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一定是李妃瞒着她,偷偷把他接回了宫里,他气她占了他爹,便故意偷了她最喜欢的东西,一直藏到了今天。
    下贱!野种!!小偷!!!
    一脚一脚继续踩着地上的玉佩,直到将它踩得粉碎,凤飞方才长出了一口恶气,将碎片包进手绢里,提着手绢,晃晃悠悠出了浴池。
    今晚她本不打算出门,但是既然他不肯陪她上床,那她一个人留在这冷冷清清的东宫里,也没意思。
    不如就跟李将军她们去百花楼吧。
    去那里听听小曲,看看热闹,也好解个闷。
    “来人,备轿,上李将军府……”
    推开房门,顿了一顿,静静看着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微微气喘着,显然是匆忙赶回来的飞云,看着看着,心中恶意一起,凤飞立即举起手绢,噼里啪啦将玉佩的碎片倒在了飞云脚下。
    “怎么了……这么急着跑回来,可是为了要找这个?”
    踢了踢脚下的碎片,出乎凤飞的意料,见她抬脚便往那些碎片上踩,飞云居然一弯腰,摊开右掌,突然之间就窜到了凤飞脚下,紧紧捂着那些碎片,由着凤飞一脚一脚不停踩在自己手背上,即使已经被踩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却始终没有将右手从凤飞脚下抽出来。
    “姐姐……”
    吃了一惊,见飞云双目赤红,弯着腰,弓着背,发了疯一样扒拉着自己脚下的冰雪,好不容易将那些碎片统统扒拉了出来,竟握着它们,掌心滴滴答答不停往外渗透着鲜血,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凤飞的心头,不知不觉就涌上了些许悔意。
    怎么了,不就是一块玉佩,又不是什么传家之宝,明明就是她小时候丢掉的东西……
    她踩的,明明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搞不懂,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给,喜欢什么,叫他们带你去买,别老偷偷摸摸,尽偷别人的东西!”
    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朝飞云脸上一扔,飘飘荡荡的,这一张薄纸,被风一吹,竟骨碌碌直往天上旋,不消片刻,就不知旋到那里去了,而飞云,却依然只是站在原地,握着那些碎片,一动也不动。
    怎么……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明明是他偷了她的东西,现在倒好,现在倒真成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欺负了弟弟。
    盯着飞云那张面无表情、一片煞白的脸,那两只一红一黑,和李玉一模一样的眸子,看着看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虽然极不情愿,凤飞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和飞云被自己踩坏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犹豫了一会儿,就把它挂在了飞云的脖子上。
    “拿着吧,这是我几年前回石玉记,找同一个师傅做的,和你手里坏掉的那个,是一样的。”
    拍了拍飞云身上的积雪,将雨伞往他头顶挪了挪,新的玉佩一挂上脖子,飞云立即五指一松,由着那些碎片淅淅沥沥滑出了自己指缝,摸着脖子里的红线,猛一抬头,一黑一红两只眸子一闪一闪的,盯着凤飞直瞧了起来。
    “姐姐。”
    低下头,轻轻叫唤了一声“姐姐”,出乎凤飞的意料,明明依然双拳紧握,全身僵硬,飞云却脱下了身上的大衣,紧紧裹在了她身上,接过她手里的雨伞,就又把伞挪回了她头顶。
    “怎么了,不气我踩碎你的东西了么?”
    抓住飞云被碎玉渣子戳破的右手,掰开他的拳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口,一抬头,凤飞便又从飞云的脸上,找到了一抹自从见到她以来,便时不时在他脸上浮现的,自嘲、讥讽,冰冷诡异的笑容。
    “那原本就是姐姐的东西。”
    顺着飞云的手腕,一路往上舔着,见飞云这一次,不躲也不闪,竟只是站在原地,由着她一会把嘴唇贴上他的脖子,一会又把掌心揉到他的腿间,凤飞立即精神一振,拽着飞云的胳膊,将他往寝宫里面一推,便一脚踹上了宫门,踮起脚尖,紧紧搂着他,手口并用,在他身上胡亲乱摸了起来。
    “想通了……不躲了么?”
