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原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纪寅浩,又看看她。然后,有一边的眉毛动了一下。尽管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但星彗直觉——这猴子快炸了……
    于是她连忙把伞递给纪寅浩,说:“再见。”
    纪寅浩的表情更加尴尬,接过伞,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按电梯的按钮:“再见。”
    “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高原忽然对他说,“伞不用还了。”
    “啊?”星彗这才反应过来,定睛看那把伞,不由得心里一阵焦急,也顾不上看纪寅浩的表情,“那不行,这把伞是xxx品牌50周年纪念的限量品啊,要不然我再给你换一把……”
    但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高原拖进屋子,“砰”地关上了门。
    “我的限量版……”她本想惋惜,但在看到高原脸上的表情之后,连忙闭上嘴。
    “……”
    两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星彗心里还是肉痛那把伞,可是高原用那种发火的眼神看她,她也不敢再提。
    过了一会儿,猴子脱下外套,说:“路由器呢?”
    “在、在那里……”她指了指客厅书桌下面。
    他没跟她多废话,直接走过去蹲下来检查。折腾了一会儿就说:“路由器坏了,打电话去报修,叫他们给你换一个。”
    “这我也知道啊,”星彗哭丧着脸,“那个绿灯没亮我就知道是路由器坏了,但问题是我现在没办法打通报修电话,而且就算打通了,他们也没办法立刻就上门来修——我晚上要上网发很多邮件啊!”
    高原看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类似于芯片状的东西往她笔记本上一插,又设置了一下,就说:“现在可以上了。”
    星彗抢身过去查看了一下,果然可以了,便抬起头崇拜地看着高原:“谢谢!你真救了我一命!”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变得软下来。
    “不过既然你来了,”她又狗腿地说,“能不能顺便帮我把厨房的水龙头、洗手间的壁灯、还有阳台上的晾衣架一并修一修?”
    奇怪的是,刚才还一脸凶相的男人,被要求做这么多事,竟然毫无怨言,只是转身挽起袖子,从客厅的橱柜里拿出工具箱,进了厨房。
    星彗叹了口气,开始工作。
    等到工作邮件全部发完,一转身,高原从洗手间出来,像是刚洗干净手,在打电话给网络运营商报修。
    他往沙发上一坐,报出她的用户名和密码,让她傻眼不已——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用户名和密码是什么……
    她忽然有点感动,因为她本来觉得这些恼人的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而他……好像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星彗合上笔记本电脑,走过去在高原身旁坐下,看着他打完电话,然后轻声说:“谢谢。”
    他放下手机:“我忙前忙后地当修理工,你多少也该有点表示吧。”
    星彗眼珠转了一圈:“那我请你吃楼下的烧烤,他家牛板筋很好吃的!”
    说完,她就起身要去拿外套和皮夹。结果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高原一把拽回来,直接坐倒在他腿上。
    他扣住她的手和腰,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你应该知道,这么晚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
    “……”她眨了眨眼睛,既然这样,她还能说什么。
    他看着她,问:“刚才那个家伙来干吗?”
    “不是说了吗,给我信,顺便借伞。”
    “真的?”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我干吗要对你撒谎!”她义正辞严。
    高原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星彗看着他张了又合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亲了一下。
    高原愣住了,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一直以来,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反叛和热情的因子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于是她勾住他的脖子,大胆地吻他,就像以前他吻她时一样。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一点也没有醉,但却比喝醉了更主动。
    等到她觉得够了,便放开他,发现他的脸颊上竟有可疑的红晕,连眼神也是迷醉的,像打了麻醉药。
    星彗从没见过这样的高原,于是故意损他:“你干吗一副被强×奸了还很享受的样子?”
    “……”
    他说不话的样子,更让她觉得很可爱。天呐……可爱?用这个词来形容高原这猴子好吗?
    但他迷离的眼神激发出她体内的主动性——再被动的人面对这种眼神也会有想当女王的冲动。
    于是她爬起来,换了个姿势,跪坐在他大腿上,放下夹在刘海上的章鱼夹,用力甩了甩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狂野一点,不过她随即发现一个问题——在这唯美到如□电影一般的场景下,她身上穿的竟然不是蕾丝睡裙,而是居家t恤和运动长裤!
    ……不管了!
    她按住高原的肩膀,故意前后移动了几下,“刚刚好”坐在他的“重要部位”上。他穿的也是棉质的运动长裤,所以隔着两条裤子,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悸动。
    他手臂横放在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就像是被绑住似的,一动不动。她低下头,假装要吻他,他抬起头凑过来,她却躲开了。看他愣在那里,她又作势要吻,等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便又躲开。这样玩了几次,她笑得合不拢嘴,却把高原给惹毛了。
    他一下子搂住她的腰,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力气大得吓死人,像是忽然从无知书生变成了强盗悍匪……
    “你怎么一点也经不起撩拨——”揶揄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他的进攻像狂风暴雨,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等……等等……等一下!”好不容易从土匪的魔掌里挣扎出来,星彗喘着气说,“今天能不能让我当女王?”
    尽管看上去已经有点把持不住了,但高原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星彗高兴地拍拍他的脸:“那快给我起来!”
