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萍呆了呆,然后冷笑道:“那我呢,你打算让我,接受怎么样的惩罚?”
    “你嘛?这个问题问得好。”陈德明略一沉吟,打开了门,朝外面看了看,张秘书点头示意,陈德明随后侧了一下脸,并没有回头看陆丽萍,“你最近一段时间哪里都别去了,就待在这个屋子里闭门思过吧,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出去。”
    “你……你什么意思?”
    陆丽萍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德明已经不慌不忙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眼前光线一暗,陆丽萍顿时醒悟过来,去拉门把手,拉不动,只听外面哗愣一声,链子锁从外面锁住了。
    “喂,老陈,你开门!”她急了,踮起脚尖,从上方的玻璃框望出去,陈德明一张老脸,沉郁而可怕,她去拍门,“老陈,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对着门口,沉声说道:“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会告诉家里的阿姨,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给你送饭的。”
    陆丽萍马上就哭了,“然然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她离不开我呀……”
    “你不配做她的母亲,你守着她,只会添乱,而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一再错下去,而且,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然然身边有保姆周全的照顾,这个你不必担心了,没有你,然然反而会过得更好。”
    “陈德明,你这是非法软禁!”陆丽萍见软的不行,来了硬的,在屋内尖利地叫嚷,然后有杯盏摔碎的声音,劈哩啪啦的。
    陈德明冷酷地笑了一下,他堂堂的一部之长,不是没有手段,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女人呢。只是,他不愿用这种非常手段罢了。可眼下,他的安安需要静养,他也需要,给众人一个交待……还有就是,他不想再看到她。
    “陈夫人,你最好安分守己地待着,也别吵吵闹闹的,没用的!”他又笑了一下,威胁道:“我和精神分裂科的黄医生很熟,他最近,好象病人还很多,不过黄医生在百忙之中,不介意再多收一个的。”
    屋内的动静立即消失了,陆丽萍的叫嚷,也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只剩了低声啜泣。
    陈德明不再停留,转身下了台阶,穿过天井,出了垂花门,径直往前院走去……张秘书马上跟过来,跟在他身后,鼻尖冒了汗,前面的部长,一身戾气,神色吓人,和那个温和厚重的男人相比,大相径庭。
    不过,他完全能理解。
    “医院那边,也派人照应下吧,天气太冷了,然然不适合外出。”陈德明忽然说。
    张秘书愣了下,“好的。”
    陈德明坐进车里,车子开动了,他甚至没有回头,这个家,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这里,象枷锁一样束缚了他多年。现在,不要了,他不要了。
    他立时觉得很轻松。
    张秘书回头问道:“现在送您去哪里?”
    “医院。”他想也不想。
    张秘书扭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想着,哪个医院呢?两个女儿,两个医院呢?然后,他又明白了。
    钟立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面,也是越来越暗淡。
    母亲一个电话,突然叫他回去,也不说因为什么事儿,他从母亲的口吻里,判断得出,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了。那时起,他的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