    拽着飞云,将他推倒在床上,脱光衣服,扑到他身上使劲磨蹭着,飞云光滑如丝,坚硬似铁的身子,没多久就蹭得凤飞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地在他身上化为了一滩泥。
    舒服……舒服透了……舒服得她连动都动不了了……
    这么硬,这么滑,怎么会……这么舒服……
    “嗯……想通就好……娘已经把你送给了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什么好躲的……”
    话虽如此,凤飞却万没有料到,不过是脱了衣服,趴在他身上蹭了一会儿,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就统统消失了,舒服得她只想紧紧抱着他,继续磨蹭,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抬腰要他?
    “自己……自己进来……自己动动腰……”
    分开双腿,指尖戳着飞云的胸口,不停催促着,明明已经感觉到他的炙热,极不安分地磨蹭着自己的大腿,奈何她不动,他就也不动,相比她的满头大汗,腰酥腿麻,他却依然还是笑盈盈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姐姐有没有事先准备好药?”
    双手扣着凤飞胡乱扭动的腰,不让她继续磨蹭,一低头,飞云便咬着凤飞的耳朵,一股潮湿滚烫的吐息,吹得凤飞全身打颤,腰一沉,稀里糊涂就把飞云吞进了身子里。
    进……进来了?
    真的假的?
    这么烫,这么大……这么舒服……
    夹紧双腿,双手绕到飞云的后背,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把脑袋搁在自己胸口,下面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陷在自己体内,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飞云,凤飞竟也懒得再动弹了。
    “什么药?”
    摸着飞云的脑袋,懒洋洋地喃呢着,全身酥软的凤飞,一闭眼,竟睡意翻涌,眼看就要抱着飞云,动也不动几下,就睡过去了。
    “弟弟是第一次,怕忍不住,泄了进去,将来会怀上一个七只胳膊,八条腿的妖怪来……”
    什么……
    什么七只胳膊,八条腿的……他根本……根本就不是她的弟弟……
    “没……没有药……我……我已经整整三年没碰过男人了……哪会在身上带这种东西……?你……动轻点……别碍着我睡……睡觉……”
    拍了拍飞云的脑袋,闭着眼睛,随便摸了几下,不消片刻,凤飞便蜷缩着双腿,双手搭在飞云的后背,昏昏沉沉地熟睡了过去。
    “姐姐……?姐姐?”
    推了推被自己压在身下,一动不动的凤飞,推着推着,飞云一黑一红的眸子,不知不觉,竟双双艳红,映照着窗外昏黄黯淡的月光,熊熊烈火般,从凤飞满足安静的睡颜,一路向下,燃尽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连一根头发丝,一片指甲,都没有放过。
    拉了拉棉被,将凤飞脖子以下统统掖进被子里,脸颊紧紧靠在凤飞胸口,虽然被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整整一晚,就如凤飞所说的,飞云只是躺在她身上,轻轻起伏着。
    他只是,用自己强而有力的双臂,圈在凤飞脖子上,十根手指,整整一晚,片刻不离地扣在了凤飞肩膀上。
    相思之苦
    “恩……”
    翻了个身,抱紧身上的被褥,双腿胡乱往外踢了踢,踢着踢着,凤飞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刷”地一下从床上竖了起来。
    这感觉……不对啊……
    谁……谁把她的被子换了……?
    不……不光是被子……
    谁把她的褥子,被子,纱帐统统换了?
    整整三年没有回东宫,前些天突然被娘下旨召回京城,东宫里面的摆设,装饰,桌子椅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三年前她挑剩下、最不喜欢的。
    包括褥子,被子,纱帐……
    可是现在……
    现在她身上盖的,分明是蝉翼薄纱,下面垫的,同样是蝉翼褥子,床梁上面挂的,一个晚上,就由百里红纱,变成了烟雨朦胧……
    心头一喜,从床上跳到地上,绕着寝宫转了一圈,不出凤飞所料,仅仅一个晚上,东宫里的摆设,装饰,桌椅,茶杯,所有的一切,统统被人换成了崭新的、她最喜欢的。
    是谁换的?
