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的昏暗中,神色里混着怒气、受伤和无奈,“就算是我的错,过去那么久了还闹什么?”试着放柔声音,“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会宠你的。”
    “像宠宠物那样?”
    “轰”的一拳,狠狠砸在她耳边,墙壁悬挂着的一幅油画,晃悠了几下掉在地上,框架摔个粉碎。宠宠物?这就是她对他的所有评价?他的低声下气百般讨好、他满世界追着求婚、他不惜灭掉一个家族、他煮饭洗碗、他在心口纹身,他做所有以前不可能做的事,原来只为宠个宠物?哈!大概他把心剥出来,她也不会相信他爱她。
    片刻后,她紧闭的双眸睁开,无视他的震怒,推开禁锢,打开门走出房间。
    “黎、小、宇!”他压抑狂怒的声音,一字一顿唤她的名,她回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他,突然抬起胳膊,给他个拇指向下的手势。
    激烈的动静大概早就惊扰了下人,chris刚刚走到楼下,客厅的灯大开,黑衣保镖在门口拦住她的路,也不说不让她走,只是恭敬的低头不语。詹姆斯管家刚开口:“少夫人……”
    “让她走。”楼上传来男人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詹姆斯管家无话可说,保镖一致退开,chris头也不回的走掉,詹姆斯管家抬头,看见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离开罗马的chris回到了海牙,这让她的邻居兼房东kitty非常意外,kitty将chris“奚落”了一番,但是很快又为chris焦虑起来,因为她的婚姻似乎真的出现了危机,证据有三:
    其一,seven是知道她在哪的,因为第二天一早电话就打来了,当时她们正在看一则新闻,位于罗马的西蒙山庄突遭自爆式毁灭,旦夕间夷为平地,举世震惊。他打来电话,先是一阵安静,然后吐出略带冷意的三个字,“满意吗?”她连冷笑都欠奉,两个字将他打发,“幼稚。”那头又是一阵安静,更为压抑的安静,“啪”一下突兀的挂线。
    其二,电话事件后不到两天,chris收到一只快递来的加菲猫,kitty总觉得有些财产分割的意味。
    其三,chris住在海牙已有月余,seven一直没有找来,事实上,至那次电话后两人再无联系,这分居时间实在是长到,让人不得不焦虑。
    综上所述,kitty自认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seven下次寄来的很有可能就是离婚协议书。偏偏当事人chris吃好喝好,和她的加菲一样,每天睡满十六个小时,比往常更“恬淡”。
    最后kitty等来的不是送离婚协议的邮差,也不是寻妻来的seven,而是名中年帅哥,呃,帅黍黍。
    chris被从床上挖起来,见到来人愣了一下,叫叔叔,原来真的是叔叔。
    chris只在佛罗伦萨见过几次昆廷,熟悉谈不上,但因昆廷是seven的长辈,也就是她的长辈,尊敬礼貌是应该的。昆廷婉转说明了来意,原来是给侄子做说客,想接她去西西里,chris只觉得奇怪,这完全不是seven做事的风格。
    但chris还是答应了,怀揣着从seven枕下随手顺来的枪。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为这过份的自信,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
    小型私人飞机驶往地中海方向,昆廷一直在打盹,除了chris不小心打翻橙汁这个小插曲,旅途很平静。飞机降落时chris侧脸俯瞰,落点是个岛屿,美丽的绿色小岛,很小。
    下机后昆廷向她坦白,这里并不是西西里岛,但接她来仍是seven的意思——因为近来家族与警方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seven希望她能待在这岛上,散散心。
    季节已经入夏,岛上大片野生的橄榄树遮挡住阳光,chris住在一处精巧的原木色小楼里,窗外白色的沙滩,天与海的颜色叫人分不清,两个女佣陪着她,也是保镖。
    chris比昆廷想象得还要安静乖巧,不好奇不害怕,不刨根问底,不要求与seven通电话,只每天傍晚时在小岛上转一圈散步。
    夕阳在海的尽头慢慢沉下去,金色一圈一圈漾出来,最后漾成了红,chris独自坐在沙滩上,赤足浸入温暖的海水中,女佣离得很远,树下只看见两个人影。
    监视其实是多余的,岛上除了一架小型飞机,再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当chris发现这一事实后不免懊悔,如果她会开飞机就好办多了。事到如今,chris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被昆廷软禁在这岛上。之所以现在不动她,大概是因为双方没有完全撕破脸,或者还不到拿她做砝码时候。chris曾听seven隐约提起过,他父亲的死与家族争斗有关,亲兄弟都可以相互谋害,这就是他不相信亲情的原因么?……chris甩甩头,拎起试图爬上她脚背的小蟹扔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心疼那个自私的混蛋。
    自私的混蛋衣冠楚楚走出警察局,烈日下打了个喷嚏,坐上停在面前的黑色轿车,驾驶座的威尔斯将车开出去时说:“昆廷希望您能为这次的涉黑事件负责,不要连累家族。”
    seven漫不经心的重复,“他希望。”
    “少夫人在他手上。”
    沉默。
    月亮像个银盘,高高悬于地中海上方的夜空,遮住所有星星的光芒,照亮这片美丽又神秘的海域。寂静仿佛无人的小岛,纤细身影如清风拂过,没入海中,一朵浪花都不曾溅起,就像是洒落水面的月光,悄无声息的融入。
