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有人说这是个男色时代,有些男人的姿色甚至比女人更加勾魂,进来的这位年轻男人便是,他穿件简单的深灰色平领杉,米色长裤,短发有些凌乱,且微微湿着,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光影中浮现出恍若古希腊神抵般的俊美高贵。
    男人坐上她对面的沙发,“藤原小姐?”亚纪子梦中惊醒般,呼的一下站起来,站起来以后才发觉尴尬,红了脸。男人微笑,“请坐。”
    到底是资深主持,亚纪子落座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含笑道:“buonaparte先生,很高兴您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听说您毕业于哈佛?算起来我还是您的学妹。”
    “肄业。”
    “嗯?”
    “打架被他们开除了。”
    能言善辩的亚纪子再一次愣住,再一次经历尴尬,一会儿才笑道:“真为他们感到可惜,失去了您这样一位毕业生。”
    男人似笑非笑,未置一言。
    访问依照提纲刻板进行,半个小时眼看就要过去,男人虽然话不多,倒也算配合,亚纪子突然把心一横,提出了个敏感问题:“听说您的全名是seven?don?buonaparte,有人说don是意大利黑手党对教父的尊称?”
    话音刚刚落下,客厅三面大门突然同时被推开,几个黑衣男人冲进来,吓得亚纪子面无血色,男人并未抬头,只轻轻摆手,黑衣男人瞬间又尽数消失了。
    亚纪子惊魂未定的按住胸口,紧张看着对面的男人,却见他慵懒的笑,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紧不慢道:“藤原小姐大概是小说看多了,我是正经生意人。”
    亚纪子彻底失去了机智冷静,唯唯诺诺只是道:“当……当然……”对面的男人淡淡笑着,却有种迫人的气势从无形中压来,比刚才那几个忽然闯进来的黑衣人更让人紧张害怕,亚纪子知道自己犯错了,愚蠢至极的错误。
    有敲门的声音,亚纪子又是一惊,继而听到对她而言犹如天籁般动人的声音,“先生,藤原小姐,时间到了。”
    身着酒红睡衣的女人出现在楼梯口,看见女主持匆匆离去的美丽背影,倚着扶手对楼下的男人道:“兴致很高嘛!一大早就找女人!”
    男人不咸不淡,“一起早餐。”
    “不了。”女人慢悠悠走下楼梯,“我约了人。”坐上他面前的矮几,睡衣裙摆瞬间滑至腿根,露出雪白的大腿,挑了眼角看他,“日本当红男歌星。”
    男人依旧不咸不淡,“别忘了今晚的宴会。”
    女人冷哼一声,从矮几上的银质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优雅的点上,“我才不去那种无聊场合。”
    “那你不必来东京。”
    女人俯身靠近男人,睡衣大大的v字领本来就开的极低,此刻几乎露出半个胸房,吐出一口烟,徐徐吹在男人脸上,眯了眼道:“那你今晚陪我。”
    男人漠然起身,“你父亲是有身份的人,别把自己搞得像个妓女。”
    女人脸色突变,猛的跳起来,抄起矮几上一只琉璃烟灰缸狠狠往地上砸,“你没有良心!”说话间已带了哭音,看那面容,却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白皙的皮肤,微黄的短发。
    男人边往外走边唤:“詹姆斯。”
    “是,先生。” 中年男人出现的很迅速。
    “把陈珊妮小姐请出去,这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是,先生。”詹姆斯管家转身看向女人,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陈小姐,请。”
    女人把脚一跺,哭着跑上楼去了。
    就在陈珊妮拖着旅行箱走出别墅,坐上一个日本男人的车时,别墅里用早餐的seven接到了一通视频电话,屏幕上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先生,查不到。”
    seven正在喝咖啡,听到这话微微挑了眉,“什么意思?”
    “就是您理解的意思。”
    seven放下咖啡杯,“世上有几个人你查不到?”
    屏幕上的金发男人略一思索,“不超过五个。”
    seven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也掩了嘴角的笑,他想他知道她是谁了。
    青郁葱葱,木门曲径,鸟语花香,很难想象,东京这样一座国际化的繁华大都市里,竟还有如此古朴幽静的庭院人家。
    时值黄昏,夕阳正好,这家主人似乎要在今晚宴请宾客,而客人似乎并不多,不时三三两两的登门,庭院大门两侧分立有三名黑色西服的男人,襟口有菱形的“山口”字样,在查看完客人出示的蓝色请帖后,会将他们请进庭院,或请他们“离开”。
    庭院外出现个单身的年轻女人,细碎的短发,黑色的及膝长风衣,颈间挂一条银质箭头形状的项链,一名黑色西服看完她的请帖,弯了腰道:“原来是香港的陈小姐,请跟我来。”
    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穿过前院,主屋门边立有一块黑色小屏幕,与这古色古香的庭院略有些不搭调,黑色西服又弯了腰,“请陈小姐印对指纹。”
    女人似乎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抬起了手臂,就在食指刚刚要触碰上电子屏幕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呼唤,“珊妮?你怎么才来?铃木先生等你很久了。”话音未落即揽过她的腰,亲密搂着她走开,黑色西服们也只能站在原地,弯着腰恭送。
    借着树木的掩映,在淡出人们的视线时,女人一把推开男人,“多管闲事。”
    男人也不恼,只挑了眉角笑,“我以为能得到一句感谢。”
    女人在右手食指上轻轻扣了两扣,突然揭开一层透明胶状物,“或许我并不需要帮助。”
    男人看着她的脸,笑道:“或许你该在脸上也贴一张,那样才能万无一失。”
    女人斜他一眼,有轻蔑,“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有惊险才有乐趣。”
    “那我们的惊险呢?”
