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使劲力气却抽不回被他抓在手中的软鞭,屠艳瑶愤怒尖叫不休。「我要杀了她!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玄苍,你要个瞎子有何用?跟我回玄极门,和我在一起,我能给你的绝对比那个卑贱的瞎子多!」
「妳疯了!」冷厉甩开软鞭,玄苍讽笑道:「大小姐的厚爱,玄苍担当不起。我早说了,门主之位我没兴趣,大小姐径可去寻个对妳、对门主大位有兴趣的如意郎君匹配。玄苍这一生的妻子,永远只会是个叫阿苏的女子!」
他突然松手,屠艳瑶因使力过猛而狼狈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又听他如此狠拒自己一番情意,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心底又极为清楚自己武功不如他,根本讨不了好,当下只能恨声厉道:「玄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话落,愤然转身离去,眨眼间,火红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她的离去并未让玄苍松下心,反而精神、肌肉全不自然的紧绷,因为他瞧见了门外某条如鬼魅般蓦然出现的瘦高身影了。
「玄苍,我该感谢你没有伤屠大小姐的企图,因为,她实在不值得成为我动手的原因,」懒洋洋的嗓音出自瘦高男人口中,似乎有些厌烦。
「玄夜,你不是义父派来杀我的?」厉眸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他,玄苍冷声问道。现在玄极门中的人不都在义父的命令下,欲取他性命吗?
闻言,玄夜突然笑了。「玄苍,我若要杀你,绝不会是义父的命令,而是我们两人之间总有一天得分出个胜负!你知道的,九岁那年后,我们就不曾交手过了,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些年来,你我到底谁优谁劣?」
顿了顿,意味深远地觑他一眼后,突然转身踩着月色漫步离去,慵慵懒懒隐含同情的语调似有若无、飘飘忽忽荡漾在夜空下。「被屠大小姐喜欢上是你比我倒霉的地方!想到你霉运如此旺,今晚若和你动手,赢了也不光彩,改日有缘再交手吧……」
听着那也不知是谑是讽的慵懒嗓音逐渐远去,终至没了声响,玄苍突然有股被怜悯的怪异感。
好怪!被从小似敌似友的玄夜同情……真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过他的离去,确实让人松了口气!
正当玄苍暗自忖忡时,从他们言谈中得到些蛛丝马迹的南宫易却神色显得诡异地瞅着他……
玄极门?
被追杀?
如今被玄极门倾全力要取到手的人头就是他们昔日的同门杀手--「勾魂修罗」,莫非……呵呵,若真是如此,那表示自己眼光真是很不赖,一眼就相中这么个极端又特殊的人物当义弟。
为证实自己的推测没错,南宫易一脸温雅笑意,问得好云淡风轻。「苍弟,值万两黄金身价的感觉如何?」
他猜出自己的身分了!深沉瞅睇着他,玄苍大掌悄悄握住腰问剑 柄,空气瞬间冷凝。
「苍……」被他揽在怀中,阿苏脸上亦显得不安。
「呵呵……别紧张!」睇觑他握剑的大手一眼,南宫易依然是一贯的轻松神态,眼底净是一片笑意。「我南宫易与人相交,向来不论对方是何身分!再说,癞痢头的儿子是自己的好,义弟自然是自家的棒!我从没想过要作废喔!」
唉……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好的义兄了,苍弟若识货就该好好珍惜哪!
闻言,阿苏心下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不安消失了。呵……她就知道,南宫大哥待玄苍真的很好哪!
而玄苍则沉沉地盯着他瞧,像似在观察南宫易所言是真是假。直到与坦然无畏的目光对视良久后,大掌终于放开剑 柄,淡淡的冷哼声响起,「废话真多!」
「废话?」一片真心被狗啃,南宫易正想抗议之际,玄苍又开口了--
「你那位『友人之妻』究竟何时会到?」他和阿苏在这儿留愈久,不只对他们不利,也会增添南宫易的麻烦!
