三根肋骨的亲王大人,但他们好似嘴巴被线缝死了一样,半个字都不透露,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阿尔缇妮斯就在wfp医疗中心,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一知道萨鲁回来了,还受了伤,心焦的她根本顾不得自己也是一个“病人”,但她还算清醒,知道什么叫兹事体大,这一动,势必会让自己部署的计划功亏一篑。
    她赶忙通过手机找到凯洛贝罗斯,自己的父亲受了伤,凯洛贝罗斯当然比谁都紧张,趁着无人,偷偷塞给萨鲁一个手机,谁让他把手机忘在海中月了,顺便再塞一张小纸条。
    萨鲁心领神会。
    该治疗的也治疗了,该问的也问了,既然什么都问不到,狄克等人也不会自讨没趣,也就都散了。
    趁着四下无人,阿尔缇妮斯急忙躲进被窝里,拨通了萨鲁那支电话。
    “萨鲁……”她担心的喉咙都哑了。
    萨鲁却半点没吭声。
    “你还在生气?”她小心的问。
    回应她的只有萨鲁的呼吸,很沉闷的呼吸。
    “你说句话好吗,别让我担心你,你的伤怎么样了?又为什么会受伤的?”她急不可耐,一连就是好几个问题,他要是再不回答,她就要哭了。
    萨鲁叹了口气,声音终于幽幽的响起,“你呢?”
    阿尔缇妮斯一喜,顿时将眼泪逼了回去,“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摔下楼梯是假的,不是真的。”
    萨鲁早知道了,凯洛贝罗斯的纸条上写得很清楚,可夫妻两人近在咫尺,不能见面,非得通过手机对话,他心里呕得要死,心情也极度恶劣。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的伤呢,你还没回答我。”真怕他还在生气,会突然挂了电话,阿尔缇妮斯着急的问。
    “我没事,还死不了。”他淡淡的回答。
    她松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受伤的?菲儿说你几天前离开了海中月,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萨鲁胸口那股郁闷,压得他伤口一阵刺痛。
    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为了她的安全,他必须要忍。
    “没什么,只是心情郁闷,出去转转,没想到船撞到了礁石。”他胡诌道。
    “那你怎么会和安德鲁在一起。”阿尔缇妮斯毕竟是精明的,别以为能在她跟前打马虎眼,没几下就戳破了。
    萨鲁皱眉,寻思着要怎么打消她的疑虑。
    “碰巧。”
    阿尔缇妮斯怔了怔,“你没骗我?”
    “露娜,从来只有你骗我,我可没骗过你。”
    从来指得是以前,这次他是骗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阿尔缇妮斯自知理亏,没敢再问下去,免得刺激到他,“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来看你。”
    他可不指望她真会来看他,按照凯洛贝罗斯纸条上写得,她现在可是不能下床的状态,谁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还不如他来想办法。
    他嗯了一声,“露娜,我爱你。”
    阿尔缇妮斯激动的蕴湿了眼睛,热切的回应: “我也爱你。”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句“我爱你”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
    米修休息了一会儿,体力稍许恢复了一些,先是去了重症监护室,查看安德鲁的生命体征,这一晚相当重要,只要度过了,他便能真正转危为安。
    他也没有忘记千色的话,今晚她会来找他。
    “安德鲁,若她真是我想的那样,你醒了,又该怎么办?”他双手握拳撑着自己的额头,靠在床边,脸上是浓浓的担忧,“真不知道是不是你前世欠她的,这辈子总要受她的折磨,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让阿洛拉给你催眠,让你忘记她,忘得一干二净,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贩卖毒品,亦或是毁了这个世界,都比现在要好,我宁愿你没心没肝的做恶下去,也不要遭这份罪。”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否则他就不是安德鲁了。
    “你说得对,他不该再受这份罪。”
    冷清的病房里,乍然而起的声音,让米修震惊的回头。
    入眼的是一个护士,米修未曾见过,但她的眼睛太熟悉了。
    “千色!”除了她,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微笑,眸光微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跟我走吗?”她虽然易了容,换了装,毫无纰漏的混了进来,但仍不能让她放心。
    米修立刻站起来,“走!”
    他迈开步子就往门外走,千色侧开身,让他先走,回眸望向病床上的安德鲁。
    昏暗的室内,只有检测生命体征的绿线幽幽的发着暗光,借着这光,她并不能看清安德鲁的脸,但足够了,他还活着。目光里分不出是喜,还是哀,流光似的隐匿在里头,刹那间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夜晚宁静的像是时间也停止了。
    是缅怀……也是回忆。
    若我比狄克先遇到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猛然,这声音直入她耳间,如春雷般一波又一波的轰鸣。
    跳动的绿光隐约流离,袭入她的眼睛,变成了湿漉漉的雾气,她却倔犟地咬着唇,可手心传来的疼痛正逼着她去回答。
    最后成了微叹的轻喃:“慕容悠无法回答,千色却可以……”
    她回身欲走,一个字如泣如诉的响起,“会!!”
