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黑衣的人影如烟云般出现,彬彬有礼地将四周的宾客们请到他处,与酒会大堂相通的门窗也被关闭。这块空间变得只属于叶婴和森明美。
    “你喝醉了。”
    叶婴厌恶地推开她。
    “哈哈哈哈,”森明美大笑,笑声里充满恨意,她鄙夷地瞪着叶婴说,“你也觉得丢人是不是?连跟我炫耀都要清场!好,好,现在没有人了,来吧,来炫耀吧,来宣告你的胜利,来好好教教我,你究竟答应了潘亭亭什么,使得潘亭亭那个**背叛了我!”
    “炫耀?”
    拿走森明美手中那杯香槟晃来荡去的酒杯,叶婴淡然一笑,说:“战胜区区的你,也值得我炫耀?”
    “你还真有脸!”
    那口气中的不屑与嘲弄,仿佛一个炸弹,顷刻间将森明美点燃,她双目喷火,忿声道,“如果不是你用了不知什么无耻的手段,今晚潘亭亭穿的将会是我的礼服!她亲口答应过我,会穿我的礼服!叶婴,你处心积虑!你不择手段!你恬不知耻!”
    “假如是完全公平的竞争,潘亭亭会选择谁的礼服,试穿的当天就已经一目了然。”
    淡淡笑着,叶婴慢条斯理地说:
    “当然,用丰厚的条件,换取代言人穿自己的衣服,在商言商,也未必算是不妥。你既可以许她条件,我自然也可以许她条件。指责别人的手段之前,请先想想是谁先这样做的。”
    “……”
    森明美恨得咬牙切齿,说:
    “是越瑄对不对?是你哄得他帮你,他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原本这些是劝服不了潘亭亭的,”不想听到森明美嘴里任何关于越瑄不堪的字眼,叶婴打断她,嘲弄地说:“我只给出了与你们相同的条件,而你们,有王牌不是吗?森小姐,你也真是舍得,为了今晚的这场红毯,居然舍得让你最爱的大少出卖色相。”
    森明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怎么知道……”
    “呵,这世上何曾真正有过不透风的墙。”笑了笑,随手将森明美刚才的那只酒杯丢入垃圾桶,叶婴慢步坐到露台的圆椅中,又取了一杯香槟慢慢啜着,“越璨告诉潘亭亭,他对潘亭亭旧情未了,只要她在颁奖礼上穿上你的礼服,替他偿还了欠你的,就不仅可以得到丰厚的代言和酬劳,还可以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森明美面色僵硬。
    “是这样,没错吧?”淡淡一笑,叶婴拨弄着手中的水晶酒杯,“这是潘亭亭无法抗拒的诱惑。所以大少和你都认为胜券在握了,哪怕有人再出更高的条件,潘亭亭都不会动摇。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对我炫耀,甚至要安排这个庆祝酒会,宣布你的胜利。”
    “那你……”
    咬咬牙,森明美不甘心地问:
    “那你怎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呵,很简单。”啜着香槟,身穿银灰色礼服的叶婴在夜色中美丽优雅如月光,她慢悠悠地说,“你算对了潘婷婷对大少的痴念,却低估了她的智商。能够在娱乐圈打滚这么久,潘亭亭并不是蠢笨的女人。”
    瞟一眼面色铁青的森明美,叶婴语含嘲弄:
    “男人的承诺就像海边的沙,只有傻子才会当真。潘亭亭是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知道,在这世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她必须把握这次的机会,穿最美丽的礼服,让好莱坞记住她,让国际顶级的制片人和导演记住她。一旦真正成为国际级的明星,她自然可以拿到其他更多代言的机会,自然会有更多甚至比大少更优秀的男人来追求她。当我将这些话告诉她,你觉得,潘亭亭还会再选择你的礼服吗?”
    “你……”用手指著她,森明美恨得胸口急剧起伏,“果然是你!”
    “所以,选择最后又回到了礼服本身,”优雅地喝完最后一口香槟,叶婴唇角露出怜悯的笑容,“可惜,你的礼服其实也还不错,只是跟我的设计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否则今晚的庆祝酒会可能真的会属于你了。”
    “叶婴!”