这南宫易虽然废话一堆、表里不一,但……是个还不错的人,他们不该连累他的。
「这一两天吧!我也说不得准……」
「少爷……少爷……」
南宫易话才说着呢,一连串呼叫声突然从远方逐渐接近,最后,一名奴仆喘着气奔进了屋内,口里还不断叫人。
「先喘口气!有话慢慢说。」南宫易温雅微笑,自认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深喘口大气,奴仆先是咧嘴一笑,随即大声道:「少爷,您吩咐若来咱们府里拜访得赶紧通知您的那对贵客,现下正在大厅候着您呢!」
第五章
「义父,求您别杀她!」少年双膝一弯,跪倒在霸气十足的男人跟前。
「求我?」锐利虎目盯住少年,男人忽地诡谲一笑。「玄苍,当杀手首要心中无情,你……对这小丫头动情了?」
闻言,少年一凛,不敢再开口相求,心中悄悄升起无限惊恐,却不敢在脸上泄漏半分!他知道,自己无意间已经为小女孩种下杀机了。
「爹,杀了她!」有着艳丽脸庞的女孩则骄横怒声要求。「她偷看您毅我练武,杀了她!」
讨厌!她讨厌这个跪在自己脚下浑身发抖的下人!因为……因为她曾好几次瞧见玄苍和这个下人在一起,教人看了就生气!
「阿苏……阿苏不是要偷瞧!」急忙摇头否认,小女孩吓得浑身颤抖、眼眶泛泪。「阿苏只是想端寿面给玄苍少爷吃,所以才会路过这儿,不小心瞧见门主和小姐在练功……阿苏真的不是故意的……」
「妳还敢狡辩!」艳丽女孩高声怒骂,心中更恼她提到少年的名字,尤其少年方才帮她求情一事,教人益发生气。
玄苍怎可和这卑贱的下人这般好?尤其以往还曾不少次偷偷瞧见玄苍用好温和的目光看着这下人。可恶!他从来就没用过那种眼神瞧她。
好!既然如此,她就要让这卑贱下人永远无法用那双令人厌恶的水灵大眼看见玄苍的温和表情,永远看不见!
想到这里,艳丽女孩蓦地扯开阴险笑容,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小瓷瓶,飞快拔开瓶塞就将里头的白色粉末朝小女孩双眼洒去。
「啊--」只觉眼睛像被烈火灼烧似的,小女孩霎时痛得倒在地上翻滚尖叫。「好痛……我的眼睛好痛……」
「大小姐,妳对阿苏洒了什么?」少年大惊,站起来一把捉住艳丽女孩的手,怒声逼问。
「你紧张什么?只不过是让她成为瞎眼废人的毒药而已。」艳丽女孩笑得好得意,扬声叫道:「我讨厌那双眼睛,她瞎了最好!瞎了最好……」
「妳--」少年惊怒异常,却明白自己无法奈她何。
冷眼观察着少年异于寻常冷漠的激动反应,深沉男人早巳看出他对小女孩有着情感,当下拔剑一挥。
「义父,不要!」少年眼尖,扑上去欲救人,却让深沉男人一掌挥开,但也成功地让男人失了准头,原本对准心口的致命一剑成了划过胸口直到腰际的一道深长血痕。
小女孩哪堪接踵而来的伤空口,登时倒地昏迷不醒,胸前的伤口泉涌般汩汩不绝流出大量鲜血,眨眼间,地上已染上大片血迹。
「既成了瞎眼废人,留下又有何用?义父是帮她趁早了结这一生的痛苦!」深沉男子有些不悦少年的阻碍,以致没有一剑穿心,当场了结她的性命,但看那不断喷血的沉重伤势,清楚她也只不过晚了一时半刻去见阎王罢了,当下便没放在心上,冷笑着转身离去。
「活该!死得好!」艳丽女孩骄蛮畅笑,跟着深沉男人走了。
空地上,冷冷寒风中只剩下少年与昏迷在地、气若游丝的小女孩,还有那源源不绝流下,让人怵目惊心的大片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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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秀雅女子察看着阿苏的眼睛,又仔细地诊断脉象良久,最后终于放开阿苏的手腕,噙着素净微笑自椅子上起身,回到夫婿身边。
「如何?」一见她诊完脉,玄苍立刻沉声追问:心中有些紧张。若眼前这个据说是已过世的「千手圣医」任如谦的独女,也是唯一的传人都束手无策,那阿苏这一生岂不……思及此,他不敢再想下去。