    音落,她决然离开却更像是逃离。
    昏迷中的安德鲁细微的蹙了蹙眉,细微的好似不曾发生过。
    *
    米修与装扮成护士的千色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米修神色浓重,千色却十分谨慎的注意周边是否有人,她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夜惹欢从对面而来,她今天也来了wfp医疗中心,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有些发烧,挂了几瓶点滴,那个说要送她回去的男人,因为wfp元帅的召唤竟堂而皇之的把她扔下,还说什么等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也未见他回来,回去前,她要去问个究竟,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当成……
    猛然间她脸色绯红,气息紊乱的咳了咳,总之她就是气不过,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与米修千色擦身而过,没怎么注意千色,只当她是寻常的护士,米修与她曾为救米娅有过一面之缘,但彼此的印象都极不好,遇见了也只是点点头。
    倒是千色见到她头上的簪子,惊了脸色。
    凤凰簪。
    这是夜家的传家之宝,为何会在她身上?
    米修突然想起千色身上的凤凰,脚跟一转,“夜……”
    这个夜字刚出口,千色便已洞悉她是何人,左手手指如风掠过,他只觉胸口一阵刺痛,而后竟发不出声音。
    他对着千色瞪大了眼睛。
    “别乱动,走!!”手指依然抵在他的胸口,米修明白若然他有什么动作,下场不会只是说不出话而已。
    他无法,只好继续走。
    夜惹欢虽听到了那个夜字,却不真切,回了回头,惊见米修和护士紧紧的靠在一起,心下只觉龌龊。
    这个男人不是有老婆了吗,怎么还和护士那么亲密。
    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回身,眼不见为净。
    *
    米修和千色安然的出了wfp医疗中心,未有任何人发现,她来过,又走了,甚至还带走了米修。
    米修一路跟着她,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僻静好似荒山野岭。
    千色松开他,也解开他的穴道。
    一发现能出声,米修便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千色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脸,那眼都是米修极其熟悉的,对着这张脸,曾有过的猜测顿时浮出脑海。
    她来见他,他也正等着她。
    “你到底是谁?”即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心中的假设成真,他还是要问。
    千色直直盯着他,“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对安德鲁说那些话。”
    最后一丝期待破灭,米修双唇微颤,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真的是……真的是……
    他倒退数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已经死了。”
    千色哀伤的说道,“若真死了,倒也好了。”
    米修闭上眼,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是慕容悠,已经死了十六年的慕容悠,她也是千色,让安德鲁再次爱上的千色。
    他狰狞了脸,狰狞到发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害他。”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他的指控,让千色,也是慕容的她内心鲜血直流。“若我有记忆的话,我根本不会接近安德鲁,一步都不会。”
    “没有想过?”后半句米修直接忽略了,他气得根本没有正常思绪可言,他喝道,“没有想过,你也伤到了他,你要见我是想做什么,想让我说服安德鲁,放弃你,是不是。”
    他只能想到这个,若不是,他对她还能有什么用,他完全被她是慕容悠的事实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连她为何会死而复生,为何变成杀手,以及白乌鸦的事都忘记了,只想着她要再次抛弃安德鲁,然后和狄克双宿双栖。
    光是这点,就足够他想杀了她,他也真动手了,一把掐住了千色的脖子。
    千色竟然没有反抗,他愣了愣。
    “你为什么不还手?”以她的能力,他根本敌不过,不,就算她不还手,他也不能心软,他要杀了她,她的存在只会让安德鲁痛苦,这一次比二十三年前更狠,更沉重。
    可是,他下不去手,与她的眼触及时,他看到了同样的痛苦,他脑子里突然有了那么一点清醒。
    她刚才说若有记忆的话,她根本不会靠近安德鲁是什么意思?
    不,在这之前,他更应该搞清楚的是,为什么她会死而复生,十六年前下葬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你还活着?”他不得不去问。
    千色冷了眼,回想十六年前,那一次外出,就是那次落雪纷飞下的外出,将一切变成了如斯田地。
    她活到现在一共被催眠过四次。
    第一次是15岁,她残了左手,从地狱回到人间,回到八老身边,失去同伴的痛苦让她崩溃,魔性大发,是八老让人催眠了她,让她忘记惨痛,恢复正常,八老编造了她在地狱时那四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