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轻飘飘的话,激得胸口都开始疼了,抓着枪柄的手泛白,只觉得眼前这人哪一处看来都叫人作呕,这般虚假恶毒,到底阿琛知不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对,一定是这样,这顾良辰就是个虚假做作的女人,阿琛肯定被她给骗了!
    “站住!”就在良辰还有四步台阶就要走到林以墨身边时,林以墨尖声止住对方的脚步,手上的彩弹枪枪口正对着良辰的额头,这样近的距离,不会击穿对方的脑袋,但若是瞄准了对方的眼睛……后果不堪设想。
    良辰微微皱眉,她这次是不是又疏忽大意了?上辈子没能谋划成功,这辈子又要因为大意而生不如死了?
    “林小姐,我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难道还不够吗?”良辰知道,这个位置让她说任何话都不具备什么底气,可是要她在林以墨面前认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林以墨从小就被带在外公耿帅身边,最先学会的就是如何制敌。良辰身体的瞬间紧绷取悦了林以墨,还不就是个胆小怕事的?
    “你只要肯乖乖离开阿琛,我可以帮你们全家移民美国。”
    若非场合不对,良辰真会笑到肚子疼。其实,也拐不了林以墨这么单纯,她在国内生活到初三,一直是黏着古泽琛他们几个男生一起长大,而且年纪也不大,勾心斗角的事也没发生过。到了美国,身为大使夫妇的掌上明珠,她也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要不是回国杀出个顾良辰,她大约会一直永往无前的单纯爱下去。
    “林小姐,我家不穷,要移民,也不需要您帮忙。”良辰微微一笑,抬脚走上两步,偏头,声音不轻不重,“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我告诉过你的,从来就不是我让你就能得到的问题,所以你找我麻烦还不如直接去找古泽琛问为什么。林小姐,你这样,叫我连起码的尊重都给不了你。”
    良辰将手上的肩章挂到对方的枪上,然后越过林以墨上楼,却不曾林以墨竟会伸手拽了一把,于是,该来的悲剧还是发生了。良辰下意识地拽了一把扶手,并没有抓稳,勾得手心一阵酸麻,依然没能止住向后仰的姿势,然后就这样半摔着滚下楼梯。
    活了两辈子,良辰唯一能记住自己摔倒的时候就是这辈子还是个奶娃娃那会儿,由着顾明和郭佩文扶着自己,跌跌撞撞学走路那阵子,没少摔过,但那时候地上都铺着厚厚的毯子,就是跌下去也不像现在这样痛。
    最初的麻木过去,良辰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叫嚣起疼痛来,尤其是手肘与腰臀处,良辰咬着唇,抬头往林以墨站着的地方看去,结果她也才从发愣中醒来,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转身走了。
    良辰眯了眯眼,咬牙试着轻轻动了动四肢,心底开始反思,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乐极生悲?一直秉持低调做人原则的自己,一遇上古泽琛和林以墨这对老朋友就浑身不对劲,哎。好在手脚都没有崴去,只不过摔得有点狠罢了。
    等身上最疼的那下子过去后,良辰试着拉着扶手站了起来,不用卷袖子看就知道手肘那块儿肯定磨破皮了,布料擦着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良辰揉了揉疼得僵硬去的腰肢,慢慢走上台阶,看了一眼地上丢下的肩章,吃力地弯下腰,恨恨地往自己肩膀上又给粘了回去。
    林以墨,这一回,我是真看不起你!
    好在这回楼梯不高,而且力道也不是很大,良辰也就是身子上一阵阵的疼,不至于迈不开步子。
    绷着脸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果果挨了过来,“姐,他们找你去干嘛?”郭磊他们也停下手上打牌的动作看了过来。良辰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伸手揉了揉果果的脑袋,“摘了对方六枚肩章,就找我过去看看战况,没什么别的。”
    良辰有点吃不消站着,就想坐下来缓缓腰上的伤,便打发果果继续跟郭磊他们去玩,自己坐到沙发上,手上轻轻地揉着腰,想着晚上回去得用药酒抹一抹,就是不确定明天早上能不能爬起来了。
    好在刚才这番动作没让良辰来个骨折之类的,要不然事情闹大了更加不好处理。这林以墨看着就是来头不小的,她这样的人,别说是弄断自己手脚,就是真要了自己的命,也不一定制裁得了。古泽琛就算有心护着自己,又能真的跟林以墨背后的家族对抗么?
