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泣道:“天涵,莫非……”
    范天涵睨她一睨,“莫非甚?”
    范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不怕,娘认识很多名医神医,明儿……”
    一语未了,她忽地哽咽起来,转头对我道:“浅儿,娘……娘错怪你了,我们……我们要共渡难关。”
    她一段话数度哽咽,我汗湿衣背……抬眼望范天涵,他置之度外地饮茶。
    家门不幸啊,这个不孝子……
    良久之后,范老夫人在我的规劝之下,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范天涵心情大好的样子,问我道:“你便是为了这个与我闹别扭。”
    ……做贼喊捉贼,被捉的只好自认倒霉。
    我吞下一口茶,淡定道:“是。”
    他但笑不语。
    我只觉我的境界又一次飞升。
    午后,我参观姜溱绣清明上河图时,范天涵令宝儿唤我去府后的林子,我自顾挣扎了半晌,秉着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的精神,昂首阔步地准备去把范天涵打倒在那片光明的林子里。
    去到,只见范天涵懒懒靠着树,脚边放了一把剑。
    我踢一踢落叶,瞟他两眼,道:“说罢,唤我来做甚么?”
    他脚一扫一勾,脚下的剑忽地朝我飞来。
    我反射地抬腿回扫,用力过度剑从鞘中飞出,直冲冲射向范天涵,他跃起一个反手握住,稳稳落地,道:“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沉默不语,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仅是没控制好力度罢了。
    他见我不语,又道:“你不是喜习武麽?我来教你罢。”
    我不动,琢磨着他那是说真的,还是奚落挖苦我。
    不待我琢磨过劲儿来,他已把剑扔了过来,我只得接住。
    他道:“我今日教你一套剑法。”
    我问道:“什么剑法?”
    他道:“一套剑法。”
    我癫狂道:“什么剑法?”
    他道:“此剑法就叫‘一套’剑法,一套是名。我师父自创的剑法。”
    他轻叹:“我亦是有个与众不同的师父。”
    我明白,我深受其害。
    一套剑法就三招:劈,刺,削。
    当范天涵言我今日就教你这三招时,我深觉被看轻了,以我的资质,至少可以学五招。
    他舞了一遍剑与我看,我淡定地告诉他,这剑法太难了,我学不了。
    他不可思议望着我,语重心长道他可以慢慢教我。
    一盏茶后,他淡定地告诉我,这剑法太难,你学不了。
    白忙活一场后,我与他靠着树干望天。
    一片叶子飘落,插入他的发,我轻轻拨去。
    他忽然道:“我与白然比试过。”
    我愣住,半晌道:“这片叶子的魔力太大了,你竟欲与我掏心掏肺。”
    他续道:“回京的途中,你还曾问我手为何受伤。那伤便是与白然比试时留下的。白然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只是当时他有毒在身,我才侥幸赢了他。”
    我不耐道:“缘由呢?”
    他叹道:“红颜祸水。”
    我大喜,我好歹也充了回祸水,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他又道:“他对你有意。”
    我并不想矫情地假装意外,我怀疑过,只是无法证实罢了。
    我平静地问道:“那么是否比试赢的人便赢了我?”
    他现出鄙夷的神情,道:“我岂会做如此无谓之事?”
    我被嫌弃得无奈,只得追问道:“那为何要比武?”
    他迟疑了一会,道:“我若输了,不告知你他的心思,让他自行选择合适的时机挑明。”
    我奇怪道:“那你赢了,为何不早告知我?”
    他正色道:“他中毒,我胜之不武。”
    我愈加奇怪了,追问道:“那为何现又话与我知?”
    他面上一红,道:“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考量,考量你个死人骨头啊考量。
    风呼啦啦吹,方才舞剑时不觉冷,歇了会后便觉方才出的薄汗在额间被风一吹,结成了细细的冰。
    于是我起身拍去身上的落叶,低头望着他道:“我们回去罢,知晓了白然的心思,我以后会避忌着些的。”
    他伸手与我,我瞪他一眼,并不欲拉他起身,便自顾转身走。
    他跟在我背后,凉凉道:“我忽地想起一套掌法,十分适合你,又简单易学。”
    我哼一声道:“莫非又叫一套掌法?”
    他笑道:“非也,此套掌法我自创的,只是名字尚未想好,不如夫人学成后赐名罢。”
    我撇一撇嘴,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勉强学上一学。”
    范天涵与我并排立着,道:“现听我言动作,首先摊开的你右掌心。”
    我照做。
    他续言:“并拢四指,使拇指与四指自成角度。”
    我又照做。
    他又言:“现将你的右掌虎口位移到我的左手虎口。”
    我边移动边问:“是否要先输内功与我?”