    那语气中的轻蔑令得森明美脸色“刷”地惨白,她气得声音颤抖:
    “你说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你恶毒的用心!你是故意的,你敢不承认吗?!从一开始,潘亭亭这个企划案就是属于我的,是你硬要跟我抢夺!不,更早,高级女装品牌是我筹备了多年的项目,你非要挤进来插上一脚!你还……你还……”
    “我还抢走了你的越瑄,是吗?”
    “我还抢走了你的越瑄,是吗?”
    替她说出来,叶婴的笑容妩媚艳丽得如同夏夜雨中盛开的绯红野蔷薇,她咯咯笑着说:
    “你嫉妒了,对不对?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选择大少,是因为瑄一丁丁点都不在乎你,他不喜欢你,更加不爱你。而他爱上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于是你嫉妒得发狂,你的自尊心碎成一片片。你很嫉妒今晚的订婚对不对?你是不是很想成为我,很想取代我……”
    “贱女人!我杀了你!”
    被刺激得失去最后一分理智,森明美扑向叶婴,双手挥向那张美丽得令人厌恶之极的面容!疯狂的愤怒中,她想用指甲在那张脸上划出淋漓的血道!
    “你去死!越瑄爱的是我!越瑄爱的是我!全世界所有的人,爱的都是我!你这个贱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望着森明美朝自己猛扑过来的身影,秋夜的露台上,叶婴唇角的笑意冷去,回忆如一帧帧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
    ……
    父亲去世后的那一年,公司破产,家产被全部变卖,无处可去的母亲带着她去到了森家,那个曾经“亲切帅气”的森叔叔的家。幼时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异样和诡谲,那紧绷的气氛,母亲越来越濒于疯狂的举止,紧闭的房门内发出的各种令人作呕的声音。
    她日益沉默,却依旧成为另一个芭比娃娃般女孩子的眼中钉。那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曾经整日围绕在她身旁,曾经像其他孩子那样整日赞美她崇拜她,试图成为她的好友。在那段日子里,她终于知道,一个原本看起来甜美的女孩子可以恶毒到什么程度。
    她的作业本被撕毁。
    她以为数不多的衣服被弄脏剪坏。
    早餐时,她的头发被泼上冰冷的牛奶。
    她的被子放满蟑螂。
    当她依旧收到了隔壁班男生班长的小礼物时,那女孩子大发怒火,联合了其他几个女生将她的长发剪绞成仿佛狗啃一样。
    ……
    她哀求母亲离开,母亲却无动于衷。于是她只得忍受这一切,忍受着来自那个女孩各种侮辱和谩骂,忍受着“森叔叔”抚摸她的脸颊时令她作呕的手,忍受着“森叔叔”一日比一日露骨的眼神。
    ……
    “我爸爸最爱的是我!你和你妈妈都是贱女人!滚!我要你们滚出我家!”在她的房间里,那个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对她疯狂地尖叫着,将课本和作业本扔到她的身上,脸上充满恶毒和恨意,“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会让你变得比垃圾还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那一夜,当脑袋剧痛的小小的她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里醒来,当她惊骇地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当她崩溃地发现自己赤身**而身上满是污秽和淤痕 ……
    ……
    …………
    mia0js
    冰雪蔷薇7“你错了。”
    冰冷地捉住森明美挥舞过来的双手,用力一扭,听到森明美瞬时发出的惨呼,叶婴眯起眼睛,冷冰冰地望着她说:
    “需要付出代价的是你。”
    比垃圾还脏。
    是的,自那一夜开始,她早已比垃圾还脏,脏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她并没有觉得生不如死,她要好好地活着,要亲手让那对父女得到报应,要让那对父女付出加倍的代价!
    自那一夜起。
    她知道了什么是地狱。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入地狱的深渊。
    她会在地狱的最深处等着那对父女,她会将加倍的痛苦和报复加诸在那对父女的身上!她不在意用任何手段,她不在乎任何付出与牺牲。她早已一无所有,她全部的快意都建筑在将那对父女踩入最黑暗痛苦的地狱,哪怕需要她来陪葬。
    “呜……”
    手臂被叶婴牢牢钳制着,森明美痛得眼泪流了出来,原本就已经有些化开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更加狼狈不堪,眼线晕染成黑乎乎一片。森明美痛苦愤怒地哭叫着:
    “放开我!放开我!”