    上辈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问题,良辰这辈子还不至于冲动得犯下错。这件事,林以墨不提,良辰就不会说出去,但是就这样算了,那就不是睚眦必报的小女人了。
    张峰那头,收缴了对方的肩章后,那几个人又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不过几个男生眉眼间倒是有点不服气,不过当着面还是不停地夸赞对方神勇。
    古泽琛看了眼对方的人数,发现发了一个林以墨。
    “林以墨呢?”小时候古泽琛对这个常来自己家玩的小妹妹是真挺好的,而且也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做玩伴更是挺好的。可等他们稍微大了些,古泽琛觉察到林以墨对自己的情愫后,他就有意识地避开对方。这次林以墨回国,古泽琛是真心希望她能马上回美国去,总觉得林以墨留在这儿只会给他捣乱。
    古泽琛是真没有想过要用他对女生的吸引力来引起良辰的注意,这或许是通常情人间会借用的方法,但对良辰,古泽琛不希望两个人之间有任何人的搅和。只是他们两个,从相知到相恋,彻彻底底的,只有彼此。
    说话的其中最不服气的一个男人,“呦,我们这可都是烈士了,给不了情报啦。”张峰对古泽琛点点头,也不管这些人接下来做什么,古泽琛扛着彩弹枪快速往回赶。林以墨既然溜走了,那么她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地方,所以赶紧回去,守株待兔就成。
    等古泽琛他们摸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两个人的迷彩服上倒也染了些颜色,但这一点也不损坏他们的形象,惹得果果眼睛差点冒出星星来。古泽琛扫了一眼休息室,就看见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良辰,只是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古泽琛才想走过去关心一下,门外就被人礼貌地敲了一下,说是对抗结束了,古老请大家下楼。
    良辰缓了缓,才逼得自己忍住身上的痛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这样子,要是动作幅度再大点马上就会被人瞧出不对劲,所以还是赶紧找个机会回去。良辰原本想让果果借自己靠一下,结果果果的速度显然比不过古泽琛。
    古泽琛在扶住良辰腰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僵硬,良辰却是在心底疼得直叫唤,怎么偏偏就搭在最疼的那一处,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她好过么?
    良辰走得不快,连带着古泽琛也走得很慢。前面的果果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闹着要自己来扶姐姐,倒像是默认了古泽琛对姐姐的亲近。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古老的眸光扫过一群人,对今天的对抗比赛到是觉得满意极了。
    尤其是顾良辰。
    古老看着顾良辰微微发白的脸色,心知肚明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那眸光掠过低垂着头的林以墨身上时,微微闪了闪。
    哎,本质不坏,只是太意气用事了。
    对抗的结果,谁也没有刻意去强调,反正大家知道谁赢了就是。老李倒是大巴掌拍了拍古泽琛的肩,那乐颠颠的样子连自己孙子小五都看不下去。这边古老也不为难顾良辰,只说体恤良辰的身体,让阿琛先送她回家,至于果果,跟着他表哥有枪打,自然也就不用急着回去了。
    良辰听见古老的吩咐时,眯着眼对上老爷子的眼,两个人倒是心照不宣了。良辰想,果然刚才那一幕没有避开有些人的眼睛,自己也算是处理得当了,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老爷子的优待,提早回去休息了。
    古泽琛只觉得良辰脸色不大好,却一直没能看出良辰受了伤。只可怜了良辰,车上偶尔颠簸一下,便让她不舒服地想要吐。好不容易车子开回到小区,良辰便也不招待古泽琛,自己上楼了。郭佩文从没有看过女儿这样,怀疑地看了看古泽琛,“怎么提前回来了?”而且只回来了一个,宝贝儿子去了哪里?
    郭佩文总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跟古泽琛问了问早上的事,也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还是放心不下良辰,送走了同样有点担心的古泽琛,郭佩文上楼进了女儿的房间。
    房间里左右看了一下都没人,郭佩文便往洗手间走,敲了敲门,“良辰,怎么了?”良辰正举着擦伤的那条胳膊,浑身泡在浴缸里,面容僵硬得很,却忘记了先给破了大块皮的手包上保鲜膜,好歹能防点水,现在这样子,腰上的疼痛被热水胀开正难受得很,手却是一不留神就会沾到水,更是火辣辣的疼。
    听见浴室外头妈妈郭佩文的声音后,良辰也不打算瞒着妈妈,便应了一声,“妈妈,能不能帮我拿点保鲜膜进来?”
