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比不得我,心生嫉妒。”我小心的斟酌着词,抬头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半实话一半虚话,”他从乌木七屏卷书式躺椅上起身:“也罢,这后宫我既然交托于你们,一切就由着你们来决定。今晚我就在这了,你让人准备一下吧。”
    我到外室吩咐小福子准备洗漱的热水还有明日早朝玄烨的朝服也先准备,吩咐好一切之后,回到内室,就见玄烨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笑意轻轻的漾开。
    素手覆上他的,半晌额头贴了上去,渭叹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是愉悦还是感伤,这双手,宽厚而温暖,我一辈子可以在他的护全下高枕无忧。
    枕于他手上低垂的脸,一滴清泪从眼角一闪而过,滑落。
    第二日,一道圣旨下来,彩嫔被贬为彩贵人,在承乾宫中禁足思过。
    这“禁”,这“思”可没有规定时间,也就是说,只要玄烨一天不召唤她,她和禁足思过有什么区别呢?这样顾全了玄烨,又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我本来是准备要去查容妃和彩嫔的关系,被祈筝阻止了:“不必,我介意的从来不是彩嫔或者是她的勾当,我只是耿耿于怀我忘了那一茬。”
    那时候,祈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我知道,就在我来的前一刻,胤礽刚刚离开,我手微微的颤抖,我在害怕。
    “古语有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处者焉,也是个没出息的。”
    “二皇子还小,或许还可纠正。”
    “但愿如此,废太子会引起朝中动乱,若非必要,没人愿意走到这步。”
    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从来没有停止的一刻,然而最近的事一再的让我心旌,子嗣,太子……远远要比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来的利害的多,而这一切是没有人能阻止的。
    “贵人主子似乎很烦恼?”
    我看了旁边的步古鲁特氏邯扬,自从那日以后,每日我前来此处看山茶花,他总会出现在一旁,我也不予理会。后来是他不知道怎么的弄来一些我家乡独有的点心,小玩意,这才熟捻起来,有时候,只是想一个人就这样坐着,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说话。
    “主子是不是还在为彩嫔的事烦恼。”
    我淡淡的一句:“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早已平常,连奴才之间都拜高踩地,我是早已习惯,谈不上什么烦恼。”
    过了一会,听没有声音,我才回头,见他看着我有些失神:“怎么了?”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好半晌没说话,我微微一皱眉,甩开他的手:“这是第一次,我念你多次就我性命就饶你一回,如有下次,你应该比我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步古鲁特氏邯扬连忙低下头:“奴才方才只是见主子伤感,一时放肆,请娘娘宽恕。”
    我知道他所说,多少次看着海棠花镜中自己,都会觉察镜中人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轻愁,越发不认得自己了。
    “伤感? 我今时今日所有,虽然出生比不得他人,然而我的恩宠是其他人所难以企及的,像彩嫔这次,你说到最后是谁赢谁输?玄烨最后不还是偏向于我。”
    过了一段时间,祈筝去了一趟慈宁宫,见了苏麻喇姑,最后两人商量下来的结果是以教学为由,把太子调离了容妃身边。
    然而在祈筝回来的时候,她却是莞尔一笑:“到底姜是老的辣。”我有一种感觉她所说的并不是苏麻喇姑。
    又过了没多久,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家乡传来的信说我母亲死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陡然之间难以抑制的失落,像是心里原本的一块失去了。
    “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不必了。”
    我慢慢的在雪地上走着,很慢,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难以疏解,坐在石椅上,我很难理清心里所想。
    我入宫那年才十四岁,家中弟弟妹妹还小,家中在附近说起来都是很好的,属于中上等的家境,父母之间也是和睦。
    所有人都称赞父母感情好,说连姨娘都没有,可是我却不满足,父母之间很好,然而我看来却是温和,也许是别人一致的夸赞,也许是自己有一颗火热的心,我不满足于这样的感情,夫妻恩爱爱我看来就不是如此平静如水。
    入了宫以后,头开始,我也尤有几分原本的热情,最开始我是服侍燕贵人,她有着如同海棠花般艳丽妖娆的容颜,虽然她早已在繁花似锦,千娇百媚的后宫中消失,但她却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和这段记忆一起的是叫雪浥的宫女,我们那时候一起服侍燕贵人,那时她正当隆宠,美丽的容颜,甜美得体的话语,聪明可人,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得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喜欢,她那时住在储秀宫,她的宫中富丽堂皇,华贵绝美,那样的光芒诱惑出了多少人的心。
    然而这样的风华仅仅一夜就潦倒败落,雪浥,我曾经以为娇俏可人,温柔甜美的玩伴,她一手毁了燕贵人的骄傲,一切就只是缘由欲望,自以为是得美丽。
    风雨交加的夜晚,燕贵人拿着剪刀想要杀了雪浥,事实上雪浥早已去控诉燕贵人说她刁蛮任性,失了德,是啊,侍卫的瞬间出现彻底的把燕贵人打败了。然而在雪浥心花怒放的看着燕贵人一室的华器珍宝,赫舍里皇后出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雪浥给燕贵人下的陷阱最终也囚禁了自己,要知道,垂涎于燕贵人如日中天恩宠的不止她雪浥一个人,她自以为是的美貌相比于端庄的皇后,艳丽的容妃算什么呢。
    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就学着把感情压抑在心底,爱上玄烨也多少有这样的因素,因为他和绫月如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唤醒了我心中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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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宫廷就像是华丽的牢笼,从我入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应该希翼于还有出的宫的一天,母亲,这么多年……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见你一面,然而这宫廷,我是出不了了。”也不愿意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请你原谅女儿的不孝,一切皆只缘于我的心牵挂在了这一片土地,这一个人身上。
    亲情,爱情,我不想有一天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纳兰琦惠是我的前车之鉴,此次按道理,我应该在收到家书之后知道,可是没有,是朝中递上来的消息,这代表了什么?