    “哭什么,只有这点本事,你就想杀了我?”更加重几分力气,看着森明美那张痛得惨白的面容,叶婴冷冷地讥笑说,“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你!”
    “嘘,别哭。”
    深沉的夜色中,叶婴压低声音,凑近森明美的脸畔,恶意地说:
    “别告诉我,才这一点事情你就受不了了。夺走越瑄,夺走高级女装计划,夺走潘亭亭,才不过游戏的开始。拜托你,坚强一点。我还需要你陪我继续玩下去,看着我怎样一件件地,把所以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全——部——夺过来!”
    这声音可怕如魔鬼,森明美又惊又怒,颤抖地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究竟什么地方惹了你,你会这么很恨我!”
    “你会知道的。”
    厌恶地松开森明美。叶婴用桌上的纸巾擦擦手,悠然得坐回圆椅中,向自夜色的草坪上走来的那个人影举杯示意了一下。她知道,刚才她和森明美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人全部看到和听到了。
    “璨——”
    如同见到了救星,森明美痛哭着向越璨飞奔而去,她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哭得全身颤抖:
    “那个女人,她刚才全都承认了。她是故意针对我,故意插手高级女装,故意抢走潘亭亭,故意玩弄瑄的感情!你听见了是不是,璨,你全都听见了是不是?”
    “嗯,我听见了。”
    月光下的越璨,眼底有深不可测的冷意,他敷衍地安抚了两下森明美,就将哭泣中的她交给谢沣带走,面沉如水地对叶婴说:
    “叶小姐,我们需要谈一下。”
    庆祝酒会的音乐声低婉缠绵地流淌进来。
    这是一间私密的小会客厅,钴蓝色的宫廷沙发,乳白色的精美茶几,低垂奢华的水晶灯,被严密拉紧的繁复的深蓝色厚绒窗帘,美丽柔软的深蓝色羊毛地毯。
    乳白色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
    然后又“砰”的一声——
    被饱满怒意的力量重重摔上!
    像沙包一样,叶婴整个人被摔进钴蓝色的长沙发!虽然沙发是柔软的,她却依然痛得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眼前仿佛有金星晃动,手腕处刚才被他拉拽着的地方,火辣辣地在疼,她怀疑只要他在多用一分力气,她的手腕就会骨折。
    “就这么狠心?”
    吃痛地从沙发里爬起来,叶婴可怜地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歪头靠在钴蓝色的天鹅绒沙发靠背上,斜瞅着面前如冰塔般站立的越璨,委屈地说:
    “在你的心里,森小姐就那么重要?我只不过是说了她几句,你就摆出这副要吃人的模样。”
    越璨面沉如冰。
    他的眸底冰冷复杂,沉沉地,残酷地一寸一寸地盯紧她。纵使在这样的强压下她依旧保持住了唇角的可怜笑容,全身的细胞都立时警惕和战斗起来。他的目光寒冷如刀,落在她发红痛处的手腕上,然后,瞳孔抽紧,又缓慢的,落在她的手指间,那样同样闪烁着寒光的黑色钻石。
    “漂亮吗?”
    心念一转,叶婴迅速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她举起右手,用左手手指温柔地转动那枚黑钻的订婚戒指,说:
    “我对瑄说,如果他能找到比星星更闪亮的戒指,我就嫁给他。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如此美丽的钻石。”
    在她洁白的指间。
    钻石闪耀着黑夜般的光芒,如同一团火焰,神秘而热烈,又如深潭下的寒芒,有幽暗的波光。
    “嫁给他?”
    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越璨看着这枚恍如她黑瞳般的钻石,冰冷的唇角勾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说:
    “假如越瑄知道,你心里爱着别的男人,你从未爱过他,在你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深爱着、难以忘却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你以为,他还会愿意娶你吗?”
    “哦?”
    诧异的睁大眼睛,叶婴纯洁而无辜地望着他,惊奇地问:“有这样一个男人?在我心里?我怎么不知道?是谁?”
    越璨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