    不出意外的话,十分钟后会有人发现她的失踪,二十分钟足够搜遍全岛,她将在半小时后游至岛的另一侧,停机坪附近,接下来,一切就看机会了。
    岛上忽然的喧哗惊飞了几只海鸟,时间如她所料,只是海水似乎也受到了波及,微微漾动起来,突然!一股力道猛的袭来,在她几乎来不及反应时……归于平静。
    强悍的气息和温暖,结结实实的包围,使她如置身母体的婴孩,全然放心的安心。身子被轻轻的转过,她埋头窝在他怀里,还没准备好怎样面对这个男人,即便在深海的夜里。
    几分钟后,她渴望呼吸,攀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唇上一凉,被启开……他的气息也是清凉的,一丝丝灌入,舌尖抵着她的舌尖,不纠缠不挑逗,可暧昧得让她在海里烧了脸……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想这些?哦~~~~
    迷糊中突然离开了水,有光和空气,她以大口大口的呼吸掩饰心慌,他则放开了她,脱去外衣转身走开。她无意识的跟在后面,眼睛一点点睁开……灯光、金属、机器……应该是个潜水艇仓。
    一条大毛巾从天而降,带着柔软的芬芳将她笼罩,她假装认真的擦头发,看他坐在操作台前。琳琅满目的按钮屏幕她看不懂,只看见他的发也是湿的,拿毛巾去擦,很自然又极亲密的举动,他盯着屏幕看数据看图表,身体一动不动。
    “轰”的一声,艇身猛烈摇晃,她小腹撞上椅侧,站立不稳就要摔倒,被他长臂一捞抱在怀里,同时他按下个蓝色按钮,艇身悬停于海中。
    上面的飞机竟然可以探测到艇行信号进而发出攻击,昆廷比他预想得要强一些,不过没关系,耗一夜罢了。
    怀里的人穿普通的衬衣长裤,早就湿透了,擦也不知道擦干净,黏黏糊糊腻在他怀里。三两下就将她扒光,根本容不得反抗,反正他是霸道。
    用毛巾上上下下擦遍了,不给她衣服穿,光着抱怀里。她也没作声,身子蜷了蜷,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身下某处硬起,有点僵。但其实他根本不想要她,身体是叛徒,他心里一点也不想。
    扭动,扭动,她在他怀里若有似无的扭动,可身体明显绷得很紧,这算什么?想勾引他又害怕?他让她这么委屈?紧绷唇线,他的不悦更加明显,漠然看着电子屏幕上闪烁的信号,有船靠近,fbi也想来掺一脚。
    “嗯……那个……”柔柔软软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让他心尖也跟着颤,“什么时候能上岸?”
    他低头,看见半埋在他怀里的她,脸色苍白,满额的虚汗,他大惊,疑问还未出口即被骇到!她雪白的双腿间,赫然流淌出浓稠鲜血!
    心胆俱焚!根本来不及细想,他慌忙中试图止血,同时发出信号。不远处的军舰上,达尼尔收到信息,“六分钟后,保护我妻子。”
    将潜艇设置成五分钟后自动导航,翻出衣物帮她穿好,迅速处理完这一切后往外走,她忍痛捂着肚子跟在后面,“你去哪?”
    当她被反锁在第一道舱门内时,她意识到什么,慌了,用力拍打门窗,“你要干什么?回来!你给我回来!”
    他不发一言,打开第二道外舱门,出舱后回身看了她一眼。她双手胡乱拍打舱门,肤色煞白,满脸满脸的焦急惊恐,嘴巴张合一直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见。松手。
    隔着两道舱门,她看见海中的他,没穿戴任何防护装置,甚至连呼吸罩都没有,黑色的发在水中漂荡,俊美的脸庞犹如邪恶的神灵,深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她不知道自己已是泪流满面,疯狂拍打着舱门,同样不知道他根本听不见,“七!我求你!七!”
    他松手,身体向上浮去,缓缓的。仍然看着她,面无表情,渐行渐远。
    心肺要爆裂一样,她几乎脱口尖叫,绞痛在腹中肆虐,血顺着长腿蜿蜒,仿佛流失的生命。刚入舱时从她身上落下的枪,不知怎么又被她拿在了手里,对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不停扫射,子弹打在窗门上又弹飞,有一颗险险擦过她的手臂,留下深深的血痕。
    为什么不是心脏,穿过心脏多好,那样就不会痛。他说过要带她走的,可是没有。她终于知道他有多恨,连带她走都不肯……
    海面上突然大亮,似乎又无数道光射下来,艇身随之剧烈的摇晃,只一瞬间,她看见那个身影,以及周围血色的海,漫天满地,血色的海……
    五个月后。
    设在海牙的国际刑事法庭里,此刻正在进行一场审判,以涉嫌谋杀、组织恐怖活动、危害人类等罪名,昆廷被提起诉讼。今天是最后一次开庭,法官最终宣布,所有罪名成立,判昆廷死刑。
    达尼尔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被判刑的男人面如死灰的脸,达尼尔知道有些罪名不该由昆廷来承担,他不过是被buonaparte家族推出来的牺牲品,但仅凭他杀死两个亲兄弟的行为,死刑也不算冤枉。何况他非死不可,因为有人要他的命。
    旁听席第二排,一直沉默着的女人在判决宣告后沉默着站起来,戴上墨镜往外走。宽大的黑色风衣下,腰身还是不可避免显了出来,除此以外身形单薄,脸也格外的瘦小。
    达尼尔跟在女人身后走出去,看见几辆轿车等在法庭外,已经有人为女人拉开了车门,达尼尔连走几步冲上前,“buonaparte夫人?buonaparte夫人?”
    两个黑衣男人截住他,借由风衣的遮挡,将枪抵上了他的左右腰侧,不远处有法警看过来,但仅是张望,没有任何动作。
    女人停住了脚步,略回过头。
    “buonaparte夫人,能谈谈吗?”
    墨镜下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