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您怎么和太太在这儿都睡着了?”酒店的侍者将卓傲然叫醒,只见他双眼微肿,就问:“是我们的服务,让您和太太,有什么不愉快吗?”
    “没有。嘘——我太太呀,她和我说了一下午的话,现在一定很累了。”卓傲然站起来,看到落霞在海天交接处飞落,张开双臂,问:“来你们这里度假的夫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节目?”
    “晚上那边有篝火晚会。”侍者站起来,遗憾的说:“可惜卓太太看不见,在篝火晚会结束后,会有很好看的烟火。”
    “很精彩。”他点点头,仰起头,深深的呼吸一口海边的氧气,喃喃说:“把手放开,原来,真的可以让自己飞的远。”
    “卓先生是要玩跳伞吗?”
    卓傲然摇摇头,看向抱着椰子睡着的齐菲,说:“你知道吗,我太太,她就要死了……她把她最后的时间留给我,是因为,要报答我。”
    “……”侍者站在一旁低下头。
    “我有什么好报答的?……”卓傲然摸摸头发,说:“现在换我来报答她,让她能真正走的安心。”
    “老公啊,今天一个病人也没有。”魏太太穿着护士服,无聊的站在诊所门口,看到西海岸美丽的浪花,无力的说。
    “这很正常。”魏医生正在和瑞典的医生接洽,看能不能找到那种罕见的p型血,他骗艾玛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就婚礼前的检查来看,时间又被缩短了。这两年来,一直定时抽血,然而,似乎还不够。
    “喂……那个艾玛,是真的脑袋里有颗肿瘤吗?”
    “我不拿病人开玩笑。那天是婚礼,我只能说些喜庆的话。”
    “……那……她……”
    “我不能让她死。”魏医生聚精会神的说。
    二十九 费岚希遗孤
    世界上的有名的家族财团屈指可数,像众人皆知的美国洛克菲勒,欧洲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财团,而在瑞典,乃至整个北欧,瓦伦堡无疑的是个无法颠覆的传奇。在漫长的时空隧道中,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金融危机,这个家族从未失手,不少豪门葬身于频发的经济危机,瓦伦堡却乘风破浪,在打击面前未曾屈膝。
    瓦伦堡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个遥远的乌托邦,但这并不包括克里斯·安的爷爷老克里斯。克里斯·安将齐扬和齐菲的个人资料,发给家族中可以进入基因库的成员之后,十分钟后就接到了老克里斯兴致高昂的喊话声。
    克里斯将电话拿得远远,他唯一的爷爷,声音带着一点粗噶的喘气声,整天戴着氧气罩,在看到美女的时候,情绪激动的话,就会不知所谓的喘息。这也是克里斯宁愿睡大街也不回家和爷爷父亲合住的原因,晚上要听到这种喘息声,还以为是黑暗王国的吸血伯爵呢。
    “是的,爷爷,他们两个人是我在中国的朋友。难道您忘了吗?在大约十年前,我被发配到一个小山村,是在那里认识的好朋友。”克里斯难得一本正经的答话,坐在他身旁的金发女郎挑衅的笑了笑。
    “咳咳……哦,小克里斯,这是你为家族做的一个巨大贡献,完全可以领勋章了!”老克里斯大喜过望,他收到瓦伦堡家族重要人物的委托,早就在寻找一对是p型血的姐弟了。
    “爷爷,您可千万别惹那个叫齐扬的,他的手段比我还残忍,要是惹到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也知道,现如今,黄种人很有底气。况且这小子的财力不容小觑。”克里斯端过来一杯红酒,将金发女郎驱逐出去。
    “他的眼睛一定是灰色的?”老克里斯平静下来,严肃的问。
    “哦,爷爷,您真是料事如神,他的眼睛是深灰色。就像一匹冷冷的狼。”克里斯意识到,也许葛临说的对,这对姐弟的来历,是很有……“爷爷?”