    郭佩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下楼去厨房拿了保鲜膜出来,推开良辰的洗手间,就看见女儿举着的那条胳膊上鲜红的一大片。郭佩文脸色一白,心疼地来不及开口质问什么,就扯开保鲜膜,轻轻地缠上伤口,免得又碰了水疼得很。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郭佩文手上轻柔,但开口的话语却是忽然凶起来。女儿从小到大,她都护得好好的,就是小时候练走路那会儿也没摔出多少乌青来,长大后就更不用说了。今天就这么出去半天,半条胳膊又是擦伤又是乌青,落在那从不曝露在紫外线下的雪白胳膊上,触目惊心得可怕。
    良辰冲妈妈郭佩文安抚性地笑了笑,然后便在对方的搀扶下从浴缸里站起来,结果郭佩文又看见女儿身上几处乌青,眼圈泛红,“你倒是告诉妈妈,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伤?”
    为母则刚
    郭佩文自己没过多少苦,边上从来都有人细心呵护着。在她的观念里,女儿都是生来被宠被娇养的,所以当自己做了母亲,有了女儿良辰后,郭佩文嘴上偶尔念叨家里男人对良辰的溺爱,但她自己也从不让女儿受委屈,吃半点苦。
    现在乍见到女儿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一急过后那眼泪水儿便是怎么也忍不住,只把良辰烫得心底满是温暖。
    手心轻轻抚上郭佩文的脸颊,良辰爱娇地皱眉,“妈妈,可疼死我了,你帮我上药时可要轻一点,好不好?”良辰的话提醒了郭佩文,对,赶紧上药。用浴巾替女儿擦干身子后,郭佩文看女儿乖巧地躺到床上,才连忙到楼下拿来药酒和纱布。
    良辰这腰是真的疼,刚洗澡的时候,直觉得腰背上一片冰凉僵硬,好在洗了热水澡,这会儿也舒服了一点。郭佩文没学过怎么帮人缠绷带,但因为伤的是自己的女儿,所以那动作精细堪比护士级。
    看着良辰手臂上大块的擦伤,郭佩文实在是心疼极了,女儿身上哪一出都是娇娇嫩嫩的,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郭佩文清理好了良辰身上的伤,然后在青紫的各处推药油,看见腰上那一大块乌青,郭佩文用掌心匀热药油便开始推动起来,良辰连脚尖都一并绷紧,咬了咬唇。郭佩文察觉到良辰的吃痛,心底便是心疼过后火气也冒了上来。
    她郭佩文的女儿,怎么能被人伤成这样!!
    “到底是谁弄伤的?别想着敷衍过去,要不然看我怎么同你爸说去!”郭佩文想着女人被人伤成这样,心底的怒火就更加旺盛,手上推药油的动作也狠了一点,直把良辰揉地心肝都疼了。不过郭佩文越生气,良辰便觉得越暖心。
    上辈子自己被人推到冰水里,母亲也是生气的,但她要维持当家主母的体面,也不过是亲手喂自己喝了一碗汤药,然后便雷厉风行地发作了下人,却叫良辰怎么也来不及体会母亲的疼爱。这辈子,郭佩文性子大咧马虎,但却常常叫她觉得温暖极了,这让良辰心满意足极了。
    听见郭佩文连爸爸秦世涛都搬出来了,再瞒下去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来,在这一点上,良辰丝毫不怀疑家人对自己的重视,而且还有一个果果在,一环套一环她可吃不准在这件事上果果会纵着自己。
    “对抗演习的时候遇上了林小姐,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妈,放心,也就是看着慌,其实除了腰,还有手臂上的擦伤,其他地方也都不怎么痛了。”良辰一点也不瞒着,她其实也知道最开始林以墨拉自己的那一下只是不想让自己走罢了,只不过两个人都站在楼梯上,容易出现意外。
    不过良辰介意的是出事后林以墨冷漠地离开。再怎么说,那样的情况下,若是自己出现骨折的话,她及早叫来人帮忙才最妥当,偏偏她就这样离开了,这让良辰一下子明白了两人如今的身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