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暗生欣慰的同时,也从中打断,朝娥皇笑道:“娥皇,朕知道你还有许多问题向小长老讨教,但能不能改日呢,朕有些饿了。”
娥皇本就是来拉从嘉离开的,当下赶紧笑了应道:“臣妾遵旨就是!”
“恭送国主、娘娘!”见从嘉并无瞧出其中的端倪,江正唯有望着二人的背影,在心里头摇头苦笑:也难怪得陛下这般为国后花费心思了,想来这个李煜着实是配不上国后。
回到瑶光殿,陪从嘉用了晚膳后,娥皇不禁又生了愁:今日是将从嘉拉回来了,可明日呢?一日复一日,她可没有把握从嘉会次次听了自己。
次日早朝,针对到底该不该护送樊知古的家眷渡江北上一事,朝臣们又分成了两派,争得个面红耳赤,却直到响午时分依旧没个确切答案。
从嘉心烦得下令退朝,带了王安就急急往佛堂而去。
“国主......”半路上,环翠拦了他下来,禀道:“娘娘让奴婢来传话,请国主即刻移驾柔仪殿,娘娘与众位御女排了最新的歌舞,正等着国主浅评呢!”
“哦?”此提议正对从嘉心思,他此下正烦恼不堪,若能观一场歌舞,最好是娥皇的杰作,当是能替他分忧解愁的。“快些带路!”他当下欣然应允,跟着环翠去了。
柔仪殿,老远便听到悦耳的琴声。
从嘉加快了脚步,刚一踏进殿里,歌舞顿起。
心情大好,他不动声色地往里走。
众人只当看不见。
从嘉在殿中主位落定,娥皇才扬眉对他妩媚一笑,手中羽扇霎时分开。这样的娥皇必是让从嘉激动不已,只见他满面爱意,就那样追随了佳人的舞步,看得分外痴迷。
箬兰与流姝的舞姿虽不及娥皇优美,却也舞得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力求跟上娥皇。玉瑶自认没有舞蹈天份,于是便立于一旁,时不时鼓掌助兴。
为君舞2
突有歌声响起,字正腔圆,悦耳动听。从嘉动容地站了起来,惊喜道:“《嵇康曲》,竟是朕的《嵇康曲》!”
依声望去,原是御女薛九儿所唱。
“国主,这是姐姐与众位御女努力了半日,才依曲填了这词,还排了舞,娘娘听薛御女唱得最好听,就让她领唱了!”察得从嘉欢喜,玉瑶适时地在他耳边讲解。
“好舞、好词,薛御女更是天生一副好嗓音。”从嘉击掌夸赞,神情激动不已。
一曲歌舞完毕,娥皇不顾娇喘连连,领着众女向从嘉侧身一礼,既而笑道:“国主,请浅评一、二吧?”
从嘉过来扶了娥皇,然后携了她一起坐下,真诚地道:“朕作此曲,从未想过要将它填词排舞,娥皇,你辛苦了。”
娥皇只是婉尔一笑,并不作声。
从嘉又转向堂下御女,说:“特别是薛御女,朕没想到你的嗓音竟是如此悦耳,实乃天籁之音啊;秦御女与沈御女的舞姿虽不及娥皇,但胜在敢尝试,望你二人多向娘娘学习,相信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听言,玉瑶赶紧领三位御女谢礼:“奴婢等谨遵国主教诲,此后定当以娘娘唯命是从!”
“嗯!”从嘉说不出的满足。
娥皇见此,便俏皮的眨了眨眼,撒起娇来:“国主,您说得倒是轻巧了,可知这学舞的艰辛?我不管,平日总是臣妾跳舞给您看,今日,您非得舞一段给臣妾瞧瞧才公平了!”
说完又转向堂下众女,高声道:“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玉瑶与三位御女当即也高声附合。
“哦,原来你们是早就商定好了的呀?”望着一帮嫔妃彼此间相处融洽,从嘉心生安慰,却又拿她们的恶作剧没有办法。
“国主,您瞧姐妹们都这般期待呢,要遵从民意哦!”娥皇又不失时机的补充一句,这般的表情,又惹了从嘉更多的爱怜。
“好,要我跳舞也成,但跳舞得有曲才成啊,可是呢,我这人挑得很,不愿用那些旧曲,所以,娥皇,如你能专门为我创一首新曲,我便依了你,如何?”
柴燎礼1
娥皇当即应他,自信满满:“好,一言为定,有这么多姐妹瞧着,到时你可赖不得。”当下便唤了侍女准备文房四宝。
是夜,娥皇果然谱成了新曲《邀醉舞破》与《恨来迟破》。
娥皇呈上俩首新曲,亲自用烧槽琵琶分别弹奏了一遍。曲毕,少不了得意之色。“国主,曲我已谱下了,现下应轮到您兑现诺言了!”
其间,从嘉一直闭眼聆听,击节品评。对娥皇之作甚是满意,当下应了,说:“好,君无戏言,娥皇所作二曲堪称绝妙,但《恨来迟破》更合我心意,我就用这曲舞一段吧。”
“好哦......”众女立刻发出欢呼,少时便听柔仪殿传出悠扬的琴音与舞姿的踢踏之声。
对娥皇的举动,玉瑶心生敬意。娥皇这是要召集后宫嫔妃表明立场:整个后宫,都希望国主将心从佛堂里抽回来,用行动劝他打消‘我佛慈悲’的奢望。
另一边的佛堂,江正听着柔仪殿的欢歌乐舞,却不住摇头苦叹:世人只晓贪淫享乐,又有几人能真正看破红尘?