    我右手虎口一触到他左手虎口,他蓦地手掌一翻,紧紧扣住我的手。
    我不解地望向他,他笑像偷腥的猫,道:“回去罢。”便牵着我往回走。
    走了数十步,我望着他上扬的嘴角,晃一晃我俩交握着的手道:“这套掌法不如就叫无赖掌。”
    他耸肩,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晚年……听起来怪怪的。
    哎呀,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万事如意。
    纳妾
    范天涵的手很大,很干很糙,包着我的手,迫得我不时失神,总误以为自己被一层树皮裹着。
    “你手能否安分点?”范天涵啧了一声道。
    我停下挣扎的手,不是我不安分,是他的手跟磨刀石似的,又握得死紧,分明是想废了我的手。
    拉扯间到了小溪旁,正欲要踏上架于小溪上踮脚的木板,迎面来了宝儿,她一路走一路跳,嚷嚷着什么。
    我胆战心惊地望着她跳上木板,她脸上忧心忡忡,她落脚铿锵有力。木板随着她的抬脚落脚一摇一晃,我的心亦是随着她的抬脚落脚一颤一颤,最终她平稳地来到了我们跟前,我敬佩地望着那块劫后余生尚在抖动的木板:你挺过来了,小小身躯,大大力量。
    宝儿一把拖过我在范天涵掌中的手,边往前拖边嚷嚷着道:“小姐,姨娘们都来了,哭哭啼啼着说是要小姐姑爷做主,你们快回去,否则将军府非得被她们哭倒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将军府跟豆腐渣似的,特别不牢靠。”
    我被她拖行着往前走,踏上木板时范天涵扯回了我,将我往腋下一夹,脚轻点木板,跃过小溪。
    我着地事扶着范天涵的肩,努力稳住天旋地转的感觉,骂道:“你疯了么?”
    他睨我一眼,低声道:“莫非你以为那木板能受得住宝儿与你一同踏上?”
    话音未落,木头断裂的一个啪嗒声传来,我尚未反应,眼前已不见了范天涵。再一眨眼,他横抱着宝儿缓缓降落,速度之慢,宛如空中旋转的落英。
    落地后,宝儿痴痴地望着他,他皱眉道:“宝儿,下来。”
    宝儿扁嘴跳下地。
    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以如此缓慢之速落地?”
    范天涵甩着手以仅我俩能听到的音量道:“宝儿过重,落地快了我怕崴脚。”
    我回头望望那死无全尸的木板,深深感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到了府门口,我听着里面传来惊心动魄的哭声,问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言姨娘们哭得忘乎所以,怎么问都不回答。
    于是我踟蹰了,我无法前进,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范天涵丝毫不留给我对迷茫的机会,他粗暴地拖了我进门。门一开,姨娘们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我拨开扑在范天涵胸前哭的三姨娘,扯开抱着他手臂哭的六姨娘,再抱下趴在他背后哭的九姨娘……
    最后,在一片泪水鼻涕口水纷飞中,我总算听明白了,我爹他老人家又蠢蠢欲动准备纳妾了。我爹真是宝刀未老啊。
    碍于姨娘们的逼迫,我义愤填膺地挺胸,带领九个姨娘往王府冲。宝儿与范天涵欲跟上,我拒绝了,九个姨娘加上我,象征九九归一,甚是功德圆满。
    是阿刀替我们开的门,他言爹在厅内等我,并且声明了只见我一人。
    我点头,吩咐阿刀去厨房熬鸡汤,待会我需要补身子。
    几日不见,王胖子更胖了,肥大的身躯陷入太师椅中,见我进来,他艰难地把自己从太师椅中拔了出来。
    我瞟他两眼,道:“胖子,您钦点我一人进来,可是要我聆听什么教诲?”
    他赔笑道:“浅儿,莫要奚落爹爹。”
    我冷笑一声,“爹爹多心了,女儿哪里是在奚落,女儿只是感叹爹爹老当益壮罢了。”
    他搓着手道:“爹知道你懂事,你现在仅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道:“少用懂事堵我的口。”
    他抓着我的肩道:“浅儿,你莫要激动,先听爹爹讲。”
    我拿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讲罢。”
    他笑逐颜开,道:“我是与你柳伯伯在画舫谈生意,她是卖艺的,弹得一手好琴。你柳伯伯听得入迷,便叫她出来相见,我一见便吓了一吓,她的模样与你娘十分相似。况且,我一问,她乃丁酉年出生的,她竟与你娘同岁,我当下便心一动。后来我多次去该画舫,愈是觉得她与你娘十分相似。”
    我怔怔望着他,道:“讲完了麽?”
    他点头。
    我又问道:“那么我可以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