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一切。
    ——知返,我记得你的一切……一切。
    那天早晨,他浅笑地望着她,细碎而爱宠的吻落在她肩上。
    我喜欢你的这朵莲花,他说。
    如果每一朵优钵罗,都要历尽苦难才能盛开美丽的花瓣,那么再多的痛苦她也可以承受。
    “霍远——”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他席卷的情浪彻底摧毁以前,她无助地哭喊出他的名字。
    他望着她颊边滑落的那滴泪,胸口瞬间抽痛。
    为什么会这样?每一次,当她唤出他的名字,他的心就会微微失控。
    仿佛只有极力掠夺才能压制心中的困惑与无力感,他紧紧盯住绯红的娇颜,一次次地逼着她承受他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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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是不一样的。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可他就是觉得她和其他向他示好的女人不同。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间泻进来,室内半明半暗。
    霍远伸手轻触她肩头那一朵妖娆而纯洁的墨莲,眸光里带着一缕深思。那一瞬,眉间微微一蹙,他抚了下额际——许久未患的头痛忽袭。
    再望去,那朵莲花看在眼里竟有些模糊。
    ——和朋友一起好玩才纹的。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娇柔的声音,他一怔——谁,是谁在说话?
    铃声在此刻响起,他扫了一眼地毯上她的包,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她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瞥了一眼她蹙起的眉,将电话从她包里拿出来。
    刚接通,熟悉的男声亲昵一笑:“把家里钥匙给我,自己上哪快活去了?”
    霍远无视那边的呼唤,面无表情地按断电话,转头看向窝在被间的女人。
    她正张开朦胧的双眼,因为触到他的视线而小脸微红,看见他手中的电话,她轻声问道:“有人找我?”
    霍远淡淡地点了下头,目光自她身上移开,径自拉开衣橱换衬衫,打领带。
    知返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是她错看吗,那么冷漠而疏离。
    他转过身,西装革履的样子矜贵优雅,看得她呼吸微窒。
    他捡起床上的电话递给她,沉静的黑眸望着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你身体应该还不舒服,打电话请假。”
    “多睡一会好好休息,起来逛逛街也行,毕竟平常上班很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床头柜上。
    知返的目光从那张卡缓缓移到他淡漠的侧脸,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
    体会过他的温柔,享受过他的爱宠,却从来不知他对于女人的冷酷一面。
    忽然间就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夜,苏瑾的苍白脸色。
    那时候她还打趣,霍总真是绝情。如今她总算见识到,他的绝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哭不得,笑不得,她低头死死地咬住唇瓣,等待着胸口那种椎心刺痛慢慢缓过去,可是,却是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你——”霍远望着她,迟疑地开口。
    “我没事,”知返抬起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否很难看,“卡就不用了,你给我的薪水已足够。”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竟有种让他心痛的错觉。
    然而,也只是错觉,他蹙眉想起刚才那个电话,望着她的目光更清冷了一些,然后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四十七、柳含烟
    “妈咪……哭哭……”昏昏沉沉中有只小手抚过她的脸,知返睁开眼,对上的是小游水汪汪的大眼,他蹙着眉头,嘴里还在唤着,“妈咪哭——”
    她先是一怔,随即错愕地望着儿子,不争气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只好拥住他小小的身子,任自己的泪水无声地落在他的衣服里。
    妈咪不哭,稚嫩的声音哄着她。
    可她竟越发悲伤得难以自已,这么年幼的孩子,如何能懂她的泪水,是因为梦中那个人绝情的模样?
    “怎么了?”静淑听到了动静,跑进屋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自霍远家回来,她就生了一场大病,毫无预兆地发烧,呕吐,虚弱无力。
    原来心可以骗人,身体却是无法骗人的。她自以为能将那些刻骨的悲伤和痛苦强行抑下,却不知身体背叛了她,以另一种途径发泄出来。
    “没事。”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将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放进嘴里,也成功阻止静淑进一步的追问。
    37度半,热度退了。
    她披衣下床,将电脑拿过来打开,查阅邮件,整理设计图。
    而静淑终于是生气了,气她总是回避的样子,气她丝毫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态度,她从厨房捧了一碗粥过来,只是轻声吩咐一句“喝掉”,转身就要离开。
    “我遇见了小游的父亲,”知返抬头,淡淡陈述,对上她错愕的双眼,“他姓霍。”
    一旁的小游已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车模上,完全没有留意大人之间的对话。
    “你是说——”静淑因为极度惊讶而瞪大眼望着她,“你们那个新上司?”
    “我告诉你,是我一个人已经承受不住,”知返的脸色有种疲惫的苍白,眼神却格外坚定,“但不要告诉chris,一个字也不许说。”
    静淑沉默良久,望着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负心?不承认小游?”