    女人皱眉,本能般退开一步,男人却抢上前,俯在她耳边道:“我等着你的雇佣,一晚要几次都行。”
    女人连话都不说,闪了身就不见了。独留男人立在原地,微笑。
    刚刚继任组长的铃木耐久,趁着生日之际,在东京府第里宴请世界各地的“商业伙伴”,客人虽然不多,尽皆是巨擘。宴客厅很大,北面绘满整个墙壁的浮世绘,蓝衣和服的日本女人,腰侧绽放大朵大朵的紫色牡丹,妖艳又华丽。
    墙壁前一座安置架,架上一把长近一米的太刀,大约是有些年月了,看上去十分老旧,但一定名贵,否则不会郑重其事的陈放在这里,可是没人能想到,究竟有多名贵。
    传闻中的“天下五剑”,大典太、数珠丸、童子切、三日月和鬼丸,一把在东京国立博物馆,一把在本兴寺,一把在前田利家,一把在德川家,最后一把鬼丸国纲,一直下落不明。就在这里。
    只是很快就不在了,当午夜的钟声敲过十二点,铃木耐久过完他的四十五岁生日。
    豪华的海边别墅里,seven看着手中的太刀,皱了眉笑道:“真是不明白,一个小女人,要这玩意做什么。”
    詹姆斯管家立在一旁,“先生,chris小姐可能会在十五分种后找到这里,飞机已经在屋顶准备好了。”
    seven点点头,将太刀放上安置架,“十分钟以后出发。”
    chris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也有人盯上了鬼丸国纲!并且早她一步得手了!顺着点点蛛丝马迹,从铃木家追至一幢海边别墅,再一路向北,从东京到仙台,从仙台到青森,最后一直追到北海道,富良野,她渐渐察觉出不对劲,似乎有人故意想引她去什么地方。此时天已经亮了,她走进富田农场的一间小木屋,小心翼翼推开门,桌上摆放着的,不正是鬼丸国纲?她警惕的四处检查了一遍,最后方才走过去,安置架下压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推开东面的窗,是我送你的礼物。”
    窗门推开,入眼是一大片薰衣草花田,此时正值花期,沐浴在晨光下的梦幻紫色,浪漫到不可思议。
    而她,只是轻轻的,颦起眉。
    这样一幅照片,同一时间传到了seven眼前,他看着屏幕上颦着小八字眉的女人,心情大好的放声大笑,这趟日本之行,总算不那么无趣。
    三千米的高空下,是彻夜未眠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第二章 拉斯维加斯 ? 赌约
    飞机停在一幢私人别墅前的草坪上,seven刚走下飞机,迎面就看见一名卷发青年向他走来,皮肤是淡棕色,青年苦着脸道:“真不想现在看见你。”他是seven的律师,名叫奥德的犹太人。
    seven显然还保持着好心情,哈哈大笑,“别告诉我你没谈成。”说话间已走到奥德身边,奥德于是回头同他一道往别墅里走,“你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来,结果一定不一样。”
    “三天都没谈成,一天你能做什么?”忽然想到什么,seven眉头一皱,“你想动他?”奥德耸耸肩,没否认,在seven看来就是承认,沉下脸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做你的本份就好。”
    奥德又耸耸肩,嘻嘻笑道:“昨晚的女人没让你满意?日本女人?”
    seven突然加快了步伐,“去安排,我要亲自和艾德蒙谈。”走进餐厅后顺手关上门,将紧跟在身后的奥德阻在了门外,差点撞了头,奥德无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老板。
    白色雕花大门两侧,数十名漂亮女仆齐齐含笑问好,门口的那位旋开镀金门把,奢华的房间里,长达五米的餐桌一头,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笑着起身迎上来,“buonaparte先生!能见到您真是不容易!”
    seven微微笑了下,与艾德蒙握手,然后由女仆领至餐桌另一头坐下,艾德蒙扯开大嗓门,“buonaparte先生生意做的太大,我们都以为您要忘了拉斯维加斯这个小地方。”
    seven看他一眼,笑容都省了,“我这次来的目的艾德蒙先生应该很清楚。长话短说,是什么条件让您不满意?”
    艾德蒙也收了笑,切一块牛排送到嘴里,吃完了才道:“buonaparte先生也尝尝,这是我们酒店的招牌菜之一。”
    seven悠闲交握了手放在桌上,“艾德蒙先生。”平静的语气,却透着巨大的压迫感。
    艾德蒙突然将刀叉往桌上一掷,“不卖!什么条件都不卖!”
    seven反倒笑了,后仰于椅背,“据我所知,贵集团旗下两家酒店的经营情况都不理想,而我开出的条件又很丰厚,恕我实在是想不出艾德蒙先生拒绝的理由。”
    艾德蒙彻底撕去了伪装,怒气冲冲站起来,吼道:“在拉斯维加斯你已经拥有三家顶级赌场酒店,现在又想吃下我的,你要干什么?控制拉斯维加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