    原本按道理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县令,从县令到朝中的大员,中间一层层的代表的权势与利益,又岂是旁人所能猜想的刀的,眼下如果我再出宫了,所有人都会说玄烨为我破了宫中的规矩,随之臆测的恩宠,官员的百般讨好,我的家就不会再是那个家了,我也从来不希望玄烨难为。
    “主子很想回去?”
    是步古鲁特氏邯扬,我也就冰冷一笑,一手捏着一旁的山茶花叶子,反复揉捏:“有些事并非是想或不想就可以的,可不可以,能不能才是真的,这个道理从我入宫开始我就明白了,因为不可能,所以我从来都不去想。”
    步古鲁特氏邯扬在一旁站着看着我,我也没有搭声。
    “我的父亲重病即将大去,我近日就即将回乡,守孝!”
    “那又如何?”
    “我必须守孝三年,汀如,跟我回去。”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眼神中激动而热烈。
    惊讶从我的眼中一闪而过,凌厉冰冷尤胜于冰雪:“我上次就说过,如有下次,后果你自己知道,眼下,你做好准备没?”
    嘴角明明是带笑的,却冰冷漠如那飘然落下的雪花,一时间步古鲁特氏邯扬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愕然的,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我的手。
    “步古鲁特氏邯扬,你对我有恩,我心怀感激,但是今时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了宫中规矩,你倒是你好大的胆子,要不要让德妃娘娘治你大逆之罪? ”
    步古鲁特氏邯扬放开了我的手,我就那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我要不要告诉祈筝,这只是一说,我并没有,这些事说出去了,对我终究没有什么好事,就想着放他一马,虽然其中真正因为古鲁特氏邯扬的因素并没有多少,终究说起来还是心软了,久处深宫中的冷漠冰冷……我微微一笑,有些嘲讽的意味。
    然而这个决定才刚到晚上我就后悔了,晚上是各宫分发月份的时候,内务府来了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两个奴才。
    带头的宫女,面容清秀,我看着有几分陌生,就见她欠了欠身:“茜舞见过如贵人,贵人主子吉祥!”
    “起来吧。”我本来不以为意,每次的月份现在都是祈筝在准备,我会帮一把手,每次我宫中的物件也是比同阶的贵人来得多,来得好。
    我原本只准备让水惜她们清点了单子就好,所以也就正准备退下,就看见那个茜舞上前行礼:“此物甚为贵重,乃皇上吩咐亲手交给贵人主子。”
    白玉一笔寿字簪!
    我看着盘中的簪子,确实珍贵,我偏爱白玉,从来不曾说出口,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都已足可见这份礼物的心意,我淡淡一笑,从牡丹花银盘中的丝绒盒子上的丝绣中取出簪子。
    在指尖接触到丝绣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的底下有东西,我若无其事的拿起簪子,没有刻意的抬眼看那名宫女。
    “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退下吧。”
    虞美人
    残花零落凄凄舞,庭院娥眉苦。
    情别景绕风来,怎奈痴心难了泪涟腮。
    温柔几许缘何散,爱恨声声怨。
    曲终悲寂断人肠,愿化山伯冢上彩蝶扬。
    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本是愿化英台冢上彩蝶扬,他这么改我自是知道他的意思,轻巧的取下琉璃宫灯的灯罩,绢纸凑近火苗,看着它慢慢化为不见。
    呼,轻轻一吹!
    步古鲁特氏邯扬,我不得不承认他多少是有些特殊的,这么多年来我冰封的心因为他对我的关心,关怀而有些许的穿透,每个女人都有着虚荣而自私的一面,步古鲁特氏邯扬对我的心多少让我的虚荣有些满足,然而虚荣和爱情是不同的。
    “水惜!”
    水惜匆匆忙忙从外室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主子有何吩咐?”
    “前几日我家中是不是送来一些桂花糕?”
    “是。”
    “拿些,我去永寿宫,正好给德妃娘娘送些去。”
    到永寿宫,香致香岚 上前前来请安:“见过如贵人。”
    “娘娘呢?”
    “娘娘正在书房!”
    我走到书房门口,就见祈筝青丝垂落,浅黄纱衣,素手轻执手中小狼嚎,光可鉴人的地上映着她的身影,有些清冷缥缈遗世独立的感觉。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首描写李夫人的诗,如今在我看来,更适合祈筝,怕是李夫人在这,也得甘拜下风。
    而今日我得知玄烨是夜宿在和妃处,和妃,瓜尔佳氏雨彤,在那一届入宫的嫔妃中,她升的是最快的,也是人温顺,谦逊,祈筝如日中天的恩宠,我如影随形的存在,琦惠的母凭子贵,她不是默不作声,不是嚣张骄蛮,她只是很平淡的看待这一切,如同我们是平常的妃嫔,见面微微一笑,颇得祈筝赞赏,如今,见祈筝如此,我不得不想起福宛,绫月突如其来的嫉妒以及她失去的侍寝之夜。
    祈筝的字画都很美,我上前,见她所画乃一副红梅图,边上题的是: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祈筝见我,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笔:“今晚上怎么有兴致前来,陪我赏夜雪红梅吗?”
    “汀如小身子骨,可受不住这,今儿个是家里捎来些桂花糕,汀如就送来些!”
    美人如玉显得迷迷朦,祈筝在红漆嵌珐琅面梅花椅上坐下,一旁的香致递来黄地掐丝牡丹茶盏,轻啜一口,就让两边的奴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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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影纱笼着的宫灯的灯光遮蔽下映照出祈筝的容颜,我心中一紧,不自觉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