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往后看了看,昏暗的黄色路灯下,没有半个人影。
    转过头来,加快步伐,从走路变为小跑。
    耳朵细细听着背后的动静,好像听见很细微的步伐声。
    猛地一刹车,向后一回头。
    ——没有人,只有楼台上树木的影子。
    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还是,有个杀人凶手跟着我的后面。
    越想越害怕,心越跳越快,抬头望向天空,浓墨掩盖了星星的光芒,透漏着不安。
    快步向前,脚一歪,“扑通”一声摔下地,双腿和手掌都划破了皮。
    “好痛!”
    耳边传来一阵加快的脚步声,心抽紧,不敢回头。
    难道真的有人?我不要死,我还没向学长告白,我还不能死。
    两手并用,慌忙站起,准备向前跑。
    “你没事吧?”
    咦,好熟悉的声音。
    还维持着双手撑地,拱着屁股的造型,我回头一望,金黄色的头发,漆黑如墨的双眸,果然是学长。
    “学长。”忍不住就掉下泪珠子来,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学长也没指正我的称呼,慌乱地伸出衣袖,擦拭着我的脸颊,哪知道,越擦越多,把他的衣袖都打湿了一大片。
    他抱住我,一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像妈妈一样温暖,“没事了没事了。”
    我渐渐止住了哭声,带着些许哽咽,“学长,我好害怕。我刚刚还以为,会死掉。”
    听见他沙哑的笑声,“怎么会死掉,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傻瓜。”
    说到摔跤,他松开了拥抱,失去了面前温暖的我吸了吸气。“伤到哪里了?”举起我的手,双眼细细地检查伤口,然后又扫过膝盖上的伤口。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伤口处。
    我痛得将腿往后缩缩了,泪珠子又往下掉了一滴。
    他强硬地将我的腿拉回来,语气带着冷酷:“不准缩!”意识到态度过于强硬,又放低音量,“一定要清洗好伤口!”
    一边清洗,一边用手细心地拍落黏附在膝盖上的沙子,轻柔的动作,宛如在对待一件珍宝。
    “好了,现在只能初步清洗,回去再用创可贴贴一下……”我一把抱住学长,“学长,我好怕。我还以为,刚刚有杀人犯追我。”
    “笨蛋。”他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
    我点了点头。不过,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擦了擦眼泪,“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额头又被轻轻弹了弹,“说了要叫莫夕的。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他顿了一顿,“我回家呀,顺路看到你摔倒而已。”
    是吗?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
    对了,到十字路口那边顺路还说得通,但是左拐以后的这条小路通向的方向只有我家吧。
    记忆倒回,想起莫晴笑得一脸狡猾——“看来你也不会知道第四件事。在我哥哥说送你回家之前,已经每天偷偷跟在护你身后送你回家。真是尾随痴汉!”
    “难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怎么会呢?”莫夕笑得一脸纯良。他撇开脸,在灯光之下,可以看到耳根上的红晕。
    差点就被骗了。
    看来我猜对了。“既然是顺路的话,我也顺便去你家拜访一下吧。”
    他明显一愣,支支吾吾没有应答,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的伤口需要回家清理一下,下次吧。”
    天知道,下次又会找什么借口。
    “没关系,去你家包扎也可以。”
    大概是没料到我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厚脸皮,他半响都没想出借口,只是耳根的红晕蔓延到脖子,一路向下,脸上却还是维持一脸的平静。
    看来莫晴说的没错,在我没有发觉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她身后。
    对了,难怪第一次送我怕回家的时候,也是说顺路的,当时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住在哪里。而且,在我迷迷糊糊地走错路了,还像一个领路人一样,帮我带领回家。
    那么多细节我都忽略了,忍不住邪恶地笑了笑,忍不住出言调侃。
    “看来你是跟了我很久吧?”
    “额。”
    “没想到莫夕学长居然是一个尾随痴汉!居然是一个变态!”
    假面终于破裂,第一次看到莫夕露出慌乱的表情,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红晕附上面颊,“不是的。我不是变态!我只是担心你。”
    “哦。你承认了。”我只是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说出来了。他全身一僵,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我也跟着躺着地上,夜晚的地上带着些许凉气。星星不知何时冲破了黑云,在天空上,一颗一颗挂着,都在夜色当中,努力地散发着独属于自己光芒。
    与你一同仰望的星空,何时,都是光芒璀璨。
    感觉到从手掌传来的温热,被一只大手包裹的触感,极尽温柔和温暖。
    “学长,就承认吧,其实你是个变态吧。”
    感觉到更加贴近的温热,“是莫夕。只承认一点点。”
    我偷偷吐了吐舌,也移动身躯,贴近那温热的源头。“那一点点变态莫夕是不是喜欢跟着的那个人呢?”
    “嗯,这个可以承认多一点。”
    喜悦从心底溢出来,嘴唇仿佛都要炸裂了,笑容根本抑制不住,无数的小天使在心底歌唱起“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那被跟着的那个人也可以承认喜欢那个变态。”转过头看身边的那个人,也是咧开了嘴,眼底尽是星光。
    将头悄悄又移近一点,看着那一片星空。
    舍不得放开握着的那一只手,忍不住偷偷地用另一只点了点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呀。”
    “第一次?”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我坐在图书馆一角看书,抬头,不经意与他对视,害羞得迅速低下头。原来那一次,不仅仅是她对他一见钟情呀。“你说的是我在图书馆看书的那一次呀。”
    “不是,是更久之前。”
    “咦,我们之前就有见过吗?”
