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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抬手抚过她的眼睛,让她看清他眼底深刻的伤痕,他缓缓开口,声音很涩。
“我今天……刚刚失去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见她眼里的惊讶与不可置信。
他淡淡笑了下,笑得很无力。
“那个人对我来说,是很复杂的一个存在。我以前……不怎么喜欢他,后来渐渐接受了,淡然了,对他也渐渐有了感情……不过可惜,以后我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她鼓起勇气,问:“……是谁?”
他摸了摸她的脸。
终究舍不得她担心,也舍不得把唐家残酷的现实斗争放在她面前让她看见,她是干净的、纯粹的,不该沾染一丝黑色的,于是他缓缓告诉她:“朋友……”
“……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
她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他的反常。当她还在迷茫思索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探入了她的毛衣下摆,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一路往上游移,手指灵巧一勾,扯下了她的内衣扣。
她有点被吓到,今天的他实在太反常,每一个举动都极度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抱起她往楼上走,踢开主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扯开了自己的领带,解开衬衫纽扣,甩下了皮带。
情欲是水,流过身体带走悲伤的痕迹。
他太痛了,没办法用语言说出来,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她。可是他口不能言,并且词不达意,剩下的救赎出口,只有尽情做一场。
抬起她的腿,他掐着她的腰进去,深深埋入她体内,动作带了点粗暴,完全没入的姿势,不留一丝余地。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不是一个人,他才感觉得到还有她在身边。
他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仿佛忽然失去了一切语言能力,整个卧室空间里只听得到喘息声,还有她叫他的声音——
唐劲……
他微微抬起脸,在月光下捏起她精巧的下颌,挑高了姿势就倾身深吻了下去。
他眼里有薄薄的一层水光,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沿着发梢滴落下来,滑过他的眼角,有种眼泪的错觉。他整个人都浸在水光里,看不真切,只有身下有力的律动才能让她清晰得感受到他是真的存在。
她始终是懂他的,即使他不言一句话,指尖的温柔她同样感受得到。于是她在他身下剧烈喘息,手指握紧在他肩膀上,指尖用力抵在他紧劲有力的皮肤上,在他背部留下一道道无比暧昧又清晰深刻的划痕。
她的身体那么清晰得感觉他内心的挣扎。
他的眼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些模糊的雾气,全是黑色的。她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被多少东西困住了,只感到他痛苦的时候会忍不住咬她的颈项。
于是,肩颈处渐渐布满吻痕,深色的,用力很深的那种颜色。很像伤口,让人心惊,不敢触摸,仿佛再轻的抚摸也会让她痛得皱起眉。
而事实上,她的确痛得皱起了眉。
他忽然停下来,停在她唇间问:“……很疼?”
她喘了很久,声音有点颤,身体有点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因她整个人都被他控制在手。于是,好半天才应了一句。
“不疼……”
她的忍让,终于让他有了一丝清醒,但他却没有停止一切,动作依然带了点暴力,仿佛越是清醒就越反常。他在他耳边低语,带了点请求,带了点诱惑,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唐劲。
“陪我吧……”他狠狠地冲撞进她体内,一边犯罪一边道歉:“就今晚,就这一次,我要你陪我……”
一个人太痛了,他任性地要她陪。
她在他身下,喘息声不断,修长白皙的双腿攀上他的腰。
这是他教会她的姿势,这么久的时间,原来他已经把她教得那么好。于是这一夜,她用他教过的一切,安慰他内心的疼痛。
一场莋爱,是她对他最温柔的疗伤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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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渐渐放亮了光线,唐劲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了杯纯净水,水流滑过喉咙的时候发出寂寞的声音。
他记得唐易说过的,杀人这种事,如果不能享受的话,完全是一种折磨。
因它够极端。
它以其偏激的气质,将人与人截然地分开。
没有中间的道路可以走。它是如悬崖绝壁一样。如果不能靠近,就只能弃绝。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人生中,唐劲始终无法靠近这种生存方式,于是断然对之弃绝。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命运强制面临这样的选择。
他想起在手术室外听到父亲被宣告死亡时,站在他身边的唐易,有怎样的表情。
尖锐与压抑。
那个男人体内潜伏的嗜血本性,因为一张死亡证明书,而,即将苏醒。
问题来了。
他,唐劲,该怎么办。
作为曾经唐家的二少爷,作为曾经掌控唐家资金链的权利拥有者,作为曾经在唐家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人,他该怎么办。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男人折返回屋。
他坐在床沿边,看着还在沉睡的她。
昨天累到她了,最后她几乎是被他累昏过去的。
唐劲摸了摸她的脸,俯下身在她唇角留下温柔一吻,不禁让一句疼痛的低语溜出唇间。
“如果,我决定回去,重新成为唐家二少爷,你会怎么办呢……?”
