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陪她。她炒的青菜又咸又苦,净虚吃了几口之后方才看向她:“晚上吃不饱吗?”
青鸾想了想,道:“我半夜总是醒,醒了就想吃东西。”
净虚放下筷子,低低叹了口气:“我知道军营里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把你带在身边,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青鸾低了头,迅速的扒饭。
“青鸾?”净虚又唤了她一声。
青鸾却仿佛没有听见,动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中吃完了一碗饭,抹了抹嘴道:“哥哥,你慢慢吃,我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就往帐子的方向跑去,净虚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深锁。
三日后,东璃和西越又交战一次,这一回,先前连连败退的西越军队,忽然之间奋勇起来,一夕之间大败东璃先锋营,东璃先锋营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日,恰恰也是青鸾的生辰。净虚早先便吩咐了灶头军在今早给青鸾做一碗寿面,不想青鸾刚刚吃了两三根,便听到了这个消息。而最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净虚在三天前赶去了先锋营!
青鸾忙的扔下筷子,冲出了小帐,刚好看见不离从对面匆匆走来。青鸾来不及与她会合,便匆匆找了一个士兵:“我哥哥呢?”
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青鸾急得几乎哭出来。不离脸色同样惨绝,却还是拉了青鸾:“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青鸾语无伦次,“你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他是个疯子,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都怪我,都怪我……”
“青鸾!青鸾!”不离用力唤了她两声,方将青鸾唤醒。
青鸾怔怔的看了她片刻,忽然转身往军营门口跑去。
“青鸾!”不离忙的追着她跑了过去。
青鸾冲到军营门口,脚步便猛地顿住了。
前方,正有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青鸾几乎一眼就看到最前面的净虚,霎时间便僵住了。
净虚的马在青鸾面前停住,青鸾看着他苍白泛青的脸色,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离怔怔望着净虚,几乎将指甲掐入手心。
净虚翻身下马,轻轻抚了抚青鸾的头:“别怕,我没事——”
话音刚落,人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青鸾望着他背上那一处流着黑色血液的箭伤,霎时间,脸色苍白如纸。
“箭上有毒。”年迈的老军医眉头深锁,“毒性复杂,非下药之人不能解。如果两天内得不到解药,只怕国师——”
他话还没说完,不离突然脸色苍白的推开众人扑上前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入了净虚口中,又取了水,让净虚将药吞了下去。
“公主?”老军医大惊,“那是什么药?”
不离纤长的手指缓缓自净虚紧闭的眉眼上抚下来,低声道:“让他不会在两天后死掉的药。”说完,她突然转身,看向早已六神无主的青鸾,道:“青鸾,我现在就赶回北漠,求父皇救救净虚。你,不许去找三表哥,听到没有?你哥哥不希望再一次跟你分开,也不想再一次看见你被三表哥折磨,所以,你好好呆在这里,将他照顾好,我一定会带着药回来救他,听见没有?”
青鸾望着她,许久方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不离又看了一眼净虚,转身撩开大帐的门帘便走了出去。
青鸾一直守着净虚直到半夜,跟在净虚身边回来的那几个将军想必是得了净虚的吩咐,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守在此处,不由分说将青鸾送回了旁边的小帐中。
青鸾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上。
黑暗之中,却蓦然响起她熟悉的,充满邪气的那个声音——
“这份寿礼,你可还喜欢?”
正文 到底曾经
夜里的军营,安静中透着嘈杂,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抑或火堆燃烧的噼啪声都是模糊的,只有那人的声音,响在耳际——
“这份寿礼,你可还喜欢?”
青鸾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花无暇悄无声息的现身,缓缓在榻边坐下,在黑暗中凝了炽热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疯了。”青鸾声音很低,很平静,仿佛只在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里是东璃的军营,只要我扬声一喊,你走不出去的。”
“那你大可以喊人进来试试。”花无暇笑声很轻,夹杂了一丝轻微的讽刺。
青鸾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方才道:“我不会向你妥协什么。我哥哥的命,不用你来救。他不想我再受你左右,我便不会再自投罗网。”
花无暇缓缓倾身,覆到了青鸾身上,浅浅的在她嘴角饮下一个吻:“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说了就能算?”
说完,他蓦地用力封住了青鸾的唇,在她唇间辗转吮/吸,仿若久旱的人,突然见了一泓甘冽清泉,再不愿放手。
出乎意料的是,青鸾竟然没有挣扎,任由他吻着自己,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情不自禁般的回吻他。
花无暇似是极满意这样的情形,抱着她亲了许久,缓缓将手探进了青鸾衣衫内,轻拢慢捻,逗弄得她呼吸不稳。
青鸾从他唇下解脱出来,眼中泛着迷离的水光,微微喘息的看向轮廓模糊的他,低声道:“放过我,有这么难吗?”
