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侍卫们有点诧异,刚才还吩咐说慢行慢行,现在又吵着快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不得宠被惩罚那也是个皇子,不敢多言语,加快了带路的脚步。却又被另一个声音唤得停了步子——
“小情,见了哥哥,也不知大声招呼?”说话的便是刚才刚巧拦住石子的人,虽然也是少年音,但却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
“快走快走啊,停下来干什么!”宏情叫嚣着。伸手推了几下侍卫,却无果。反倒是那些侍卫们都停了身子行着礼。毕恭毕敬道:
“大皇子。”
第 3 章
“匆匆忙忙的,这是去哪啊?”
廊边的柳树不偏不倚的垂这影子,刚好挡了半面侧脸,让人来不及看见说话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带头儿的侍卫张川赶忙应着,陪着一脸谄笑:“回大皇子,皇上有旨……”
“我问你了?”不待侍卫说完,就被打断。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调,却让人问而生畏。
张川马上闭了嘴,头压得更低,生怕再哪句话不对,招惹了这个小祖宗……这个大皇子宏奕可是皇后之子、皇上最宠爱的大儿子啊……说不定将来就是个准太子呢……才想着就自己掌了个嘴巴:“大皇子没问小的,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白色锦鞋迈着步子,在宏情身边停下,丝毫不理会侍卫的掌嘴声。只是单手揉了揉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声音柔和不少:“小情,你告诉皇兄。”
哪知兄弟间宠溺的动作,却激起了宏情的反感。躲过伸过来的手,抬眼:“我不是小孩子了。”
“呵,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子。”宏奕不怒反笑,收了手臂,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你只比我大一年,说我是小孩子,那你不也一样?”宏情也毫不闪躲的直视对方,他有一双和倾妃一样的妖娆凤目,却锋芒了太多,藏不住眼底的傲慢。“少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管这管那,我去哪里,难不成还须向你汇报不成?”
“我大你一年是哥哥,大你一天也是哥哥,你这一口一句‘你’字的叫着,是不是有失……”
“体统对吗?”宏情打断对方的话,自顾自接着,“满皇宫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不跪礼有失体统,跪了礼不拂袖子就站起身又有失体统!大声说话有失体统,不说话有失体统,就连说自己想说的话也有失体统……难道非要按照别人的意思去做事才算成了体统?”宏情说得激动,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情形倒是让一直盯着对方看的宏奕大笑起来:“既然弟弟不爱叫哥哥,那便不叫,不必因此动了肝火……哈哈……”
笑声很是爽朗,其中还似有点孩子气的调皮,仿佛能透过长廊,直传最远的华堂,再打碎了里面的璞玉,折回来。
宏情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是这种笑声……每次说到最后他都会发出这种颇为调侃的笑声,就像……就像一个被宠物的滑稽姿态逗笑了的主人……真难听!
恨不得赶紧捂着耳朵离这个人要多远有多远,宏情死命的推了一把带头的侍卫,责怪着:“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带我去静心斋,父皇不是让你们把我关进那里么,你们慢吞吞的小心父皇取了你们的脑袋!”
“是……”张川点头应着,其实谁也不想耽误皇上的旨意啊,巴不得赶紧交差,撒手走人,但偷扫一眼笑容满面的大皇子,心想这大皇子可正说得起兴,要是就这么打断的话岂不是……想着想着步子就僵在那里,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静心斋?父皇让你们把二皇子送到静心斋?”宏奕坚毅的眉眼挑了挑,瞬间又摊开,对着几个侍卫挥手,“那便去吧……你叫什么名字?
