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欣桐明白这份请柬是父亲送给利曜南的。
    对于谭家嗣的挑衅,利曜南表面上无动于衷,却忽然打开那张请柬,然后当着欣桐的面将它撕成碎片,谭家嗣挑起眉,欣桐则是脸色苍白。
    「我不会让你结婚的,因为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你。」抛弃手上碎纸,利曜南对着欣桐一字一句道。他并末理会谭家嗣的揶揄?
    「你在胡说什么?」压抑着内心的颤抖,欣桐冷冷地对着他道:「你以为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就能阻止我的婚礼?更何况,我非常清楚谁最适合!」
    利曜南没有表情,忽然上前几步,将一袋随身带下车的资科,递到欣桐手上。「谁最适合你,你可以看过这份资科再说!」他道。
    资科袋内,有一片光盘以及一大本征信报告。
    「捷运工程案,红狮金控团队得以些微差距顺利夺标,除了红狮金控本身具有实力,最关键的因素,是因为有人在决标前三日,将联合底标透露给红狮。」利曜南道。
    谭家嗣不动声色,脸色却阴沉未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欣桐根本不想看那一袋资科。本能地,她抗拒着他安排好的戏码,却揪紧胸口上的衣襟。
    「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利曜南仍然一字一句地往下说:「你已经知道这个透露底标的人,就是你的未婚夫,姜文,」
    「不可能!」她立即反驳。「姜文不可能做这种事,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拿了钱?」谭家嗣却冷淡地问。
    欣桐猛然调头,不可思议地瞪着父亲。
    拿钱?「不,姜文不可能为了钱做这种事!」她根本不相信。
    利曜南冷眼看她为姜文辩护。「不管为了什么,资科袋里的证物,足以证明透露底标这件事,确实是他所为。」利曜南沉声道:「我把证物留给你,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控告他泄露贵公司商业机密。」
    「既然你不曾付钱给他,那么我认为,他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欣桐。」谭家嗣突然插嘴。他盯着利曜南,露出隐晦的笑意。「欣桐,如果真是姜文这个孩子,那么他一定是为了你,才会这么做的!我想姜文会这么做,可能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希望我们为了捷运案逗留在台湾太久,这样他跟你的婚事就会无止境地继续拖延下去!为了尽快解决这个案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帝华失去得标的机会,说到底,这孩子实在大傻了!但仔细想想,姜文所做的这一切,町完全都是为了你。」对著欣桐,谭家嗣再强调一遍,
    「为了我?」欣桐顿时一阵心痛:「但是我答应过他,我一定会嫁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你不会嫁给他!」利曜南打断她的话。「尤其是现在,证据已经充分证明他出卖你跟你的父亲。很明显,他是一个为了私利可以不择于段的人!」
    「是吗?姜文真的有这么坏吗?」利曜南的笃定,让欣桐排斥。「就算他真的这么坏,但比起你来,恐怕他连你的百分之一都不及吧?!」她嘲讽地冷笑,
    利曜南脸色一沉。「你一定要嫁给他,是因为恨我?还是想报复我?」
    「恨你?报复你?」她失笑。「不,我不恨你、更不想报复你,我只是不再爱你了!」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利曜南忽然握住她的双臂,用力摇撼她。「欣桐,你明知道你不爱的人是他!」
    「利曜南,放开你的手!」谭家嗣喝斥,却无法阻止利曜南。
    「你一心想嫁给他,只是你逃避我、逃避感情的手段!如果你真的嫁给他,只会让我们三个人都痛苦一辈子!」他沉声警告。
    让三个人都痛苦一辈子!多么严厉的指控。这句话撼动了欣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你会痛苦吗?真的会痛苦吗?」她根本不相信。 「一个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会痛苦的人,怎么可能会感受到「痛苦」呢?」
    利曜南忽然僵凝不动。
    「请你不要再勉强我,去相信你所谓的爱情,」她冷然地接下道:「因为你之所以需要「爱情」的原因,只因为你承受不了失败,你不肯放手,只是因为不能接受曾经爱过你的女人,到头来却选择与另一个男人结婚。」
    {「你错了。」面对她的指控,他答得认真:「我不能承受的,是失去你,而不是其它。」
    听到他的告白,她没有感动,反而再一次失笑,然后情不自禁地摇头。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不会的,永远都不会了!」
    利曜南沉默地凝望她,当看清她眼中的防备与疏离,他眸底掠过一抹阴沉的合影。
    「失去你……我真的会一无所有。」他粗声道。
    他的声调是如此的悲怆!