    他用手指翻了一下眼皮,还是不管事,还是跳……
    ~明儿见。
    第四百二十九章
    他用手指翻了一下眼皮,还是不管事,还是跳……
    他无奈的垂下了手,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阿莱,闷葫芦似的,只要是不想说的,打死都没用,阿莱就这脾气,总也改不了。言硎尜残
    好吧,他也懒得问了,一会儿总该知道了吧。
    可是他却有一肚子的疑问,安安今天,怎么舍得休息了?这点儿,最好不要象董阿姨才好。
    说实在的,董阿姨的性子,他不敢恭维半分,但愿安安不要象她,他娶老婆,是来跟他享福的,养家糊口的营生,用不着她操心,要什么女强人啊,还得供着……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滟。
    路边的街灯,千盏万盏的,忽然间同时点亮了,恍惚的城市之光照进车窗,映着他眉目分明的轮廓,显得沉稳、刚毅而俊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立维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动,但还是接了,是高樵,他一皱眉,这家伙,一准又是叫他喝酒的。他“喂”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想让对方得瑟够了,赶紧滚蛋。
    高樵笑着道:“哎,我说,成啊你小子,越来越像个人物了啊,打你电话,你那个贴身小蜜说你不是在开会,就是约了人谈事,一句话就把爷给打发了,你丫的,怎么比国家总理还忙啊?国家总理还抽空接见人民群众呢,你可倒好,连个面儿也照不见。所”
    立维摸着下巴颏儿,高樵几句话,让他有些轻松,自然也不介意,反正这家伙满嘴喷粪,他习惯了。不过这会儿,他没心情理会。“拣要紧的说。”
    高樵愣了一下,“你着什么急呀,赶着去投胎啊?忍心撇下家里的一朵花儿,还外带搭个小的……好说,我这儿,正好缺个二房呢。”说完,他先嘎嘎地笑起来。
    立维也笑了,这家伙,越说越不象话了,“有事儿说事儿,跟我这里,甭兜圈子。”
    “嘿,小样儿,当初大爷小瞧了你,以为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吃喝嫖赌的公子哥儿,大不了有些小聪明就是了。现在呢,我当刮目相看了……哎,我可听说了,你这次去上海,准备放租子,当黑心高利贷商人了,有这回事儿吧?”
    立维一惊,没想到某些人的耳朵,比海豚还灵……不过,也没什么保密的。“确实有这回事儿,你待怎样?”
    “怎样?”高樵阴险一笑:“日后有一天,哥们儿手头周转不过来时,你怎么着也得照拂一下吧,点儿数低着些。”
    “那得看爷的心情如何了。”
    “滚丫的,少来这套!”高樵哈哈大笑,“哎,还有个事儿,你得说说你家安安。”
    立维不由一怔,上了心,忙问:“安安怎么了?”
    “前天我家子叶给你家安安打电话,约她出来喝茶聊天,你家安安忙得很那,正赶上要出庭,只说没时间,我家子叶也是好心,就跟我说,说钟立维至于嘛,财大气粗的,就差老婆那点儿工资?我说不能够哇,我的老伙计不是抠抠索索的人,一准是他老婆随了他岳母的性子,在生物学上,这叫遗传……我觉得也是,你说都怀孕的人了,不好好跟家里安胎,满世界瞎转悠什么,你们也不差那点儿是吧?当然了,我们两口子,也是好心提醒啦。”
    立维眼睛眯了一下,觉得有些刺耳。
    高樵自说自话似的,“有时候,我就想了,你小子,结婚比我晚吧,可孩子却比孙猴子来得还快,你丫的,是一点儿不肯落我下风呀,看来我上回劝你的话,你都听进去了,这就对了嘛,早该这样……就象我家子叶怀了孕,反倒跟我母亲的关系改善了很多,子叶也不和我闹了,我没事儿了,尽剩下偷着乐了,有个孩子的好处,简直多了去了,你是不知道哇……”
    立维哼了一声,有什么呀,就凭他钟立维!不过,他压根没想过,弄个孩子出来拴住安安,完全没必要。
    他看着外面的街景,不是回家的路线……于是对着电话说:“得,不废话了,你该干嘛干嘛吧。”
    “哎,改天喝酒啊,好久没一起喝过了……”
    立维只管收了电话,沉声问阿莱:“拉我去哪儿?”
    “马上就到了。”
    到哪儿呀,他怎么糊涂了?