    “他的姐姐一定很美艳?”老克里斯猜测道。
    “是的,齐菲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可惜齐扬太过残忍。”克里斯无奈的说。
    “乖孙子,幸好你没有碰。”老克里斯想了一会儿,说:“你马上到山庄来,我们要去见一位高贵的夫人。”
    “是老太婆吧?”克里斯没有兴趣的说。
    “是住在琪顿别墅的埃里森夫人,如果你当着她的面,说她老,爷爷我会再给你一枚勋章。”老克里斯挂掉电话,让旁边的医护给自己换了一套像样的礼服,还精神奕奕的剃了胡子,梳了一个绅士头。
    “埃里森夫人一定会很感激我的,哦,老克里斯,你的春天就要来了!”老克里斯还记得,那位迷人的夫人,是用怎样迷人的口吻,向他拜托这件事情的,像瓦伦堡那样的大家族,肯定有一两件没办法说出来的隐情。
    海浪声渐渐歇息下来,几个冲浪的男孩子,拿着冲浪板你推我搡的笑着飞奔回来,利落的短发滴落点点微咸的海水。卓傲然推着齐菲,在海滩边慢慢的走着,齐菲头上戴着一个夸张的草帽,上面还别着几朵红玫瑰和白玫瑰。轮椅的划痕,在沙滩上越显清晰,深深的刻在沙地里,碾死了几只产卵的小螃蟹。
    “傲然,沙滩上有东西吗?是不是轮椅压在什么东西上了?”齐菲问。
    “没有。”卓傲然看到那些小螃蟹的尸体沾到轮子上,他用沙滩鞋嫌恶的踢走它们,撇撇嘴说:“巴厘岛有什么好玩的?真是浪费钱!”
    “……呵呵,你也会心疼钱了?”齐菲坐好,闭上眼睛。
    “成家了嘛,总要为以后打算。再说,傲世这几年,赚得钱,也不是很多。”卓傲然委屈的说,“寰宇倒台之后,就只有飞扬制造独霸一方……这也难怪,有葛临那样的军师。”
    “你一直都没发现……葛临是齐扬的人吗?”
    “哪有齐扬手段高啊?飞扬制造,单是这个名字,就已经告诉我它的主人是谁了。是我太大意。飞扬……齐菲和齐扬……”他停下来,看到一些靠岸的摩托艇,说:“其实,齐扬走的每一步,都是带着你的。”
    “今天的海浪声……好安静。”齐菲试图踢开话题。
    “那座庄园,在这两年里,齐扬改了又改,呵呵,把整座城的设计大师,都轰炸了一遍。闹得人仰马翻,可是前些天,他又叫设计师……完全恢复原貌。……那个设计师,最近也结婚了。我就问他,齐扬的那座庄园,叫什么名字?你猜他的答案是什么?”
    齐菲没有说话,她抓住手上的帕子,又说:“怎么没什么人出来玩呢……新婚夫妇,都会去哪儿玩?我们也去吧?”
    卓傲然蹲下来,淘气的捏住齐菲的脸颊,说:“那座庄园是八年前开始建造的,历时两年。这位设计师,曾经给它起了很多豪气万千的名字,可齐扬,只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菲园,不是起飞的飞,而是你,齐菲的菲。”
    齐菲睁开眼睛,尽管看不清卓傲然的表情,她还是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暗沉的呼吸声,她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他很爱你,这个叫齐扬的混蛋,很爱你。长情、深情、专情的令人可怕,无人能及,包括你的老公我。”卓傲然摸摸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问:“而你一样……”
    “我……”齐菲摸索着按住他的嘴巴,生怕他把接下来的话,都说出来。
    椰子树叶梭梭响起,几个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从这僵持的两个人身边穿过,一阵大浪掀过来,远处传来暗礁被敲打的零落声,卓傲然拿开齐菲的手,说:“欠我的,你已经还清了。”
    “傲然……”齐菲不知道卓傲然的用意,她无措的皱起眉头。
    “把你从那里救出来,也只是个巧合。陪着你一起戒毒的日子,也是我心甘情愿。那时候,我拿录像带威胁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蜚声馆的房间里,害你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抓住,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责任很大。”
    “傲然……”齐菲坐直身子,说:“是你告诉我,不要心软的,你现在在干什么?”
