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浑身已经都给汗水濡湿了,整个人无助的躺在那里,半闭着眼睛,嘴唇咬的快要破了,却还是止不住肚子里那钻心的疼痛。
    她在我身边蹲下来,心疼地看着我,轻轻给我擦额上的汗:“安**,我在这里,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我痛得已经连睁眼的力气几乎都没有,却还是轻轻的睁开了,目光看着眼前的韩嫂,又似乎不是在看她,眼前出现了那个人的模样。
    “杜珉南,我疼……”
    我抓紧韩嫂的手,一点点的攥住,那么紧那么紧,一定很疼吧,但她却没有推开,只是任我抓着,不停地温柔安慰着我:“车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我的目光似乎缓缓的失了焦距,只是唇轻轻的蠕动着,一声一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我好疼,好疼,他能听得到吗?能感觉得到我的疼吗……
    我的意识在一片尖锐的疼痛中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脑海里不断回旋着他的影子,杜珉南,你到底在哪里,我好疼……
    似乎是在突然之间,身边的韩嫂就被人一把推开,接着就有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攥住我的肩膀:“安染!是不是很疼……”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双眸子又缓缓睁开,面前模模糊糊出现他那张脸。
    我静默地看着他,他不知是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过来的,许是跑了很长的路,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
    我艰涩的朝他绽出一抹微笑,手颤抖着举起来,便立马被他一把紧紧握住:“杜珉南,你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生孩子了!亲们,你们最关心的宝宝啊!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算写死的,但是还是没忍心
    87、温柔
    他看我疼成这样,又听到楼下救护车的声音,直接弯腰抱了我起来,我早已没有力气,被他抱起来时,只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惶恐和疼痛让我一下子差点闭了眼睛昏厥过去。
    他一直在低声安慰我,声音急得都在颤抖,我神智似乎有些不清了,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凄婉地低笑。
    他也低头来看我,脸上的表情心疼的无以复加,抱着我飞快的向楼下冲去,韩嫂来不及收拾,胡乱带了一些早就预备下的必备品,也跟着跑下楼。
    我的意识越来越脆弱,黑暗如潮水般一波波地袭来,我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念着什么,自己已经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只听到上方他的回答,一声又一声:“我在,安染,我在……”
    最后,我终于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脸微微地一偏,沉入无边地黑暗之中,在最后的时刻,我听到他一声一声地呼喊:“安染!安染,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
    天气该到五月了吧,五月的雨,已经接近夏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过片刻,那窗外如注暴雨忽然间就戛然而止。
    我睁开眼时,就看到窗外那阳光冲破厚重云层,乍然见射出万道金光,似乎刚才还是黄昏时薄暮的缭绕,而此刻却又让人好似回到了午间的光明。
    床边坐着一个人,他伏在那里,脸整个埋起来,只剩下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
    我唇不由自主地便勾了起来,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去,抚一抚他的发,动作很轻很轻,生怕打搅了他的好梦。
    可他还是立马就惊醒了,倏地一下子支起身子来,愣愣地看我。
    那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我朝他笑,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久,他才像我刚才伸出手那样,手有些哆嗦得抚上了我的脸颊,我立马朝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他也笑了,眉眼之间的疲惫一扫而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
    他站起来,大步走到窗边,将那合着的半扇窗帘也唰的一声拉开,让阳光暖融融的照射进来,我眼前立马出现一大片灿灿的金色,连同自己的身体,也立时被镀上了这暖暖的色彩。
    他就站在那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又突然往我身边走过来,害怕阳光刺眼吵到我似的,就站在我的床边,为我遮出来一片小小的阴影。
    护士在杜珉南的要求之下把孩子抱来给我看,孩子虽然出生得比预产期早了不少,但所幸是个很健康的宝宝,是一个男孩子,打一眼看过去,和他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我又是喜悦,又是心酸。
    抱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忍不住的想,孩子究竟能不能喊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声爸爸……有这个可能吗?以他那个霸道的个性,该是有的吧,只是,这称呼怕是永远见不得光。
    “我们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好呢?”他坐在我的床头询问我。
    我闻声,立马收敛了那些悲伤的小心思,笑着看他:“你来取吧,男孩子的名字,该取的大气些。”
    他听我这么说,便低下头去看我怀里这小人,小小的孩子在我怀里微微的动着,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望着爸爸,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可爱的动作着,这是让人喜悦的新生命。
    “就叫杜翼轩吧,怎么样?”他抬起头来问我。
    “杜翼轩……”我轻念着重复一遍,随后立马笑着点头,“好听,就叫翼轩吧。”说着,又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儿。
    他还毫无知觉,只顾着一个劲儿的摇晃手臂。
    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握住他的小手,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溢满宠溺:“小翼轩,你要快点长大……”
    刚说完这句话,身体便被搂进一个怀抱里,暖暖的,很舒服,很安全。
