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就是下一个愉妃?
几乎每个人都以为愉妃必定坐不住了,可她却优哉游哉地打点好东西,就去了西疆美人的宫殿,主动示好。
不知道她跟那位美人说了什么,那位美人却是将她视作了同盟,几乎是百依百顺,没用多久,大家就发现了这位美人每次见到皇帝的时候,都用帕子掩着鼻子。大家最初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症,可谁知她竟连着一周都是如此。
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帝突然暴怒,将这美人的鼻子割去,竟是赶出了宫!
宫人不知就里,一时人心惶惶,生怕不知什么时候触怒了皇帝,再步那美人的后尘。后来才有小道消息传出原因,说这愉妃先是讨得美人信任,在她面前装作无意提起皇帝讨厌高鼻的女子。这美人便是高鼻,听到她如此说,心里发愁,便向她请教,愉妃就提议她用帕子将鼻子掩上,这样便不碍事了。美人得她指点,自是欢喜不胜,每次见了皇帝都可以将鼻掩上,以免引起皇帝反感。
另一边皇帝见这美人每次见自己时都用帕子将鼻子掩着,心里也未免奇怪,有次便顺口在愉妃面前提了起来,愉妃明言自己知道原因,却是如何也不肯直说。这皇帝被她勾起好奇心,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明白。愉妃这才为难地告诉皇帝,这位美人觉得皇帝身上有股味道,这才一直拿帕子掩着的。
此言一出,自然是龙颜大怒,皇帝也不多问,就直接下令将这美人的鼻子割了,可怜这女子,稀里糊涂地就从云巅跌下摔到尘土之中,再难翻身。
愉妃的口蜜腹剑,在宫里是出了名的,顾景清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七皇子,可是子凭母贵,一跃而上竟也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皇子之一,与太子分庭抗礼。
这种情况显然是皇帝默许了的,太子之争,嫔妃斗艳,宫闱之中越发波云诡谲。顾绍余依旧做着那个安分守己的五皇子,进退得体,但不知何时,这样的表现似乎也成了冒头。
一旦太子之位有变,所有的兄弟都开始虎视眈眈,最先出头的是一向风风火火的二哥,他先是接了户部的差事,后是主动请缨,去安抚南方受灾的难民,群臣一时左摆右摇,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三哥四哥也不甘落后,争先抢着去六部办差,一时之间平静许久的宫廷倒是有了一番热闹。
就在这时,惠妃进宫了,这个女子算不上绝美,也没什没家世背景,但是以一种温柔小意的性情讨得了皇帝的欢心,愉妃再次被冷落下来,新晋的惠妃成了众人争先巴结的对象,没多久惠妃便有了身孕。
怀孕的惠妃被百般照顾,愉妃终于忍不住焦躁了起来。一直在暗中观望的顾绍余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形象,对这些事毫不理会,但有的事,并不是想躲能躲得过的。
惠妃临产之际,顾绍余有次起夜之时,不小心看到了愉妃身边的大丫头芷兰抱着个小孩鬼鬼祟祟的往一处冷宫走,他直觉有蹊跷,便偷偷跟了上去,芷兰走得很急,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尾随,慌慌张张地走进弃宫,出来时却只剩了她一个,顾绍余看着她打着了火石,点燃了门口的一堆杂草。夏天本来就是容易走水的季节,有了这么个小火星,整座宫殿都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顾绍余呆怔地躲在阴影后面看着,看着烧起的倾天大火,看着红红的火光将黑夜映成吊诡的血色,他捂住耳朵,可耳边似乎还能传来婴儿的哭啼,哑哑响着,似是最后的挣扎。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敢再呆下去,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宫殿,一整夜梦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冲天的火光和那凄烈的红色,遮天蔽日的红在脑海中无限的放大,混合成血,蔓延一地。
第二天起来时他仍是心神恍恍,接着便传来了惠妃孩子没了的消息。
昨夜那个被烧死的孩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之前对这个孩子的出生期待不已的皇帝竟也没有深究,只是不痛不痒的将伺候惠妃的宫女们全都打发了出去,便再没了声息。
皇帝已经老了,他的皇位,禁不起再一次的撼动,这个孩子的出生,只会让本来就很复杂的形势变得更加难以收场。没了,倒是更好。
惠妃被随便找了个由头放出宫去,宫里依旧是一片虚假的送往迎来,只是大家都注意到,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五皇子,似乎不见了。
如今的五皇子,乖觉阴厉,上书房的功课从来敷衍了事,倒是对寻衅滋事感兴趣的多,先是打了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后是和一群地痞流氓当街大打出手,所有的人都以为,五皇子一定是已经疯了。
一个疯子,就没必要关注了。
众人越是窃窃私语,他越是做得过分。他不再装什么兄友弟恭,不再管什么安分守己,他的生活,只剩下胡作非为。
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心了,兄弟们少了个争抢的对手,宫人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帝似乎也对他的所作所为默许了,于是在兄弟们争得热火朝天之际,反倒是这个疯疯癫癫名声大恶的五皇子,得了喘息之机。
顾景清自请奔赴边关,可前脚刚走,便传出了惠妃重病的消息,不过几日,竟已病入膏肓。惠妃尸身还没放凉,皇帝便驾崩了,太子顺顺当当地继位,封顾绍余为靖王。
这几年消耗,三哥四哥早就先后被贬做庶人,余下的兄弟,只剩了他和顾景清。顾景清早知不妙,托言边关战事紧急,迟迟不肯归京,直到四夷平定,功高垂史,他才浩浩荡荡,摆驾回京。
从头到尾,顾绍余只是冷眼瞧着,继续做着自己的第六天魔王。说什么盛世千载富贵功名,不过浮生大梦一场,倒不如胡作非为抛掷年光。
帝王将相,从来都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靖王童鞋的番外!欢脱文写久了,突然换成正剧,赶脚好奇妙~~~on_nops:1、愉妃杀南疆美人的梗借的是郑袖杀魏国美人的故事,郑袖就是那个挑唆楚怀王流放屈原的宠姬。。。大家懂得,知道的妹纸表pia我哈on_no2、之前的有个小bug我没有注意到,柔妃是杨陌的母亲也就是当朝皇帝的妃子,不是先皇的后妃,所以改成了惠妃,不影响阅读哒,是某清粗心鸟,不好意思哈。。。
44
44、祸水东引
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连小婵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双白眼,坐到了顾绍余旁边。
苻景升还是一副惊悚的表情,在连小婵的胳膊和顾绍余脸上转来转去,直到顾绍余清咳了两声示意他该打住的时候,他才终于说到了正题:“五哥,你赶快把那个什么公主的带走吧!她已经在我府上赖了几天了,照这么下去我还怎么过啊!”