    他转过头,食指贴着唇瓣,做出嘘声的动作,“秘密。”
    咦咦咦,这是犯规啦。
    都要完结了,还说什么秘密啦!骗人啦!
    星空,依旧一片璀璨。
    莫夕语
    ——我喜欢那个女生。
    偶然一次来图书馆帮社长借书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小板凳上,身高大概在一米五,踮着脚尖,艰难将一本书放入最高层的书架。可能是因为高度的关系,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放进去。
    看她那么辛苦,观察到周围也没有人要帮她。我第一次起了好心,走到她身后,从她颤抖的手中的拿过书,塞进书柜。
    她惊讶地转过头来,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也跟着移动,我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三个字。她羞红着脸,低头对着我道谢。
    站在板凳上的她还比我矮一个头,尤其是还低着头,害羞地不敢抬起,显得更加矮小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一个扎着双马尾,羞红了脸的女孩很可爱。
    从那次以后,我就每天都在放学后往学校图书馆跑,但只偶然地看到她一次,坐在凳子上,翻看着一本杂志。不经意和她对视一眼,她迅速低下头,继续看她那一本杂志,应该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后来托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一次她只是代同学值班,本想着再找机会去认识她,没想到——
    替社长还书的时候,又看见她了。
    坐在图书馆的柜台,脖子上挂着另一个工作证,上面写着“黎昔”两个字,是她的真名。
    然后,我就每天来图书馆报道。
    借书,还书,可以和她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
    即使这里的书籍根本没有家里的藏书阁多,为了和她说一声“你好。”,“谢谢。”,我也觉得值得。
    天色暗下,灯光亮起,她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某次我不经意的从西北角的某一个位置望着窗外,通过窗户,看见了她的影子。从此以后,那里就成为我的固定位置。
    我经常会对着窗户发呆,因为,那里有她的影子。
    从窗户上,倒影着她,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子。偶尔我会产生错觉,窗户上的影子也在看着我。
    等到她值班结束以后,已经是七点了,天完全黑了。
    我会假装先离开,躲在学校的大门口,看见她背着书包一个人走着,就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保持二十米的安全距离,护送着她回家。
    在路上,可以跟着她看同一片星空,听着她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歌谣。
    这样的行为,被发现以后,可能会被称之为变态,尾随痴汉吧,但是——
    每天的放学后,是我最大的快乐。
    原本我还部署计划,要如何慢慢接近她,事情就发生了转折。
    家里的三个妹妹对于我“每日迟归,不要司机接回家”的现象表现出怀疑的态度,放学后就围堵我,赖着我。
    我领着她们去图书馆,出校门,假装忘了东西在课室,叫司机先把她们送走,再偷偷倒回图书馆,护送她回家。
    本来以为,她们知道我只是去图书馆以后,就不会再跟着了。
    哪知道,那三个妹妹第一次那么坚持的跟了五天,而且,还发现了我的秘密——
    在图书馆里,莫晴叽叽喳喳的和两个妹妹聊个不停。
    我靠着椅子上,对她们的话题不作回应,只顾着看我自己的书。
    大概是她们三个的声音太大了,她走了过来,请三个妹妹降低音量。
    莫晴的性子比较骄纵,毫不客气地顶了过去。
    我放下手中的书,喊了莫晴的名字。多年的兄妹,她当然听得出来我语气的威胁,于是撇了撇嘴,不再顶嘴了。
    然后,我第一次顺利的和她说上一句长话,终于不是你好或是谢谢,而是“抱歉,我们会小声点的。”
    虽然她也没有答话,但是我内心是崔跃的。只是脸上,不会表现出来。
    等她坐下以后,我看着窗户,那个影子,拿起一本书,好像在认真的看书。
    “哥哥!哥哥!莫夕!”
    我半响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望着我的妹妹,伸出食指到唇前,示意小声点。“怎么了。”
    “你喜欢那个女生是不是?”说完还用手完柜台的方向一指。
    我吓了一跳,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叫她收回手指。“嗯。很明显吗?”
    哪知道她们三个笑得花枝乱颤,“因为你很明显呀。”答话的是三胞胎中的老大。“虽然脸上没有表现,但是你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喜欢她。原来酷酷的莫夕大人也会暗恋女生呀!”
    “对呀对呀,还记得上次某某学姐都来到我们家门口送情书,结果你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说了一句‘你是谁’,把学姐打击地不成人样,离去的背影可谓是凄凉落魄。那学姐可是高一和你同班过的耶!”
    “还有上上次,有个女同学送你亲手做的情人节的巧克力,你居然当着她的面把巧克力丢给了我。她当场就哭得稀里哗啦。”
    妹妹们一搭一档,细细控诉着我对女生的罪过。“我竟然不知道,你们成语学得那么好。对了,上次语文考试有告诉老妈吗?”
    她们立即嘘声,鼓着腮帮,上次的语文成绩我可是知道的,考了个惨败,考得最好的一个才堪堪在百名榜上的最后,和黎昔高高在上的第一名成了对比。
    不留任何希望给那些女生,总好过怀着一点希望,最后还不是一样结局。而且,与我无关的人我本来就不会在乎。
    “老哥。你知不知道,你看她的神情,尽是温柔呀。我们可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还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我笑了笑,“对着你们这三个捣蛋鬼,尤其是小妹,我已经算很温柔了。”装作无奈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们笑得更甚了。
    “哪有!我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