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
    “但是我要上课……”
    “业余时间。”
    她不再说话了。
    ted后来很不放心,他觉得我就这样把一个陌生人带在身边,太危险。可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想知道她究竟如她说的跟我相遇只是巧合,还是她一再的设计。
    其实她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她的学习很忙,但她只要有空就会到我这边帮忙。我的助手足够多,没什么需要她做的,我却喜欢刁难她,故意把其他人的工作都压在她身上,然而她什么都没说,一个接一个完成,然后我发现她比我任何一个助手都聪明,她永远是做得最周到的那个。能够记下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算稀奇,但她能在我随意一个习惯性动作之后判断出我是要喝咖啡,还是要看报纸,我皱眉是心情不好,还是纯粹不喜欢眼前说话的人。
    很少有人能看出我的心思,ted都不能够,然后我发现她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每一日她对我的观察,光是我用食指敲桌子她就记下了n种缘由,又在几种出现概率最多的缘由上加了着重号。我又注意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果然喜欢抱着这个小本子不时地记下些什么,偶尔我在化妆的时候,能在镜子里看到她在我身后很专注地望着我,专注得都没发现我在看她。
    我再一次问自己,她到底是单纯,还是深沉?
    于是,过了几天,我装作没看过这本本子,问她如何知道我的意图,她轻描淡写地说,猜的。
    果然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
    在她观察我的时间里,我也在观察她,我逐渐发现她不是个性格冷淡的人,而是心思太重掩盖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媚,但她的心情依然能从言语表情里捕捉到。心情好的时候,她见到我跟我打招呼时会喊我一声老板,如果心情不好,她看到我会叫我宁末离。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嘴角的幅度不会很大,像一朵将开未开的花,不高兴的时候大多沉默,偶尔会冷笑,抬着下巴斜视别人。她还很喜欢看漫画,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她跟我另一个女助理聊起心目中理想对象的标准,我以为这么喜欢漫画的小女生应该梦想白马王子,可她说,没有其他特别的要求,爱我就好。
    ted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试图记下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那么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了对方。
    适不适用于她,我不确定。
    但我知道这句话,适用于我。
    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想清楚我喜欢她这件事,只用了一个晚上,这个感觉太清晰,太强烈,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反过来,为了试探她,我想到一个办法。当时我正在拍摄《一箭封喉》,里面有一段激情戏,导演为了保护演员做了清场,我硬是把她留了下来。开拍的时候,我看得出她很尴尬,站在角落里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我很少见到她这么不安的样子,尤其是当她看到我的时候,会慌忙调转视线。
    拍摄激情戏对我来说也算是个难题,但我从来不会在人前显露分毫。我入戏很快,拍这样的戏份作为男演员来说尺度最难拿捏,但若是不放开拍出来的效果很假。我突然有点后悔把她留下来,只要一想到她站在那个角落看着我,动作就不能自如。好在这段戏过得比较顺利,我从床上下来,这个时候作为助理,她应该拿衣服给我,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我接过她递来的衣服,抬头看她,不由愣住。
    她的脸色极白,见我抬头,毫不犹豫地别过脸,似乎隐含怒气。
    晚上收工的时候,原本ted说大家一起吃夜宵,剧中的女主角也来了,而她看了我们一眼,淡淡地拒绝了,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一个人先走。
    我追上去,故意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回过身,敷衍地笑道:“我没你那么无聊。”
    她跟我说话从来都是这个口气,不卑不亢,我想,我是很喜欢她这种态度。
    捕捉到她眼底的小小不耐,我问:“我怎么无聊了?”
    她果然露出了些烦躁,忍不住皱着眉说:“我虽然是你助理,但以后这种场合你还是叫小雷伺候,男女有别!”
    我终于确定她生气了。
    她转身欲走,我先一步拉住他:“不高兴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说了吗,我不喜欢看那种……”
    “哪种?”
    “宁天王,你故意让我看你演这么出戏,想干嘛?”
    “你说呢?”
    “不知道。”
    “那只是演戏。”
    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谁知道。”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这个吻很短,犹如蜻蜓点水,但仅是这样,也让她异常震惊。
    我很喜欢看她这种生动的表情,笑道:“那只是演戏,这个才是真的。”
    我看到她的眼睛蓦然睁得很大,瞳孔里印出我的笑脸,我看到她眼底的情绪风云变幻,最后她竟一把推开我,脸色很难看,她说:“你别跟我开玩笑。”
    其实我是很有自信的,即使面对她也有八成的把握,可是我忽然有点紧张:“我没有开玩笑。”
    我早就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很冷艳,但微微一笑就让人从心底暖起来。而那时,她望着我,眼神很复杂,半晌后吐出四个字:“我们不配。”
    不配?我疑惑:“不配什么?我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我?”