「苍……」似乎明白他的不安,阿苏双手摸索着抓住他的大掌,随即偎入宽厚怀里,低声轻喃。「我的眼睛若能好,这是最好不过,若好不了,你也别太介意,好吗?」
每回,只要他请来的名医对他摇摇头,这男人总要情绪低迷个好些天,也让她因为他的难受而心疼。
这两人似乎对他的亲亲娘子的医术很没信心喔!一旁,高大威猛、名闻江湖的铸剑师--越原挑起了眉,有些小小的不满。
知他甚深的南宫易太了解好友了,连忙出言笑道:「苍弟,你们别愁着脸,先听听越夫人怎么说,届时要哭、要笑都由着你们!」
此话一出,阿苏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而玄苍询问的眼神则移向秀雅女子身上,盼望她能给他们希望。
清楚枕边人难搞又古怪的个性,只要他眉梢一挑便知其心思,为人妻的任圆拍拍身边男人,要他别乱发蛮性,随即微笑道:「玄夫人是被洒了一种叫『相见红』的毒药!这种毒药对眼睛有着强烈的伤害性,只要稍一沾上,往往不是视力急遽减弱,便是两眼失明,成了眼盲之人。」
闻言,玄苍精神大振,心底的希望之火悄悄燃烧起来,急忙问道:「此毒可有解药?」太好了!以前的大夫连什么毒都诊不出来,如今她却能明白道出毒药之名,不愧是神医之后。
见他振奋,任圆轻摇螓首。「『相见红』并非是体内积聚的毒性,并无内服的解药。它是属于体外伤害的强烈毒物,一旦伤害既成,就是永久性的了。」
「怎会如此?」一听是永久性伤害,想到阿苏得一辈子目不能视物,玄苍心下一冷,犹如晴天霹雳。
相较他情绪的强烈震荡,阿苏反倒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幽然叹道:「苍,别难过!反正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
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言词消失在微弱的嗓音中。她不是看得开,而是……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要坦然的去接受,否则只是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闻言,玄苍怔然瞅凝着她平静神态,深黝的黑眸有着哀伤与愧疚。当年,若非她要端着寿面给他,就不会让屠艳瑶给弄瞎了眼……
「这下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局外人代表--越原闲闲凉凉下评论。唉……真不是他没同情心,而是若连亲亲娘子都摇头,天下大概也找不出人可以治了。
可惜,他的中肯评论不受青睐,立刻招来任圆与南宫易的白眼伺候。
「要你啰唆!」白眼外加轻斥一句,任圆又朝力持平稳,却掩不住黯然神色的玄苍瞧去,清冷的嗓音有一丝的迟疑。「玄公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只不过……」微微一顿,似乎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请说!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我们都不愿放弃!」本以为已无望,听她言语中又似有转机,熄灭的希望火苗再次燃起,玄苍下意识地搂紧了阿苏,含着希冀的目光只盼她能给予一丝生机。
而阿苏则微微颤抖地揪住他胸前衣襟,似乎不太敢相信真会有转机。
哎呀!这对夫妻真的很恩爱呢!尤其玄公子看似冷漠,对其夫人却是一片深情,就如同越原对自己那般……
想到夫婿对自己的好,任圆心下一暖,自然也希望眼前这对夫妻如同她和越原那般幸福无憾,当下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传闻有种名叫『泪眼凝』的奇花,对受过伤害而无法视物的眼睛具有惊人的疗效,其『泪眼凝』之名,便是取其因眼盲而伤心垂泪的人,只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