    “他没有负心,也不知道我们有一个儿子,他只是出了场车祸,忘记了我这个人。”知返微笑,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如在心上划下一刀。
    “你说他失忆?”静淑再次目瞪口呆,再望向她时,目光中已充满了怜悯。
    可是,别人的怜悯又有什么用?对于她而言,人生不是一场电影,不是一部小说,再痛苦再难熬散场了结束了一切就会过去,而是每一个孤单的夜晚,午夜梦回时泪湿枕巾,往事一幕幕清晰在心却再也无法携手相聚。
    “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知返自嘲一笑,“怎么告诉?带着小游走到他面前说,霍先生,我,孟知返,是你的爱人,这个孩子是你儿子……”话音骤然消失,她侧过脸仰起头,不想让突然涌出的眼泪掉在人前。
    她清楚霍远的为人,他绝对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男人。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证明了小游和他是父子,他完全可能会娶她,给她和小游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那又如何,往后的日子,即使在同一屋檐下,也不过是相敬如宾的生活。她宁可守着过往的回忆独自生活下去,也不愿清晨醒来时面对的是爱人陌生的目光。
    “你这样……真的好辛苦。”静淑红着眼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抱住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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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你,之后爱上你,然后狠透你,原来爱是回不去的旅行。
    亲爱的,让我忘记你。那些事情,我终于看仔细。
    下雨的清晨,却因为一首歌,心忽然间就潮湿起来。
    泊好车往电梯走,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清晰有力,身体尚未痊愈,头依然有点昏沉的,知返也懒得回头去看是谁,门缓缓打开,身后的人紧跟着她跨入电梯,闻入鼻息的熟悉味道让她惊讶地抬起头,才发现霍远正静静地瞅着她,黑眸深不见底。
    垂下眼睫,她不由地往角落里退了退。
    “听说,你病了?”低沉而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明明在电梯的另一边,可却给了她无形的压力。
    “嗯。”知返淡淡地应了一声。
    七、八——她偷眼瞧着不断变换的红色数字,快到她的楼层了。
    十一。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一只手忽然按住关闭键,电梯直直地往上升。
    她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几乎不敢置信,猛地回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欺近了她,健硕的手臂撑在墙上,牢牢地将她困在角落里。
    “你在怕我?”称得上是轻柔的语气,听在耳里,却有危险的错觉。
    “没有。”她的声音几乎是软弱无力的。
    “没有?”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嗯?”
    知返的脸微微发烫,深吸了口气,她缓缓抬起头,视线对上了他的。
    就在那一瞬,黑眸露出一丝迷茫,霍远有片刻失神。
    就是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让他每每撞见,都禁不住心悸,却找不出缘由。
    猜不透,也弄不懂,她凝视他时的眼眸深处,为何常常会有一闪而过的失望?那抹失落,总是不经意地揪住他的胸口,反复纠结,不时抽痛。仿佛,他对她有所亏欠。可他却不明白,他亏欠了她什么?
    并不是因为那一夜后他撇清的态度才如此的,早在之前,她看着他时,就是那样的眼神。而如今,她似乎对他越发不满了。这个认知,竟让他有些不痛快。
    “你多心了。”知返偏过头冷冷地回答,不愿与他对视下去。
    霍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淡然出声:“你在生我的气,为了那天的事?”
    “怎么会?”知返克制住内心的激荡,“那晚很愉快,谢谢你。”
    望着她的双黑眸微微眯起,仿佛在窥视她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我怎么会生气?”知返微笑,水眸里一片沉静,“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不对?”
    是她错看吗——那一瞬间,那张总是镇静从容的俊颜上,似乎闪过沉沉的阴霾。
    可是,他又怎会在意?低下头,知返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连她都开始学习不去在意。
    四十八、归去难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霍远仍站在那不动。知返讶异地抬起头,他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镜片后的一双黑眸却暗如沉夜,深不见底。
    他是生气了么?
    知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生气的时候,总是这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能这样淡淡地瞅着人还算好,火气大的时候,他根本是连正眼都不瞧你一下。以前在尚豪的时候,有一回她经过他办公室,他只是静静地把文件往一个部门经理面前一丢,没说一句话,后者脑门上就密密地冒出一层冷汗。
    可现在他又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她哪里惹到他了?
    刚要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微笑和他话别,他却转身走了出去,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知返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爽地瞪着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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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的咖啡。”秘书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霍远桌上,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平常很温文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谢谢,”霍远淡淡地开口,“给我接人力资源部电话。”
    五分钟后,一份人事档案出现在他电脑屏幕上。
    孟知返,女,27岁。毕业于曼彻斯特大学建筑设计专业,半年前加入公司设计部。
    她的简历并无特别。
    目光移到家属关系一栏,黑眸中闪现一丝错愕——儿子,孟游,一岁。
    这样算来,她居然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还叫梦游?这是什么鬼名字!视线上上下下重新搜索了一遍,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父亲的记录。
    未婚妈妈,他目光阴郁地瞅着屏幕上照片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