    “就是不配,什么都不配。”她有点急,眉头皱得越加深。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问题可以很简单,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她愣了愣,似乎在思考我的话,但她又说:“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特别。”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就如同同样的微笑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特别,但正是因为是你的笑,才觉得美好。
    她歪过头笑得很平淡:“如果哪天我不特别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我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的视角里总是带着悲观主义的色彩,可能和她的家境有关。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我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我认定的事绝不会动摇。
    看她沉默,我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需要给大家一点空间:“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
    之后我们之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有空就过来。而我还在为第一次跟人告白失败告终的事闷闷不乐,没有人敢这么下我面子,但某日跟人聊天时,听到有人说,每个人总会遇到一个天敌,一物降一物,我突然联想到自己,立刻明白为什么她拒绝了我,我却没生气。
    她在那以后没有过任何表示,我也在琢磨该如何更进一步,没想到机会自己来了。那天,《一箭封喉》杀青,杀青宴上大家都喝得很high,我还好,但还是避无可避地被人灌了几杯。女主角薛曦那天喝得特别多,一直粘着我说话,我跟她其实不熟,除了戏里有必要的交流,私下里也没什么往来。但那天她像是铁了心要缠着我,我借口去上洗手间,准备直接走人,不料薛曦竟跟着我跑了出来。
    我立刻明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因为实在碰到过太多次,在薛曦打算扑上来之前,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死心,打算再来一次。这一次,不等我反应,有人已经挡在我的面前。
    她冷冷地说:“薛小姐,你醉了。”
    薛曦醉得不清:“你走开!”
    “外面有很多记者,被拍到了不好。”
    “我都不怕,你管那么多?”
    她笑了笑:“我不是怕你被拍,而是怕损害了我家宁末离的形象。”
    我情不自禁地挑起眉,“我家宁末离”,这个词我很喜欢。
    薛曦有点动怒,好在这时她的经纪人赶到把她拉走了,不然我不保证会说出些让她羞愤难当的话。
    我低头看了看她,想了想说:“我要回去了,你帮我跟ted说一声。”
    “等一下。”
    这些天她主动跟我开口。
    她低着头,习惯性地揪着手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想好了。”
    当时我们站在洗手间前,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地方,但在那样的气氛下,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心跳的速度。
    我装作淡漠的样子反问:“嗯?”
    “我跟你坦白。”她抬起头,眼睛很亮,“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是我刻意接近你的。”
    我眯起眼,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白。
    “你以为是你追的我,其实不是,我一直说,我不是你的粉丝,这句不是骗人的,我真的不是你的粉丝,我是你的追求者。”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这句话是我听过最好的告白。
    她像是松了口气:“我坦白了,你还觉得我特别吗?”
    我不答反问:“你说你是我的追求者,又为什么临阵退缩?”
    她抿唇浅浅笑了下:“其实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没有想过结果会不会成功。但后来在你身边越久,我越来越觉得,你太高了,我只能仰望你,也许做个暗恋者更好,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纯粹没有杂质。”
    她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我真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我不喜欢妄自菲薄的人,我喜欢的人,绝对不可以妄自菲薄。”
    我说完这句话,看到她眼里的震动。
    她还敢说自己不是特别的,除了她还有谁敢在我面前玩花样,处处跟我较劲,最后还敢在我面前自己戳穿自己,告诉我她是个有心计,步步为营的人。
    如果这都不算特别,那什么才算特别呢?
    我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很久以后,在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波折、误解、伤害之后,在很多人以为她是个不折手段,冷酷无情的女人之时,我知道,她的那些手段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己,这点她和我很像,不善于解释,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柔软,我也知道,她不在乎别人不相信她,她只要我的信任,而我乐于给予她我最大的信任和爱护。
    和她在一起的两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
    在她离开之后,我才知道那不仅是我最快乐的两年,更是我刻骨铭心的两年。
    她离开后的几年里,我最常做的事便是回忆。回忆我们当初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个性固执又别扭,在我面前高兴不高兴都摆得清清楚楚。但她不会乱耍小性子,很能理解我的工作,她比她的这个年龄的女孩成熟很多,不会因为八卦杂志上又出了什么新闻就追着我讨问前因后果,也不会因为我没法在情人节陪她就大发脾气。而我为了保护她,没让她再当我的助理,但我们的感情却每日都在加深,可能双方都不是太过外露的人,所以更加悉心地维护这段感情。
    在我们一起快一年的时候,我陪她度过了她18岁的生日,那天她先是跟我发脾气,怪我不应该冒着大雪赶回来,但我认为,她的生日比什么都重要。在我送过她礼物之后,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其实我感觉得到她那天很高兴,她不是不在意我不能时常陪她,她只是更加能理解我,也更懂尊重我。而就在那天,我们终于跨越了一道界限。我并不希望和她这么早越界,她还小,但她很固执,她半开玩笑地说,想给自己一份成人礼,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我很震惊,我从来没想过分开,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那晚我才反应过来,我们都是极要强的人,她即使不安,平时也掩藏得很好。
    我有点生气,过程也不是很温柔,事后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现在是我的人了,就不能离开我。”
    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很久之后,才轻轻点下了头,再然后,我感到胸前一片泪湿。
    当时的我们很幸福,也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一点都不知道即将来临的灾难,还沉浸在她怀孕的喜悦之中。那段过往,我实在不愿意回忆,可它紧紧地和甜蜜的记忆捆绑在一起,只要我想起过去,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断。
    我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不是父亲亲生子,二十多年构建的世界、信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