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爷要小心了,陛下疑心左窦二位将军谋反,恐怕苏将军那边也防着!”
    “多谢黄总管提醒。”元殇虽然感激,却也不是十分相信,问道,“黄总管何以对公主如此关照?”
    黄公公笑了,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某家的外甥还请公主驸马多多关照。”
    “您的外甥是……”
    “陈谦。”
    陈谦,明辉公主府的侍卫副统领,对顾月敏忠心不二,去年在白马寺的时候更是差点保护顾月敏而死。
    “我这外甥之事只有某家与驸马知道,望驸马守口如瓶,多加关照。来日某家自有厚报!”
    元殇再无猜疑,只是神色略显迟疑。
    “驸马放心,小公主若有事,某家会传消息。”黄公公道,“人都说公主驸马夫妻情深,今日某家可算见识了。”
    元殇这才点点头,离宫而去。
    黄公公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心道,皇后娘娘啊,还是你棋高一着,某家终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原来当初夙沙悦容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皇帝身边的副总管。偶尔为夙沙悦容办些事,墨兰没少打赏。当初皇帝想要踏进皇后寝宫,就是他得了墨兰的指示穿了西边境的消息,借故拉走了皇帝。黄安区区一个太监副总管,宫外的外宅就置办了好几座,金银、财帛、良田更是无数,全仗于此。
    只是在皇帝与皇后之间,他自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的一边,和夙沙悦容、顾嫦依等更是牢牢的划清界限。否则,在皇帝怀疑顾嫦依的情形下,他如何能当得大总管?
    然而皇帝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没想到——他年少失散的妹妹,竟然为夙沙悦容所救,嫁给官宦之家,侄儿陈谦更是对小公主忠诚无二。黄安本以为自己一家人都在秦末乱世里死了干净,没想到还有一脉香火,且被皇后安排在顾月敏身边……
    唉,皇后娘娘……罢了,奴才欠你良多,只要能让奴才的侄儿有个好前程,奴才豁出这条命给你便是!
    -------
    元殇来到这个世界,皇帝都见了两回,却还从没见过自己便宜爹。这次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不过她原本就对苏家亲人一点儿印象也无,更没什么感觉,半分没觉得期待或是紧张。
    反而倒是烦恼公主的处境。想到刚才皇帝的那些言语,分明是暗示她苏家人的身份,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不懂政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打算还是去问问吕天赐或是顾睿再说。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进苏家的院子,苏家便软禁了她。
    107 驸马的决心(2)
    偏厅里,高堂上坐着一个威严十足的老人,应是赵国公苏封。左手的中年男子身穿官服,想必就是兵部尚书苏策了。隔了一张桌子和苏封一起坐在首座的老太太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捏着手绢擦泪。
    苏国公盯着她的脸静静看着。苏策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盯着前方的地面,像是地上有什么军国大事需要他操心,怎么看怎么怪异。偶尔眼神不动声色的飘过来,便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爱。
    苏夫人,据说是元殇便宜后妈,安安静静的坐在苏策旁边一言不发,只是一会儿悄悄看看公公,一会儿看看丈夫,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元殇,满眼担忧,欲言又止。
    元殇这身体的亲生母亲,乃是皇帝的结拜兄弟、已经去世的肖大人唯一的女儿,生她之后体弱,不多久就去世了。这前前后后又是一笔扯不清的阴谋仇怨。是谁要害她们母子,元殇查过,年岁太久早已经没了线索。
    下人们都走得远远的,整个大厅安静得诡异。元殇却浑然不惧,直视国公爷爷。
    过了好一会儿,赵国公终于开口了。
    “孩子,跟爷爷过来。”
    元殇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进了后院,站在一株桃树下。此时春末夏初,桃花已经谢了,嫩芽开始舒展,满庭树叶的清香。
    赵国公叹道:“当年,我和你外祖父结义,在前秦为官,后因官场黑暗,结伴辞官闯荡江湖,二十余年生死之交。二弟将你的母亲托付于我,可我竟然没能护她周全,此时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元殇俯首不语。
    赵国公又道:“皇上雄才大略,一代明君,只是难免有些风流。当初陛下见了你母亲,便念念不忘。可我哪能让芸儿去后宫受苦?便一口定下了芸儿和策儿的亲事……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本有一位双胞哥哥,可惜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句夭折了。我一直盼望你外祖肖家能后继有人,你爹为了不让我失望,竟然将错就错,把你做男儿养大……你原本应该像公主一般呵护长大,只因爷爷的私心,便让你受了十六年的苦楚……此番,都是爷爷和爹爹对不住你……”
    赵国公说着,不觉已老泪纵横。他若是早些知道,甚至在一年之前知道元殇的真实性别,如何会闹出女驸马这样的欺君之罪?他倒是能厚着脸皮让皇帝开恩,可纸包不住火,将来他的宝贝孙女出嫁,岂不因此事让人嘲笑终生?
    元殇虽然并不觉得委屈,却也被这真挚的情谊在心底生出一丝暖流。“爷爷,孙儿能做男儿样未必不是好事。我在舅舅家,师兄们都真情待我,在京城暗潮汹涌,哪有宫外的无拘无束?”
    赵国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向不愿与人近距离接触的元殇奇迹般的没反抗,“我的乖孙女,爷爷一定补偿你,给你找天下最好的才俊做你的夫君……”
    元殇平淡的答道:“爷爷说笑了,我是公主的驸马,何须夫君?”