张川见一根葱白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脑袋翁了一下,心凉了半截儿——这在宫里当差的被君主帝王们亲自指着问名字,不是要加官进爵受重用,就是美人得了君王心……自己一个小侍卫头领,肯定不是受重用的人选,又不是美人,动不了君心,难不成大皇子还在忌讳刚才自己插嘴的那件事么……想着连嘴角都抖了起来,心惊胆战地回着话:小的、小的张川。”
“张川……恩,张川你记得,二皇子始终是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气归气,罚归罚,气消了要是发现瘦了伤了,嘴上不说,心里也疼……”宏奕笑笑,边说边走到张川身边,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声音太小,以至于另外几个小侍卫也难听见,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宏情就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张川马屁精似的答着话:“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皇子放心,放心……”
凤目不耐烦的白了一眼,抬起步子,走在前头。
宏奕本还想多交代几声,但看见自己弟弟已经走远了几步,便也作罢,对着侍卫们挥挥手:“好了,你们也跟上去吧。”
几个侍卫点头哈腰的行了礼,在转身离开时都暗自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追上的张川在后面喊着,态度颇为热情:“二皇子您不认路,还是小的带路吧,这边这边……”
脚步声沿着长廊散去,别进一条崎岖小路,大概是因为静心斋本就是供那些犯了错的皇家子弟反省之地,不能太近喧闹,路才建的异常狭窄。两边布着颀长的野草,竟有半人多高,夏日里本就虫鸟繁多,走过时,那沿途的蛐蛐声可谓是不绝于耳。
宏情撇了撇嘴巴,心里埋怨起来,这是什么破路,若是稍不小心就能被伸出来的枯草树藤绊上一跤。
张川在宫里已经呆了不下几十年,早就懂得看人脸色了,瞥见少年一脸不悦的样子,好心的说了几句:“二皇子别急,前面那园子就是静心园,静心园再往里走几步,就是静心斋了……”
“那就快点,你们走前面,把草踩低了。”
话一落,几个年轻从侍不多时日的侍卫有点不情愿,暗自嘀咕这都要被关进去了,还摆什么尊贵谱。
但带头的侍卫却板起了脸:“愣什么神儿,二皇子的吩咐没听见么,快把草踩低了再让皇子走过去!”
年轻的侍卫互望了一眼,眼睛里全是惊讶,但自家头儿都发话了,再不情愿也都耐着性子照做了。
张川想着大皇子耳边交代的话,禁不住偷瞄了一眼二皇子的侧脸,感觉少年的脸色像是稍稍舒展了点,这才敢伸手扶了扶早就渗出冷汗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额 这章可能错字多,因为写的很匆忙没重读~~明天考试!
第 4 章
静心园是个异常冷清的地方,拱形的缘边石门上尽是雕工不算精细的佛经神像图,大概是年头儿太久了,都有些模糊不清。
张川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带着动了盛怒的皇家子弟来这里了,不过那千百个不情愿的脸倒是都一个模子。
开了正对面的木门,张川又把一串钥匙挂回腰间:“二皇子,这就是你要住的地方。”
宏情拧着鼻子,一脸厌恶地用右手扇了扇开门时腾起的灰,指着里面的床榻:“你确定这是要我睡的地方?”
“这……”张川支吾着,用手扶了扶床上扑的薄薄一层的垫子, “这确实太硬,容易伤到二皇子的身子……不过……皇上下的规矩,来这里的不管是谁,都要从简,就连您这身贵气的衣服,等会儿恐怕也要换下来……”
“什么?”宏情声音提高了八度,对着张川瞪眼睛,“连衣服都要换?我不换……”
“本来按规矩是应该换的……不过……二皇子您不用换了。”张川见听话之人嘴角弯了弯,也陪着笑,继续解释,“大皇子刚才交代了,说是二皇子从小到大就只穿玉锦,穿别的料子就会痒,怕再起什么红疙瘩,就不用换了。”
本就不深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可以看见腮处的咬肌明显的动了一下。宏情咬牙,又是大皇子……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最严厉的父皇都对他百般宠爱,自己一开口却总是被闻而不效,甚至招来祸患……他就不明白,大皇子是皇子,这二皇子就不是皇子了么!