    他不情愿地爬起来,星彗连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换身衣服”就奔进了卧室,也没回头看他的脸有多臭。
    几分钟之后,当她换上买了很久却一次也没穿过的性感丝质睡裙出来,靠在门旁边亮相的时候,发现高原看她看得眼睛也直了。
    她心下得意,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就向他扑过去,骑在他身上,又开始玩刚才那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但……她实在高估了高原的耐性,才逗了他没几下,这土匪就忽然托起她冲进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脱得□向她扑过来。
    “路星彗,”他喘着气说,“不懂怎么当女王的人还是不要瞎折腾比较好!”
    “……”
    第二天早上,当星彗站在衣橱前思考该穿什么衣服的时候,高原已经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打领带:
    “你上午得请假了。”
    “为什么?”她心下诧异。
    “因为上午修宽带的人会来。”
    “什么……”她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他打好领带,夹上领带夹:“昨晚我没跟你说吗?”
    “没有……”她叉着腰瞪他,“当然没有!我今天早上还要开会呢,要不然昨晚急着发那么多邮件干嘛!”
    高原皱起眉头回想了两秒钟,然后耸耸肩:“那大概我忘了吧。我去上班了。再见。”
    说完,他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便穿上西装外套,提着昨晚来时带着的那个大背包出门了。
    星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关上门。她就是因为不想把会议推迟到下午,所以昨晚才急着要修好网络上网发邮件,可现在……还不是一样吗?!
    想来想去,她忽然发现,整件事当中,唯一的受益人只有——高原!
    星彗无奈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拿起手机给j发短信。
    “我被人摆了一道,上午不得不在家等人来修网络,所以会议要推迟到下午,sorry!”
    没多久,j的回复就来了:“被谁摆了一道?”
    “……还有谁!”她滑动手指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
    “真羡慕你,天天可以做!”
    星彗看着手机屏幕上j回复的一行字,很为自己叫屈。
    她忽然想,当初提出跟高原做炮×友的时候,她觉得这是满足她自身性×欲的一种方式,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并不只是高原在“满足”她,她也在“满足”高原,甚至于,她开始觉得在“性”这方面,他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么,这段原本应该平衡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变得将要失衡了……?
    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将会走到哪里?
    星彗有点不敢想下去,于是倏地起身,决定还是去衣橱前考虑今天该穿什么。
    她只是对某个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恐慌:
    会不会有一天,他们无法离开彼此的肉体,却又无法忍受对方的灵魂?
    这天晚上,星彗原本约了蒋谣吃饭,但临下班的时候,蒋谣忽然发消息来说公司出了点事要去处理,来不了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她决定也留在公司加班。
    因为周末有一个大型发布会,所以这一周几乎所有同事都是公司会场两边跑,办公室里一下子显得比平时冷清许多。报告做到一半,星彗觉得自己脑袋快炸开了,于是起身去茶水间冲一杯咖啡,回到办公室边喝边休息片刻。
    她还在思考早上那个在她脑海中闪过的问题,却不敢去想答案和结局。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她做好了没人接的思想准备,但电话却很快被人接起来。
    “喂?”冯楷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我刚做完手术,你倒很会挑时间。”
    星彗觉得起码要先客套一下,于是说:“是吗,又是一做就做八小时的那种很辛苦的手术吗?”
    “不,”冯楷诚像在苦笑,“只要一小时就能完成。”
    “哦……”
    “但一天之内要做八个也很让人崩溃。不过还好,习惯了,反正做医生就是由不得自己选择工作,人的身体是不能等的。”
    “……”星彗诧异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世界上太多人抱怨自己的工作有多辛苦多不合理,但从没想过究竟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找我吃饭吗?对不起,我晚上还要值班,现在正打算换了衣服随便去食堂扒两口饭。”
    “哦,不,”她连忙说,“只是想找你聊聊。”
    “那我还有点时间,现在办公室里也正好就我一个人,”名字里有“诚”的人,是不是说起话来都让人觉得诚恳,“说吧,什么事?”
    星彗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医生,从你医学的角度来看,人与人之间的依赖,到底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冯楷诚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听懂她的问题呢,还是正在思考怎么回答。
    “或者这样说吧,”她补充道,“如果两个人互相依赖,这种依赖到底是灵魂上的依赖多一点,还是肉体上的依赖多一点?”
    “你想说的是一对恋人吗?”
    “呃……”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也不算啦,就是……两个人……”
    “如果不是恋人怎么会有肉体上的依赖?”冯楷诚说,“我想你的意思是指‘上×床’对吗?”
    “嗯……是的。”
    “那就是恋人喽。”医生骨子里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
    星彗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问:“不是恋人就不能上×床吗?”
    冯楷诚笑起来:“哇,我们要从一个医学或者心理学的问题转向一个哲学和道德层面的问题吗?”
    “……”
    “我想你会这么问就说明你是赞成的。”
    “嗯……”她不仅赞成,而且还这么做了。
    “你觉得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
    “方便,不用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她脱口而出。
    “听上去像是在吃方便面,可是你应该知道方便面里面有很多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