    即使欣桐一再告诉自己漠视这感觉,但是这一刻,她的心却仍然被紧紧地揪拧着……
    然而,她却看到他回眸望向父亲的眸光闪烁:欣桐突然使尽全力推开他,不顾那强大的反作用力,几乎让她踉舱跛足,跌倒在地。
    「不,你当然不是一无所有,现在你所说的任何话,都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句子而已!」
    她笑着回答他。 「然而现实却是:你拥有很多,因为你已经夺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你怎么可能会一无所有?」她的语调,甚至比刚才更冷。
    利曜南僵立着,直到听见谭家嗣冷冷地道:「利曜南,我的女儿已经说的很明白,她不会任你摆布的,你死心吧!」
    利曜南执着地凝望欣桐,然而她已经别开眼。
    终于明白无法改变欣桐的心意,利曜南沉默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步向座车。
    谭家嗣突然撂话:「我警告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女儿了!否则下一次,就别怪我打电话报警。」
    利曜南脚步末停,他打开车门、跨进驾驶座,沉默地扭转车钥匙发动引擎,然后握紧方向盘用力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像箭一般向前冲出。
    直到亲眼看着利曜南的跑车,开出谭家所在的高级住宅区,谭家嗣别有用意地对女儿道:「你暂时不必担心他再来骚扰你了—」
    然而谭家嗣话还未说完,路口前方突然传来一下剧烈的碰撞声:「老板!」老王从路口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门前,上气下接下气地对谭家嗣跟欣桐说道:「老板,您刚才那位客人,在前面山路上发生车祸!他的车子为了闪避对面来车,就这样撞上山壁……」
    老王的话还未说完,欣桐已经往前奔去。
    此时此刻,恐惧忽然深深地攫住她!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完全听不见父亲在身后的呼唤……
    这一刻,她的心脏几乎跳到胸口……
    她忽然强烈的想知道,当年她因为血崩被送进医院时,利曜南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利曜南被送进医院时全身是伤。
    这桩车祸,在第二天被刊登在各大报头版头条。
    正确定利曜南并无大碍,仅大腿骨折较为严重后,欣桐在他清醒之前,就告诉自己可以离开医院了。
    确定他的伤不至于威胁生命,她就不让恐惧再吞噬自己,让她的心防开始变得软弱。
    她不会一厢情愿地认定,他发生车祸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她宁愿相信,这场车祸只是如老王所言,车子在高速行驶之下,利曜南为了闪避对面车道来车,轮胎打滑而撞上山壁。
    欣……桐……
    刚走到病房门口,痛苦的呼唤挽留住她。她不想停下脚步,却也无法命令自己的双腿立刻走出病房。
    「欣桐……」
    躺在病床上的利曜南声音清晰了一点,但仍然虚弱。
    「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将瘩哑的声音传达到门口。
    如果她的泪水不曾背叛自己,迅速地奔流,那么也许她还有回头的可能――就因为太爱他了!
    这样的爱一旦心软,再次受伤,三年前她勉强撑起支离破碎的灵魂,将无以为继!
    「我会通知你的未婚妻来照顾你,」她平板地同答。
    然后,以无比的决心,她移动双脚踏出了病房――走道上,坐着轮椅、吊着点滴的病人,以及来来往往的病患家属,很难不注意到这个满脸泪痕的女子……
    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庞,然而她抬头挺胸,一路以稳定的速度,步出医院那道仿佛永远世走不完的长廊。
    「我看,他至少还在乎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