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亵渎……
    手机,忽然响了。
    他吸了吸鼻子,佯装无恙,“喂,哥,什么事啊!”
    打电话的是他哥哥展木桐,父母早年离异,哥哥跟了爸爸,他跟了妈妈,可是,两兄弟的感情依然很好。
    “小展!你今天不上课又跑哪里去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别给我撒谎啊!我在你学校!”哥哥的语气带着责备。
    “我请假了!”他辩解道,唯恐哥哥不相信,赶紧补充一句,“我生病了!”
    “病了?在哪?我来看你!”哥哥显然很着急。
    展木蓝有点心虚,骂自己笨,怎么会想到生病这个理由!马上转换话题,“一点小感冒,没关系啦!对了,你怎么去我学校?”
    “今天你生日啊!你说你成天想什么去了!自己生日也记不得!你到底在哪?我马上就过来!”
    看样子躲不过去了……
    展木蓝看了眼病床上的何剪烛,眼前忽的一亮……
    你幸福,所以我幸福1
    何剪烛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沉重的脑子才清醒过来,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在脑子里重演,她缩进被子里,蒙住头,咬住被角,努力不让哭声泻出来,只有绝望的眼泪,无声地流淌。
    猛然,她想起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她会不会怀孕?好像不是安全期……
    掀开被子,倏然坐起,记得听说过一种事后药,72小时内有效,只是不知道现在已过了多久?
    打量四周,自己还在医院里,隐约记得最后是展木蓝把自己送进医院的,他现在在哪里?
    忽而觉得自己好笑,如今的她,怎么还会惦记一个不该惦记的人?只是,这笑容太苦涩……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此刻最重要的事便是吃药,她绝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
    打开门,久违的阳光照进来,眯上眼的瞬间,视野里出现一个不容任何女人忽视的男人。
    说他不容忽视,是因为他的一身,从头到脚都那么……高贵。她经过一番斟酌才用了高贵这个词而不是昂贵,这和在自己身上开名牌服饰展的纨绔子弟是完全不同的,谁都能看出他的行头价值不菲,但,谁也不会因为他的行头而忽略他本身的光点,反之,他的举手投足反倒使他的名牌行头黯然失色——一个优秀的男人,除了这个最普通的词,她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他。
    而她,在心境如此低落的情形下,还能被一个男人吸引视线,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色,最重要的是,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朝她的病房走来,眸子里的笑容温暖得如门外的阳光。
    “何小姐,您好!恭喜你终于康复了!”他伸出右手,沉稳、得体。
    一个成熟的男人!这是何剪烛对他的第二印象,只是,他怎么认识自己?她的眸子里浮起疑惑。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微笑着解释,“三天前,我开车经过……发现你昏迷在地上,所以,把你送进医院。”
    何剪烛敏感地听出他话语里省略掉的成分,开车经过?经过哪里?一定是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那么,他什么都知道吗?她想极力忘掉的事,却被一个陌生男人知道,这让她恨不得马上人间蒸发!而更让她崩溃的是“三天前”这三个字……
    三天……那么着意味着吃药也来不及了……
    她眼前一黑,再度眩晕。
    所幸此人眼明手快,伸臂扶住了她,猛掐她人中,她才幽幽醒转,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男子怀抱里,立时红了脸,慌忙推开他,眼泪噗噗直落,默默祈祷老天开眼,千万不要让她承受更痛的后果。
    你幸福,所以我幸福2
    身边的人却轻轻告诉她,“欺负你的人,已经被抓了,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她羞愤难当,言下之意是他确确实实是知道了?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有什么权利知道她最隐秘的痛?
    一连串的疑问都随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而堵在了咽喉里,无法问出。
    他竟然理所当然地走进病房,收拾好她的包包,唇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走吧,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该吃的药也放在你包包里。”
    而后还递给她一个纸袋,“把身上的病号服换下,我在外面等你!”
    何剪烛如坠云雾里,更觉这人的行为荒谬可笑,“对不起,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不认识你!”
    他如同没听见她的话,背上她的包包,从她面前走过,“我叫穆瞳。快点儿!带你去吃饭!”
    其实她并不清楚这“穆瞳”是哪两个字,或许是穆桐?又或许是慕童?不如干脆叫牧童吧!木桶更好!
    她定定地看着他背着她的包一直走到楼梯口,阳光便将他挺拔的背影投在地面,这样的身影隐约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他在等她,却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无可奈何,她关门打开他递给她的纸袋,里面是她的衣服,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
    这一点,又为他赢得了几分印象分。如果今天这袋子里装的是他买的什么名牌衣服,她一定会很为难。如不接受,自己穿什么出去?但如果接受,就不是她的作风了……
    迅速换下病号服,她对着窗边的镜子稍稍整理头发,却发现,窗外,他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开车时候的他,不苟言笑,更显沉稳。
    这个人,一定不是坏人!这是她的直觉。只是,他是牧童也好,是木桶也好,与她有关吗?然,她的包,总要拿回来的!所有的证件全在里面,补起来会很麻烦!