    阿莱拨了电话,立维在后面听着,仿佛在和母亲通话,阿莱说老板马上就到了,然后是嗯嗯啊啊的,直个劲儿点头,立维更加纳闷了。
    车子驶进大门,立维看了一眼,朝阳医院!他的脑袋,嗡一声,当时就大了一号。
    从上海分公司赶往机场时,他抓紧时间给老宅子挂了电话,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别不是……电话是爷爷接的,声若洪钟,底气十足,他问奶奶身体可好,爷爷哈哈一笑,说那不,在旁边咯嘣咯嘣吃麻花呢,他当时就笑了,也略略放了心。
    不是爷爷奶奶,不是安安,那会是谁?也或许,不是家人出了事吧?他一路忐忑着,上了飞机。
    ……原来是有人生病住院了,那会是谁呢?他的那些长辈,即便有些不舒服,都有最好的定点医院,享受着高级待遇,绝不会出现在这样的三流医院里。
    他盯着阿莱的后脑勺,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在脑中越来越清晰,按也按不下去似的……他的脸,渐渐的沉了。
    车子停下,立维看了一眼,住院部,他不待阿莱过来替他开门,推门就下车。
    阿莱跑过来,站在他面前,气色不好,耷拉着脑袋说:“您先揍我一顿吧。”
    立维的脸,骤然变色,发白,果然啊,果然刚刚,让他猜对了。好啊,从机场出来,这一路了,他还敢瞒着他,瞒得密不透风!
    他黑沉沉的眼睛,盯死了阿莱,他的手指,动了动,他是想揍他,很想揍人。
    阿莱直挺挺的站着,承受着欲爆炸开来的沉闷……即便是老板当场把他打死了,他也决无二话;即便是给老板打一辈子工,他也还不清欠老板的情和债。
    忽听身后有人叫了两声:“立维……立维……”是母亲。
    立维吐了一口气,“先记着账!”然后转身,朝着母亲迎过去。
    钟夫人说:“你不要难为阿莱,是我不让他说的……”立维仿佛没听到似的,蹬蹬蹬的,从母亲身边经过,连停都没停,直接进了一楼大厅。
    这孩子……钟夫人担心极了,忙跟上来,想必儿子已经猜到了,那接下来呢,是什么?
    “立维,你先听妈妈说。”
    立维还是不语,只管打量着四下,电梯呢……他转了个弯。
    还听些什么呀,安安显然是出事了,再说什么,说多少,有用吗?他不敢再往下想,不敢想那最糟、最坏的结果,他不能接受……他这才走了不到一天呢。
    他迈步进了电梯,钟夫人也急忙跟进来,胳膊伸过来,手指按了一个键,电梯缓缓上行。
    她看着儿子阴云密布的脸,不仅仅是担心了,“儿子,你得挺住呀,安安她……”
    立维觉得眼前一黑,脚下有些不稳,他手臂撑了出去,扶住身后的电梯墙。这样的一个时刻,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容他回避?“您说。”
    夫人轻声说:“安安流产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中午。”夫人叹了口气,这是谁也想不到的,竟然发生得这样突然,她赶到医院时,还是不能相信,可安安就在里面抢救呢。
    钟立维的脸上,已不止是阴云密布了,隐隐的,泛起了青色。
    安安流产了?他的儿子,没了?就这样没了……
    刚刚高樵的话,象一把刀子,直直的向他面门刺过来……他也跟安安商量过的,要不,咱不上班了吧,安心在家养胎,你身子骨儿太弱。她只是不肯,说过几个月再说吧。
    过几个月再说,她根本不容他工夫,也不给胎儿几个月的时间!
    立维的手,握成了拳状……
    “这完全是个意外,今天中午,陆丽萍娘俩儿去找安安的麻烦,又提骨髓的事儿,围追堵截的,安安为了躲她们,一时没躲开,竟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立维额头上,密密麻麻冒了一层汗。他的口袋里,还揣着那份鉴定结果呢。当时他对宝诗一再关照,宝诗对他这个哥哥正经交待的事情,一向重视,他觉得问题不可能出在三o一医院,谁不知道宝诗的背景,没人敢有那个胆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安安。
    一定是安安!
    她是何居心呢?不然,陆丽萍怎么可能拿了她的血样,更不可能押了她去吧?
    这个念头,象沉重的石头压下来,压在他胸膛上,喘不过气来。
    原来过了这么久,这么久,甚至都有孩子了,她还是不能和他一条心!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叮”一下,电梯停下了,他迈步出来。
    “立维!”钟夫人也急了,“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