    “呵呵……手术的成功率连百分之十都很勉强。录像带我早就销毁了,我为套头衫那天晚上的事情向你道歉,我为……我所做的每一件伤害过你的事情,向你道歉。”
    “……傲然,不要这样。”
    卓傲然的口吻有些颤抖,他压抑着所有的情绪,脸部表情僵硬而不自然,他昨晚细数了过往的画面,两年仅是弹指一挥,从旅馆开始的错误,经过他个人的偏执和任性,一直延续至今。齐菲欠他什么吗?什么都不欠。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死了,很可怜?……魏医生说,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哦,难道,你不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天天都看到我吗?”
    “那是齐扬该做的事情。”卓傲然站起来,拉住齐菲的手,说:“齐菲,你该回到他的身边。”
    “不!我不能……这两年没有我,他也活下来了。以后没有我,他也可以继续生活。”齐菲甩开卓傲然的手,一个人使劲的将轮椅向前推动。
    安桀陪着兴奋到天花乱坠的爷爷,坐上了古老又拉风的老爷车,他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他又想起来第一眼看到的齐菲,那双眼睛,清澈的如同碧蓝的湖水,连孩子受洗时所用的圣水也不及她十分之一的干净。从中国回来后,他从没真正忘记过这个中国女孩,要不是因为……她是齐扬的姐姐和囊中物,他早就……话又说回来,要是齐菲知道,齐扬为非作歹的那些缺德事,恐怕就不会看那个野兽那么亲切了。头重重的向前一磕,安桀醒过来,他看到爷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无奈的耸耸肩。
    “呆会儿到埃里森夫人面前,她不问话,你就不要擅自开口!懂了吗?领带打好!”老克里斯斥责道,又说:“若是惹恼了她,回来没你好果子吃。”
    在老克里斯眼中,这个孙子乖张的厉害,一天到晚就迷迷糊糊的,可是他瑞士银行的账户上,那数字与天文数字同等。和其他奉公守法一板一眼的经营家族事业的乖孙子相比,这个孙子要有趣味的多。可是身为最令人尊重的家族长老,他可不能对行事不端者予以表扬。
    “请进。”安桀揉揉眼睛,在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爷孙俩终于允许进入夫人的书房。刚进门安桀就差点想笑,这都哪个世纪了,埃里森夫人竟然还用鹅毛笔写字,是在拍哈利波特第八部吗?他左右看看,确定有没有摄像机之类……
    “夫人,您好。”老克里斯拿下帽子,笑着问候道,一边不动声色的给了安桀一胳膊肘子,安桀脱下帽子,笑着没说话。
    埃里森夫人抬起头,严肃的一张四五十岁的女人脸,安桀在内心撇撇嘴,只有他爷爷这个年纪的人,才会对这种面瘫系的大妈执迷不悔。表面上,他还是恭敬的站在爷爷身边,有礼貌的应对着埃里森夫人打量的眼光。
    “哦。这位就是……”
    “他就是我的孙子克里斯·安,母亲是个中国人。”老克里斯笑着回答,随手摸了摸胡须。
    “中文名字是?”埃里森夫人站起来,安桀差点笑得喷出来,穿得衣服竟然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鸡罩裙,他拧起眉头,抬头看看室内的摆设,镂空南瓜制造成的灯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安桀。”老克里斯走过去,三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安桀,你很喜欢那个南瓜灯吗?”仆人端过来一些奶茶和果点,埃里森夫人笑着问。
    “哦,是的,夫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