    于是,她打开门,直接走向斜靠在车门上的他。
    阳光过于刺眼,她眯起双眸,“穆先生,我不认识你,请问你可以把包……”
    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她被惊了一跳,自然,下文也被吓到了爪哇国。
    全家桶后响起穆瞳柔和的声音,“剪烛,你大可以继续叫我穆先生,可我要叫你剪烛了。你是第二次见我,我却已经见了你很多次,你在病中的时候我一直是这么叫你。”
    何剪烛哑然,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跟她混得很熟,因为在病房时是她第一次见他,怕吓着她,才叫她何小姐……
    你幸福,所以我幸福3
    挡在她和他之间的全家桶终于被移开,穆瞳浮云般的微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她面前魔术般出现一个饭盒,里面辣椒的辛辣气刺激着她的嗅觉和味觉。
    “不喜欢肯德基的话就吃饭吧,我以为小孩子都会喜欢吃肯德基!”
    小孩子!何剪烛咳了一声,差点被辣椒勾引出来的唾液呛到。他居然说自己是小孩子!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辣椒呢?
    “先上车吧!老师总不能站在大路边吃饭!多影响形象!”穆瞳也不等她的回答,拉开车门,等她上车。
    她视线往车内一扫,她的包就静静躺在副驾座上。
    她可以相信穆瞳不是坏人,但以她现在的心境,却不能说服自己如此轻易去相信一个陌生男人。心念一动,飞快抓起自己的包就跑,把一个愣愣的穆瞳甩在原地。
    穆瞳眼看她逃也似的飞跑,娇小的身子钻进出租车,双眉一扬,唇角勾起浅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饭盒,再度摇头轻笑,自顾自地在大路边上吃了起来。由于不太适应辣椒的味道,辣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
    何剪烛回到学校宿舍,把自己扔进被窝,继续蒙头大睡。
    她不敢出门,不敢走在阳光下,觉得自己那么肮脏,更害怕别人的眼光。方才跑进学校时,年级组的一位中年女教师和她打了声招呼,转头就和旁边的老师嘀嘀咕咕去了,她们会不会知道自己事?是在议论她吗?
    想到这里,她把被子拉得更高了,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然而,却有人在这个时候把门拍得“咚咚”响,她心头一跳,脑海里马上浮现一个人的身影,记忆里只有一个人这样拍过她的房门……
    “谁?”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试探着问,心,莫名跳得很快。
    “送外卖的!”
    陌生的女孩声音像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无端地,升起失望的情绪……
    因为是女声,所以她无所顾忌地打开了门,却充满狐疑,“我没叫啊!是不是送错了?”
    送外卖的女孩圆圆的脸,笑起来很甜美,“没送错!是一位穆先生叫送来的,真有趣,还点名要看起来善良可爱的女孩送呢!”
    穆瞳?她惊讶得嘴张成o型,许久何不拢。
    穆瞳怎么知道她的住址?连房间都没送错?
    穆瞳怎么可以这么细心?知道她对陌生男人的警惕?连送外卖也点个女的?
    穆瞳,究竟是什么人?
    吉祥又换了个书面?亲们觉得哪个好些?
    你幸福,所以我幸福4
    何剪烛终是没能了解穆瞳是什么人,但穆瞳却真真实实走进了她的生活。
    他并不像那些死缠烂打的男人追女人一样,时时在她面前晃悠,而只是远远的,用他的方式提醒她,他的存在。
    他甚至不在她身边出现,只是偶尔一个电话问候,并顺便提醒她该吃药了。
    每天早中晚,送外卖的圆脸女孩都会不约而至,把荤素搭配十分合理的外卖送到她手中。每次,她都义正言辞地告诉女孩,以后不要送了,女孩也满面笑容的答应,可下一个用餐时间,女孩必定会准时出现,把单子递给她签字。她若拒签,女孩则会哭丧着脸,叹息回去会被老板批,说不定还要扣钱。心软的何剪烛只好一次又一次签了她不愿签的单。
    最后,她忍无可忍,送走圆脸女孩调皮的微笑后,回拨了手机上那个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喂,穆先生,是我!”
    “呵,剪烛?你好!”显然,穆瞳对于她主动给他打电话很是意外。
    “穆先生,我真的想不出我有何德何能,让穆先生对我这么关心,我们之间根本就不认识,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请问穆先生对我究竟有什么企图呢?我一无财二无……”她本想说一无财二无色,但这个色字却是她心中抹不去的隐痛,自己不小心提起,眼泪又溢满了眼眶,情绪有些激动,“穆先生,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很感激,可是,如果要我以身相许,穆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了人?我已经不干净了,也不值得你这样!”
    说完竟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这番话言辞激烈,若在平时,她是断然说不出口的,但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小小刺猬,对任何人都竖起身上的刺,用伪装的凶狠来掩饰自己的伤,她甚至不惜作践自己,揭自己的伤疤,一方面是无助的她找不到更适合的方式来解决现在苦闷,二来,她似乎只能在穆瞳面前才能裸地把自己彻底剖析,只有穆瞳,才了解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