    我仰起脸来朝杜珉南笑,他也笑着看我,那眼里盛满的柔情,随着微笑,一点一点缓缓流泻出来。
    *
    我出院时,已经是半个月后,那个叫杜翼轩的小家伙,经过医院里护士半个月的精心照顾,逐渐长的珠圆玉润,眉眼生动俏丽起来。
    洁洁和蒋晨浩一起来接我回去,杜珉南就没有在这种场合下露面。
    洁洁一看到这小人便忍不住惊呼起来:“长得可真像……”话说到这儿,又立马顿住了,剩下的半截子话堵在了喉咙口。
    我一心在自己怀里的小人身上,也就忽略了她此时的小小异常,心不在焉地问道:“像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才接了话:“长得可真像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忍不住将目光从宝宝身上撤离,转而抬起头来看她,质疑的眼神。
    她撇开视线不看我,只一味专心地去逗我怀里的人,不着边际地喃喃说着:“男生女相,将来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级大帅哥……”
    这话我却是在心里无比的赞同,那个人的基因那么强大,想来,这个孩子将来长得一定像极了他……
    说不定性格也像,不过我倒希望最好别遗传了他那木讷又冷冰冰的性子,否则,还不得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我一个人默默想着,心里便涌上一股子甜,上了车,由蒋晨浩开车带我们回去。
    到了别墅,韩嫂虽然早在医院便见过了这孩子,但还是礼数备至地包红包,抱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感激她当时在我生宝宝时那么尽心竭力地帮忙,却也忍不住埋怨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礼节,这红包是万万不能要的,但她一个劲儿地说这是给孩子的,最后我推辞无效,只得替宝宝谢谢她。
    孩子离开了医院,喂奶便成了个大问题。
    就比如此刻,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隐隐约约的就听到婴儿的啼哭,我腾地甩下手里的毛巾,几乎是跳起来的,大步的冲出房间……
    韩嫂抱了宝宝,手中拿着一只奶瓶想要喂他,可是他只是挥舞着小手哇哇的哭,一张脸都哭的通红皱在一起,看起来实在可怜。
    我慌忙几步过去抱过他,轻轻的摇着低哄:“乖乖,不哭了,妈妈抱啊……”
    小家伙的手挥舞着在我胸前抓来抓去,我看着哭的脸上带泪的宝宝,不由得心疼的低头吻吻他。我身体在怀孕的时候没有补好,奶水不足,委屈了这小家伙,时常就要喝他最不喜欢喝的奶。
    我抱了他回卧室,解开衣襟开始喂他,他立刻张大了小嘴埋在我的胸前吮、吸起来,不一会儿,我的额头上就布满了一层的细汗,但心中渐渐的溢出说不出来的满足。
    宝宝吃饱了就满足的咂咂小嘴睡着了,我把他放在小床上,他穿着柔软小睡衣的身子一翻,扭出一个小屁股撅起来对着我,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他,眼都不眨,怎么看都看不够。
    杜珉南时常会来,来的时候我们便一家三口睡在一起,像最普通的爸爸妈妈和孩子一样,其乐融融。
    而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又或者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了……我现在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宝宝的身上。
    人都说,做了妈妈会彻底改变一个女人,至少在我看来这话是对的。
    春夏交接的时节,白天悠长悠长,韩嫂在厨房里总是有做不完的活,而洁洁学校到了考试周,加上她家里还有事情要忙,来看我的频率也明显减少了。
    我一个人待着,不免觉得无聊,或是看书,或是看电视,翻来覆去,那时间却也只是刚刚过去了一点点,幸而宝宝睡到下午就醒了,我就抱着他去门口的花园里玩。
    他现在虽然还那么的小,但眸子却已经是黑黑亮亮极有精神的样子,而且眉眼之间一片开阔透着英气。怎么看也不像是我,倒是像极了那个人。
    每次想到这个,我便忍不住地感叹,洁洁那丫头的眼神……
    花园里,我抱着宝宝绕过一树刚结了花苞的景观树,一转脸,就看到他的车子进来。
    我觑目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对着襁褓中香香软软的宝宝一笑,逗着他说道:“宝宝,你快些长大,就可以陪妈妈说话了。”
    小人儿看到妈妈对她说话,也跟着咿咿呀呀起来,两只近乎透明的小手轻轻挥舞着就触到了我的脸上,我轻轻张嘴咬住他的小指,额头和他的紧贴在一起,觉得心一下子就满了,溢满了金色的蜜糖一样的柔软。
    “给我抱抱。”杜珉南浑厚动听的声音这时在我身后响起。
    我立马转过身去看他,朝他一笑,把宝宝轻轻递交到他手里。
    他小心翼翼抱着那柔软的孩子,冷峻的脸上缓缓透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小翼轩……叫爸爸呀……”
    88、临别前
    小翼轩看他一眼,大眼睛瞪的更大,伸手在他嘴唇上摸了摸,又摸到了下颌,结果就被扎到了小手,小嘴一瘪,委屈的大眼睛里立时装满了眼泪。
    这下可把他爸爸心疼坏了,慌忙抱住他轻轻摇晃几下:“翼轩乖啊,爸爸亲亲……”说着,便低了头去亲宝宝,那样温柔的眼神,让我在一边简直看呆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在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阳光给他们周身镀上一层的金色,我的眼睛渐渐的模糊起来,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渐渐变的不清晰。
    手不知何时攀住了一根树枝,攥紧,扎的手心都是疼的,这一直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而今活生生的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感动得直想哭。
    那么美丽的一副画面,就算是多少年后想起来,我还是会清晰的记得彼时他唇边温柔的笑意。
    于是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都在完完全全的拥有着他的温柔,他的人和心,都一直完完整整的属于着我,他虽然从来不曾跟我说过动听的情话,不曾说过那叫每个女人都痴狂的三个字,却也一直都将我视为挚爱啊。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又或者,明白得太晚。
    年轻是一件好事,是女人最珍贵的资本,但同时也是件坏事,年轻人总是盲目偏执,尤其是像我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
    所以,当这一切的幸福都随着那不久后的一场□完完全全的消失时,我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的笑。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这个曾经伤我却又爱我,宠我却又放开我的男人,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在梦中不停的找寻,抓到我所能抓到的任何一个人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