花无暇的动作猛地一顿,许久之后,冷笑了一声:“放过你?那当初,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青鸾只以为他意指自己当初纠缠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浅浅的笑起来,手指缓缓抚过他线条冷硬的脸,道:“因为爱啊,因为从前的我……爱你。即便很痴,很傻,很……不知所谓,可我毕竟爱你,爱了你这么多年——”
花无暇的呼吸明显绷住了,静静等待她往下说。
“……可是现在,我不爱你了。”
青鸾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仿若祁安山上飘渺的层云,触手不可及,风一吹,便散了。
同时吹散的,还有他脑中仅存的那一根,叫做理智的弦。
“不爱?”他声音暗哑低沉,仿若来自地狱最深处,带着沁人骨血的阴寒:“我从来,也未曾稀罕过——”
“我知道……我知道……”青鸾喃喃的回答着,“我从来都知道你稀罕的是什么……我也知道凭你,一定可以冲破所有的束缚,终有一日,可以坐拥西越无边天下,所以,放过我,不行吗?”
“云青鸾!”他突然猛地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有了我的孩子!”
青鸾剧烈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艰难的笑起来:“没有……没有孩子……”
花无暇的手猛地一顿,僵住了。
青鸾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仍旧只觉得喘息艰难,终于难过至泪流:“从来都没有孩子,我骗你的……我从前见过菀姨怀念念,我知道她会头晕恶心,我知道她会吃不下东西,所以,我假装呕吐,我只是为了骗你……为了能够早日离开你……仅此而已……”
黑暗之中,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青鸾的意识却越来越飘忽,终至消失……
“云姑娘?云姑娘?”
一片迷离混沌的意识之中,青鸾巡了那人唤自己的声音,终于一点点的见到了光明。
缓缓睁开眼来,只见神情凝重的老军医满面喜色:“醒了醒了,可算是醒了!”
一旁站着的白遇夏也松了口气:“总算醒了,否则不离回来,看见你殒了命,我该怎么向她交代?”
青鸾艰难的抬起手来,缓缓抚上自己的脖子,只是微微一触,便已疼得脸色剧变。
他,终究还是没有掐死她。
青鸾蓦地落下泪来,脸色惨白如纸。
白遇夏见状,对那老军医使了个眼色,老军医便收拾了包袱转身离开了小帐,只剩白遇夏一人在。他拧着眉看了青鸾良久,终于开口道:“谁干的?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掐自己。是不是花无暇来过?”
青鸾缓缓拭去眼角的泪痕,艰难开口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白遇夏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青鸾心头猛地一紧:“他怎么了?”
沉默许久,白遇夏方才道:“你昏迷那日,军医在你帐中拾到一个药瓶,他说,极有可能是国师的解药……是我做主给国师服下的。”
他只说过程不言结果,青鸾脸色中已经透着绝望:“然后呢?”
白遇夏没有再答话。
青鸾仿佛是不敢相信,怔怔的落下两滴泪来,忽然又莫名的笑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哥哥不会就这样离开我……花无暇,他不会这么卑鄙,他不会故意留下一瓶毒药来害我哥哥——”
青鸾突然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冲向帐外。
净虚的帐子里,很安静,没有一个闲杂的人,只有他,只有他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青鸾颤抖着抚上他的脸,轻唤了一声:“哥哥……”
他的脸冰凉,手冰凉,仅余一丝浅薄的呼吸,却几乎相当于无。
他就要死了……
青鸾脑中反反复复的回响着这句话,终于克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正文 告别
当天夜里,青鸾便去主帅营中,见了东璃大皇子白逢春。
恰逢白遇夏也在,青鸾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我想带我哥哥走,你会答应吗?”
“不行!”白逢春尚未回答,白遇夏已经抢先道,“我答应过不离,一定要照顾好你跟净虚,一直到她回来。”
青鸾静静地看着白逢春:“我哥哥,也许就快死了。他帮不了你们什么了,我只想带他去一个平静的地方,我想看着他安安静静的走完最后的一段路。念在哥哥曾经为东璃立下如此的功劳,连这样一个请求,大皇子也不答应吗?”
白逢春拧眉沉思,仍旧不答话。
青鸾又看向白遇夏:“不离姐姐那里,就请二皇子你,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她一声,行吗?”
白遇夏刚欲说话,白逢春低低咳了一声,道:“我派人送你们走。明天一早启程,如何?”
“多谢大皇子。”青鸾微微施了个礼,方又看向白遇夏,“多谢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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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虚帐内。
青鸾取了热水来,为净虚擦了脸和手,又静静坐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道:“哥哥,我们明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不需再为了所谓的家仇而折磨自己,我也不需……不需……”
她想了许久,想不出自己会不需什么,又看了看净虚苍白的脸,终究还是忍不住伏在床边,低低的抽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