他看着她,眼里有深深的挣扎。
“如果,我以后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干净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他低下头,双手揪紧了床单,有种狠意,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决定。而他,根本无法承受失去她的可能性。
“苏小猫,到时候,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正文 第 20 章
一场葬礼。
唐易做事,无论是效率还是规模,都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虽然处于风口浪尖,成为无数人的目标,但唐爷的一场葬礼,硬是被唐易规划得空前盛大与隆重,简直堪比重大盛事。
越是危险就越嚣张,越是伤痛就越华丽,这是唐易的美学准则。即使被逼至绝境,也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手上握住的是一副皇家同花顺。
今天的唐易,一袭hugoboss纯黑色西服,肃穆中勾勒性感,连日来接二连三的意外把这位唐家少主人推向风口浪尖,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即便憔悴也仍透着一股艳压天下的丽色。
今天到场的宾客众多,整个墓园人头攒动。
一位贴身属下找到少主人,上前低声报告一个消息:“劲少来了。”
整个场面顿时悄然无声。
唐劲。这个名字对唐家而言太特别。
允许他进来,等于公然徇私;不允许他进来,那……如若没有狠辣的决心,断然是做不出这等父子相隔之事的。
唐家前任主人对唐劲的厚爱有目共睹,但从今天起,唐家正式易主。唐易的态度,决定一切。
众人熟悉的劳斯莱斯黑色跑车缓缓驶进唐家墓园,引擎熄灭,车子平稳地停在墓园门口。
跑车主人下车,反手甩上车门。孑然一身清冷的气息,这么多年丝毫未变,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平和温缓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极其特殊的身份背景。
他的出现,实在棘手。自他走后,唐家上下所有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出现。
多年来的习惯让众人还是一致尊敬地恭称了一声。
“劲少。”
墓园门口两排齐刷刷的黑西装下属,见到唐劲,心里无不忐忑。拦?还是不拦?
唐劲连眼风都懒得扫一眼,摘下dunhill浅色墨镜丢在车里,然后忽然迈开步子直直地朝墓园里面走去。
门口的下属们面面相觑,伸手想拦。
唐劲的脚步没有停下半分,就在杀气浓重的氛围中穿行而过,头也不回地开了口。
“我今天没带枪在身上,你们要拦就请便。”
一句话,无人再敢出手阻拦。
不能忘了,这个男人再温和再无争,本质仍然是流着唐家血液的人。凛然起来,一样杀伤,叫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就这样在四面八方的包围中穿堂而过,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主场。
忽然,有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不确定地开了口。
“二少爷,请您留步。您知道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劲眼风一扫,“奉命?”勾了勾唇,讥诮出声:“谁的命令?”
“我的。”
这个声音,凉薄,淡漠,散着华丽之色。
先声夺人,是唐易的拿手好戏。
美色和杀意,是唐易独统的领地,不容置疑。
唐劲看着眼前这个姿态艳嚣缓缓走来的男人,竟觉得一阵阵的荒艳感扑面而来,他存心要杀伤他的眼,叫他失去看的能力。
唐易在唐劲面前站定,带着一丝威胁开了口。
“说过了,出去。”
全场无声。
只听得现任唐家少主人放出狠话:“我们唐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唐劲定定地看着他。
唐易的眼底太过深邃,他看不透他。
忽然而来一丝反抗之意,在理智尚未控制住自己之前,唇边已经飘出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如果我不呢,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下一秒,唐易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他。
唐劲纹丝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要看透他整个人,整个灵魂。
他看见唐易缓缓开口,像是在狠狠咬牙。
“我叫你走。”
明明是他用枪抵着他的眉心,唐劲却有一种反过来的感觉。好像他手里也有一把枪,无形的,同样抵在唐易的胸口。
有那么一秒,他似乎看见唐易眼底飘散的那一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无奈与疼痛。
唐劲忽然心软。
脚步一旋,他沉默地转身离开,算是他最大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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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西下,暮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