    元殇面无表情,眼神坚定,赵国公竟然没有听出话中的不寻常来,只慈爱的看着她说道:“傻孩子,皇帝已经知道你是女子,怎么能做得驸马?嗯,公主殿下倒是心机深沉,没有揭穿你的女儿身。此乃一番维护,我苏家理应报答。我苏家虽然一向中立,但这次说什么也要帮帮明辉这孩子。”
    元殇猛的抬头,“公主怎么了?”
    当初楚王叛乱,顾月敏受了肩伤,元殇亲自服侍还下厨煮羹汤的事满朝皆知,赵国公也是知道的,只以为两个小女儿家深厚的情谊是寻常友情,说道:“明辉公主明知你是女子而隐瞒,此乃欺君之罪,陛下定是要责罚公主。”
    元殇心中焦急,道:“此事怎么能怪公主?即便是论及欺君之罪,也是我……”
    “傻孩子,你以为陛下为什么急着让你回来?我已经去求过陛下,陛下宽恕了你,下旨让你禁足三月!”
    元殇这下明白了。皇帝这是拆开了她们分别软禁!
    “公主她……”
    “公主的事你别管了,安安心心在家休息吧!这‘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毕竟是皇室丑闻,皇帝本来也不予宣扬,只是此次长公主的部下擅离守地,有谋反嫌疑,陛下心情不好,公主或许会罚得重些,过几日我去求求情。”
    元殇心道不好。苏家是将门世家,近几日江湖的事不知道也便罢了,但皇帝必定是知道的。她称霸武林,被尊为盟主,更是因为除倭寇之战立下绝对威信,加上天机门的少门主身份足以号令江湖;敏儿更是收服了吕天赐,连带吕家二十万大军和一支庞大的水师。
    而当这两股势力来行宫的时候,左舷、窦渊却带着青狼骑在同一时间秘密南下,以左舷、窦渊与顾月敏的关系,难道皇帝就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皇帝把自己赶出来,名为软禁,其实是忌惮自己的江湖势力,用亲情逼迫自己不得妄动。另一方面把顾月敏抓在手中,让吕天赐和左舷窦渊投鼠忌器!
    吕天赐一降臣,若是轻举妄动说不定会让顾睿、顾月敏忌惮;顾睿本人和左舷窦渊却短时间内不能赶到行宫,等到吕天赐和顾睿联系上再救顾月敏就晚了!唯一能救顾月敏的元殇却因“欺君之罪”被“软禁”在苏府!
    果真是好算计!
    然而,这手段拦得住元殇吗?
    欺君之罪又如何?灭九族、灭十族她都不会在乎!只要是为了顾月敏,马上造反也没得丝毫犹豫!即便是赵国公、周云泉、玉卿荭这等亲友,可也及不上顾月敏半根汗毛!就算是顾嫦依,若要伤害顾月敏,元殇也能下得杀手!
    元殇心急如焚,问道:“皇上要怎么处置公主?”
    赵国公笑了笑没告诉她,只道:“孩子,这事你别管了,你奶奶可想你得紧……”
    话未落音,元殇忽然转身向府外走去。
    赵国公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道:“琦儿,你去哪儿?”
    元殇停步,看了他一眼,道:“我去救公主。”
    赵国公皱眉道:“陛下自有主张,你去干什么?回来!”
    元殇本不想理会他,但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些不忍心,终究答道:“我去救我的妻子,谁敢拦我?!”
    “你、你说什么?”赵国公惊得胡子发抖,“你……你难道……”
    元殇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108 爱无反顾
    行宫的六个侍卫拦住了元殇。
    “驸马爷,陛下有旨,让您在府中休息,不经传召,不能觐见。”
    元殇推开两个拦在她面前的侍从,怒道:“滚开!”
    那侍卫看了一眼元殇左手的惊雷刀,见它剑不剑、刀不刀,形状诡异,却掩藏着一股森然之气,就像蛰伏的豹子一样让人心悸,不知道是因为刀本身,还是因为持刀的人。
    侍卫沉声道:“而且,行宫附近,除大内侍卫,余者皆不能持刀剑。驸马爷,您可别坏了规矩。”
    “你和我讲规矩?”元殇从腰中扯出一块精铜制作的精致腰牌丢过去,冷声道,“你看清楚了!”
    侍卫接住腰牌,瞪眼一看,乖乖不得了,这不是长公主殿下的“龙武军统领腰牌”吗?怎么在驸马爷手中?
    龙武军统领和两位副统领,就算是在皇宫大内都能在任意时间入内觐见,龙武军统领更是犹如一般世家中的亲信兼保镖头子,觐见皇帝,名正言顺。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道:龙武军统领的腰牌啊!龙武军可是戍卫皇室的禁卫军,他们都要听从指挥!难道驸马爷接任龙武军统领的职务了?没听说过啊!不过,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能得罪了!驸马爷是未来长公主的夫婿,是皇上的自家人,他们这些小兵可不能参与其中,若是出了什么事,皇家人不过训斥一顿就算了,而他们这些小兵却多半要成炮灰。
    拿着腰牌的侍卫堆出笑脸恭恭敬敬的将腰牌还给元殇,笑道:“既然如此,属下等便不打搅驸马爷公干了!”
    元殇收起腰牌便向皇帝寝宫走去。
    谁料没走几步,忽然窜出一队禁卫将她拦住,领头的元殇不认识,却见他的腰间同样挂着龙武军的腰牌。只是边角镶着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