赫连艳?连小婵干笑了两声。没想到她当真去找苻景升麻烦了,这么执着的人,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打发啊…
顾绍余一向没什么济世救人的善心,听到苻景升的抱怨淡淡哦了一声就没音了,苻景升迟迟不见他表示,更加激动地将手挥舞起来,激愤地道:“她叫来一大堆蛮族人在我府门口搭了一堆帐篷,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捶门逼着我去找圣上退亲,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她要再不走弟弟我可真就只能一死了!”
“你死了她也不会再来烦你了,刚好。”顾绍余毫无同情心,笑眯眯道。
苻景升被他这句毫无人情味的话噎住,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准备以情动人:“五哥,我实在是抗不过了这才来找你的,那位公主找的可是你,要是我这边松口了,她可不就得来寻你了吗?”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有道理。连小婵在心里默默点头,偷瞄一眼顾绍余,却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打算。
“五哥,你好歹说句话啊!”苻景升这下可急了,要在让那个女人闹下去,他真是不要在京城混了!讲理讲不清,要动手吧,人家又偏偏还担着公主的名头,自己是倒什么大霉了,碰上这么摊破事!
顾绍余眼睛斜斜一瞟,倏忽一笑:“那就去看看吧。”
苻景升揉了揉耳朵,不是他听错了吧?
“还不走?”眼看着顾绍余已经跨出了门,苻景升也不再想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心急火燎地赶了出去。连小婵已经习惯了顾绍余见风就是雨的行事风格,见怪不怪的准备回屋,可刚刚一往那边挪脚,便被顾绍余一句话定在了半空:“小巫也跟着一块去。”
小巫是谁?没听过…连小婵脑袋转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是谁,但看这个情况,貌似他叫的好像是自己…
苻景升也很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懂这位小巫到底是何许人物,连小婵绞尽脑汁将之前的记忆倒回来翻了一遍,这才想起来好像有一次顾绍余重新给她起了个名字来着…
好难听的名字…
再难听也得忍着。连小婵捧着伤臂大义凛然地走了过去,留个小芙一个苍凉的背影。
万幸苻府跟靖王府离得不算远,苻景升为了照顾她这个伤病员也没骑马,三人一马走了约略一刻钟便也到了。
这还没走到门口,先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府外堆着七八个蒙古包样的帐篷,一排七尺汉子立在门口,砰砰砰把门敲的震天响,赫连艳端坐在下面,左右两边两个小姑娘打着扇子,她捧着杯茶,指挥着那群人使劲砸,那群人一听,砸得更加欢畅,可怜的门终于经受不住这等折磨,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砸起尘埃遍地。
“你有完没完!”看到此等惨景,苻景升不等连小婵二人跟上,撩起袖子就冲到了赫连艳面前,“这几天你已经砸坏五扇门了!你还想怎么样!”
“退亲!”赫连艳将茶杯往一旁一摔,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退亲,我什么时候走人,你要是不退亲,我们就在这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五哥,你听到了?”苻景升拉过刚刚过来的顾绍余,痛心疾首地指着赫连艳,“你赶快跟她说说,让她别在我家门口发疯了!”
赫连艳哼了一声,把脸一扭,却是一脸少女的对顾绍余道:“殿下,等我跟这个男人解除了亲事,我们再慢慢说啊。”
“说个屁!”被无视的苻景升终于爆了粗口,“赶快叫你的人把门给我安上,要不然今天我们就没、完!”
赫连艳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哦,是吗?”
“够了!够了!”苻景升暴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蓦然站定在赫连艳对面,指着她的鼻子道,“看在你公主的身份上,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这么不知收敛…你、你、你…”
气愤之下,苻景升有点舌头打结,赫连艳四两拨千斤的将他的指头拨开,不耐烦地叉腰瞪着他:“你什么你!一句话的事,退亲!”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苻景升脑子被怒火烧得不正常了,气哄哄地撂下这么一句。
连小婵看着他们两个叽里呱啦吵得热火朝天,无奈地看了一眼顾绍余,不料后者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他已经有主意了?
果不其然,顾绍余微一抬手,止住了这二人的争吵:“你们这么吵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一次了结。”
苻景升和赫连艳脸上都冒出了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