    昨天晚上,她怎么一点没听到有人进来换东西?
    偌大一个东宫,这么多东西,区区一个晚上,到底是谁,动作那么快,还尽是换的她最喜欢的东西。
    唇角止不住高高扬起着,一会摸摸桌子上的绿玉茶杯,一会挪到红木书架旁边,随手抽出一本女儿传,凤飞简直不敢相信,就连书架里面,一个晚上,都被人摆满了她最爱看,却从来不敢大大方方摆出来,时常被娘骂成不思进取的猎奇、传记。
    是谁?到底是谁?将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满东宫放的,尽是她喜欢的东西……
    这个人……这个人既然知道她所有喜欢的东西,那……
    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几片粉红飘飞的花瓣,伴随着一股股扑鼻的甜香,转着转着,纷纷扬扬就落了凤飞满头。
    怎么可能……?
    现在可是冬天,梨花……怎么可能会开?
    是谁把东宫池子里的鱼,都换上了她最喜欢金尾鲤鱼?
    映照着东边薄薄的晨光,池子里面摇头摆尾的鱼儿,一晃尾巴,就把一道道晶莹的金光折射进了东宫,照得整个东宫闪闪烁烁,就像披上了一层金纱,漂亮极了。
    但是……怎么可能……
    金尾鲤鱼,是活不过冬天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兴高采烈,宫里宫外来来回回跑着,一会跑到梨树下面,包了一手绢花瓣,塞进怀里,一会又跑到池子旁边,捞起一尾活鱼,被手里活蹦乱跳的鱼儿扭得全身发痒,咯咯直笑,就这么疯疯癫癫绕着东宫跑着笑着,老半天,终于跑不动了,捂着胸口,微微气喘着,一头又扎回床上的凤飞,此时此刻,方才惊觉飞云正坐在桌子旁边,拿着碗筷,却不吃东西,一动不动地盯着蓬头散发,脸颊通红的自己直瞧。
    他……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刚刚……刚起床的时候,她好像没看见他啊……
    她不过是跑到外面去绕了一圈,他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桌子旁边去了?
    不管他。
    不管他到底跑哪去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现在,真是高兴极了。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踹飞鞋子,脑袋埋在蝉翼薄纱里,使劲磨蹭着,趁着凤飞低头,看不见自己,飞云立即脱下了脚下潮湿冰冷,泥泞不堪的鞋子,将它们偷偷丢出了窗外,手指窜进怀里,抓出一把脆红的樱桃,眼明手快地丢到了凤飞碗里。
    是谁……到底是谁……?
    是他?
    不可能,从小到大,他压根没见过她几面,又怎么会把她的所思所想,所喜所爱摸得清清楚楚?
    那到底是谁……?
    一定是京城里的哪个官员,为了讨好她,才连夜做了那么多事。
    既然是为了讨好她,那过不了多久,那个人自然会主动跳出来找她的。
    她一定会好好赏赐他,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到时候,她一定会好好赏赐他……
    趴在床上,脸颊埋在蝉翼薄纱里,不停磨蹭着,蹭着蹭着,凤飞的肚子,不知不觉就咕噜咕噜直叫了起来。
    对了,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既然那个人把东宫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她最喜欢的,那早点也一定……
    跳下床去,跑到桌子旁边匆匆一看,顾不得拢一拢凌乱披散的头发,凤飞立即捏起碗里的樱桃,嘴巴一张,高高兴兴地将樱桃丢了进去。
    那个人真是神了,什么东西都能弄到,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樱桃,还特意给她做了一桌子爱吃的菜。
    这么多……她数数,不过是早点罢了,竟摆了五十几盘……
    她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
    扫了眼桌旁依然不用筷子,却奇迹般端着一只碗,仰着头,不知在喝些什么的飞云,看着看着,凤飞索性也扔了筷子,抓起几片鹿腩,丢进了飞云碗里。
    “吃吧……这么多,我根本就吃不完,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