“你出去,滚出去!”张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臂推出了门外。
“都给我滚出去——”门砰的一声被阂上,惊走了几只红雀。
张川被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弄得一愣,趴在门边喊着,还想试探着问几句:“二皇子二皇子……”
“闭嘴。”
张川也没再问,其实,他心里巴不得赶紧走。痛快地对手下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便都退了出去。
窗外的树影随着风摇摆啊摇啊,晃得人更心烦。宏情竟就在那张硬硬的床榻上,坐了一个下午。
期间有人来送过饭送过水,也都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门外。后来下人们索性也都不再来送,整个园子又都恢复了寂静的状态。
半响一声夜鸟惊叫,静心斋的门又再次被敲响。
“……”宏情对着门瞪了一眼,心道不知又是哪个讨人厌的送水送饭的,翻了身子,不想去理。
叩叩叩。
门又响了几声。
“我说了我不吃!滚下去!”
叩叩叩。依旧不怕死的响着,好像非要等人开了门才算罢休。
宏情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前,边走边嚷着:“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还未说完的话被咽了回去。
“怎么是你?”
宏奕笑笑,丝毫不介意对方脸上的不悦,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听说弟弟拒绝了所有送饭的下人,是打算不吃不喝以示抗议吗?”
宏情白了一眼:“呵,那你来这里是打算摆出兄长的威严提父皇教训我一番么?”
“我只是怕弟弟饿坏了,亲自端了饭菜来……”宏奕抬了抬端在手上的饭菜,“弟弟该不会让我一直这样站在外面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已经是不请自入,踱到矮小的木桌前,将饭菜托盘放下,换上了十七岁孩子应有的少年气抱怨:“刚刚被父皇叫去看那些什么兵法历法,就已经站了好久了,再加上陪着去骑园狩猎……好累……唔,这床榻怎么这么硬……”
宏情望了那未经允许就自顾自做到床边的身影一眼……自己不比他矮,也不比他小多少,同为皇子同是儿臣……就连衣服都是同种布料同种剪裁,可为什么他就可以逍遥自在,恃着父皇宠爱还一脸委屈的抱怨,而自己却要呆在这个鬼都不爱来的破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
“是啊,床太硬了,劝你还是别坐了……”宏情冷冷地接着话,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讽刺,“免得,伤了大皇子尊贵的身子,父皇又给我罪加一等。”
沿着床边有节奏的敲打的手指,突然不再动。身子也站了起来,走近冷言相向的弟弟身边,直视:“小情。”
宏情的身子颤了一下,不再对着那双和父皇一模一样的眉眼,想桌边退了几步。
“我说过,少这样叫我。”
“我也告诉过弟弟,要叫我哥哥,不是‘你’更不是什么‘大皇子’。”
“你……”宏情被他说的哑言,索性闭了嘴巴,就着桌边的椅子坐下。不再说话,想着这人过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也会自觉无趣,早点离开得罢。
谁知盘错了算盘……
宏奕在旁边的座位坐下,递了碗筷在宏情面前,故意无视对方的怒气:“弟弟还是吃点吧。饿坏了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冷冷的看着递过来的碗筷,宏情丝毫不动,反而一脸厌恶。
“还是,弟弟在等我像小时候那样喂着才吃?”宏奕说的很轻,笑得却浓。
暗淡的目光猛然闪了一下——小时候……宏情在心中跟着呢喃……明明才相隔几年的时间,却恍如隔世之久……小时候小时候……恐怕不是从哪个具体的年龄而开始渐远的……而是自从被关宗人府的那年开始吧。什么小情,什么哥哥,都变成了让人恶心的字眼!
一同入狱,可为什么你就可以被释,而我与母亲……却暗无天日了一整年……这一整年的牢狱……你去了哪里,口口声声说会陪着我的……我的哥哥。
“少在这里恶心了……”抬臂挥开伸过来的碗,回忆与烧瓷都碎了一地。
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