自赵匡胤在樊知古家眷这事上,下了御旨后,久不见李煜执行,樊知古不免急了。催着赵匡胤又给下了一道御旨。
这一来,李煜动摇了。
“国主,您真的决定派人护送那叛贼的家眷北上?”娥皇大感意外,对于这事她早先已有所闻。她以为如此有辱国体的事,从嘉断不会答应的,哪知......
从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娥皇啊,我何偿愿意如此,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朕只能含冤忍辱了。”
娥皇不语。她隐约地感觉到,樊知古的家眷一送出,宋国对唐将会变本加厉的欺凌。
果然,此事没出多久,李煜又接到了赵匡胤的御旨:
命他携国后以降王的身份,陪同天子去南郊举行祭天大典。御旨曰:天子今冬行柴燎礼, 国主宜往助祭。
柴燎礼2
这一次,李煜吓坏了。遵旨,赵匡胤居心叵测,将有可能面临一去不返;不去,惹恼了赵匡胤,定会招来他的兵戎相见。
这可如何是好?满朝臣子也似慌了神,竟无一人给他主意。李煜无奈,只得前往佛堂,听取‘小长老’意见。
江正一听事情的始末,便猜到祭天大典可能只是个借口,借机软禁李煜也没得个准,唯一敢肯定的是赵匡胤定是想国后想得发疯了,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当下安慰他道:“国主,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即是有了御旨,‘助祭’一事,国主也推不得,还是遵旨为好。贫僧算来,那宋国君主并不见得真为难于你。”
“此话当真?”没得主心骨的从嘉,此时将‘小长老’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
江正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岂有欺骗世人之理?”
小长老的话让从嘉就好比吃了颗定心丸,出了佛堂即安安心心地回去与朝臣商议北上‘助祭’一事去了。
本是天子离宫,当穿明黄龙袍,大摆天子仪仗。无奈此时的唐国早已非翌日繁盛。匍匐于北宋朝廷脚下残延苟喘,李煜已习惯了委屈求全。
一身紫色的臣子着装,没有过多庄重的排场,李煜携了娥皇就这么登上了北渡的船。前路茫茫,谁人又能知道,江的那一头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汴梁,南郊。
确切地说,这里离宋国的都城汴梁还有些距离。就因为它还没有到汴梁的地界,李煜才敢来赴会。否则,无论如何他断然是没有勇气来的。
繁冗拖沓的‘祭天大典’过后,赵匡胤单独召见了李煜。
“朕闻卿文采了得,可否举最为得意之作来供朕欣赏?”赵匡胤见李煜举止拘束,便想将气氛张罗得随和些,于是道。
果然投石问路,提起诗赋上的事,李煜的神情松懈不少。应了旨后,便微一沉思,信手拈来:“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
同为帝王
“哈哈哈......”哪知赵匡胤听得却放声大笑,过后又语带讽喻道:“好一个‘风满怀’,可究竟是多少?”
对于赵匡胤的反复无常,李煜胆颤心惊。死,他或许不怕,可是现如今他最心爱的女人就在渡口的驿站等着自己。
如若自己有个闪失,必牵连娥皇性命!
李煜暗暗抹了把汗,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不能激怒赵匡胤,那于娥皇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此时的李煜,极是后悔北上,更后悔听信了满朝臣子的话,遵从赵匡胤旨意将娥皇带了来。
“请陛下指教!”李煜唯有顺从跪拜,满面的小心翼翼。同为君,差别竟是这般的天壤之别,着实令人懊恼。
赵匡胤本是想好生与李煜说话,哪知见了他,想起娥皇深爱的男人就这般空有文采之人,一时再也控制不了。
“哼,好一个翰林学士!”冷哼一声,丢下这一句话后,赵匡胤起身,傲慢地离去。
一句‘好一个翰林学士’再次羞辱了李煜,赵匡胤此话摆明了是讥笑李煜只能做个文官,而没资格做君。
李煜捏紧了拳头跪于原地,忍让,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赵匡胤走了,没让他平身、更没让他离开,他就不能起来,更不能离开此地。
凛冽的寒风刮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圈儿,间而击打在李煜俊挺的玉面上,可他却不觉着疼。只因比起国破家亡来,这点痛,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只因他早已心如寒冰。
渡口驿站。
娥皇左等右等却不见从嘉归来,一时心情大乱。“王安,快些去请萧俨萧大人过来,本宫有要事与他商议。”
王安出去了片刻后,即独自回了来。“回娘娘,萧大人见国主迟迟未归,已然与列位大人前往宋天子驿馆要人!”
“哦,原来列位大人已然去了,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虽是这样说,可娥皇悬着的一颗心却如何也松不下来。
风波微生
“娘娘。”见此,王安只得小声地提醒道:“现如今随来的列位大人都去了宋国天子那边,驿馆这边可就只剩得娘娘了,侍卫们又离得远远的,您可要小心些,千万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