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候着,急得要命,偏偏应贵仪还勾着皇帝留下。若是被早朝的大臣知道了,御史还不得一个个撞柱子规劝皇上?
    应采媚的视线紧紧锁住皇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等待着霍景睿嘴里的答案。
    却见皇帝忽然一笑,指尖在她鼻尖上一点:“朕真难过,爱妃竟然忘记了。也好,朕给爱妃一天一夜的时间慢慢想起来……”
    应采媚皱眉,这男人够狡猾的,避重就轻,依旧没说出答案来。
    她忘记了?难道自己以前跟霍景睿见过面?
    这不可能!
    应采媚苦思冥想,从小就在师门中长大,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外人进入门派的机会更少。皇帝打小在宫里长大,不可能到处乱转,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的师门附近遇见过?
    她蹙着眉头沉思着,皇帝已是潇洒地挥挥袖走远了。
    “恭喜主子,”白梅恭送皇上后,欢喜地进来向应采媚庆贺。
    “恭喜我什么?”应采媚看了兴奋的白梅一眼,这个小丫头灿烂的笑容总是让人心底的烦恼都要散去不少。
    “恭喜主子又重新得了皇上的宠爱啊,”白梅眨巴着眼,皇帝一夜都没放开主子,勉强拖到最后一刻才去上朝,可见对主子是多么的舍不得。
    青梅却是担忧,小声提醒说:“主子,若是被后宫的娘娘们知道,怕是要给主子难堪的。”
    应采媚明白她的意思,估计皇后第一个就不高兴。
    皇后的确想让应采媚分去皇帝的一点欢心,好打压婉充媛和翠昭仪。可是不等于皇后宽容大度的,能容忍她独占皇帝的宠爱。
    但是应采媚更头疼的是,皇帝究竟是谁,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又如何得知师门的神功要诀?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应采媚只觉脑仁生疼:“好了,伺候我沐浴,是时候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白梅瞧见屏风后的浴桶,热水洒了一地,以及湿漉漉的床榻,便能想象到两人之前的激烈,不由酡红了双颊。
    主子真厉害,只怕昨晚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常留在怡春殿了。
    应采媚瞧见镜子里满眼春色的女子,双颊绯红,唇上还残留着艳丽湿润,不由抿了抿唇。这个样子去仁明殿请安,不是要当活靶子被呛死吗?
    她闭上眼,将身上活跃的气慢慢沉淀下来,又接过青梅递来的眉笔,稍稍几下,便让眉梢的春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跟平日无甚区别。
    白梅在旁边看得惊叹连连,捧着应采媚要的素色衣裙伺候着穿上,明白主子并不想引人注目。
    青梅暗叹,主子比以往真是小心多了,能不打眼便不打眼,很是懂得明哲保身。
    仁明殿里,嫔妃们今儿来得特别早。
    应采媚按着平日的时辰到达,却看见满座的嫔妃,不由垂下眼帘,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
    拜见了皇后,皇后的脸色淡淡的,没多做刁难,却也没见多欢喜。
    应采媚缓缓坐下,如今她是贵仪,品级在婉充媛和翠昭仪之上。因为贞妃逝世,直接坐在皇后的下首,倒是让一干低品级的嫔妃红了眼。
    “听说皇上今早险些误了时辰上朝,应姐姐倒是厉害。”婉充媛挑眉轻笑,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皇帝留下一宿,怎么这个小嫔妃却如此厉害?
    被皇帝曾冷落一年,如今却步步高升,让婉充媛如何能不恨?
    婉充媛到皇宫里,即使不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却也要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今被应采媚压了一头,本就按照皇帝的喜好养大的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她又怎能甘心?
    她狠狠扯着手里的帕子,想不通族里明明打探了皇帝的喜好,让自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打动皇上。为何如今,皇帝对她虽是宠爱,却是欢喜不足,若即若离的样子,让婉充媛焦心得很。
    可惜皇后表姐却时不时打压,又把这应贵仪提了上来,更让婉充媛不喜。族里还以为进了宫,有太后表姑在,有皇后表姐,她定能很快虏获皇帝的心,怀上龙嗣,振兴家族。
    谁知太后表姑是出手相助了,皇后表姐却时常使绊子……
    婉充媛蹙眉,看来有些事是等不得,要跟太后表姑商量商量了。
    让皇帝误了早朝是天大的事,一顶高帽盖了下来,应采媚低眉顺眼,惶恐地摇头:“婉妹妹此话差矣,我又怎敢让皇上误了时辰?再说,朝里的事,不是我们能打听的。妹妹莫不是忘记了,祖上定下的规矩,后宫妃嫔不得议政?”
    婉充媛没想到挑衅不成,还被反将一军,脸色立时不好。
    皇后原本对早上皇帝流连怡春殿险些误了早朝,心里有些不痛快,眼看婉充媛吃了瘪,她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这应贵仪,难得也有伶牙俐齿的时候。估计婉充媛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不反驳,她就自身难保了。
    皇后喜欢应贵仪的懦弱,容易拿捏,又听话得紧。但是一个愚钝到连自保都不能的棋子,只会拖累了她。
    应贵仪的反击,让皇后心底隐隐带着满意。
    “好了,”看够了婉充媛的铁青脸色,皇后嘴角含笑,终于开口当和事佬:“应贵仪是该注意点,婉充媛却更要小心祸从口出,皇上的行踪岂是后宫嫔妃能打听的?”
    婉充媛不情愿地跪地请罪,皇后大度地挥挥手,倒是没再为难她。有太后姑妈在后面当靠山,皇后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应采媚倒是乖巧伶俐地立刻低头请罪,面露惊惶和恭敬,礼数规规矩矩的,比婉充媛慢吞吞又勉强的举止要顺眼得多了。
    皇后挑眉,看来这婉充媛需要敲打敲打了。
    以为有太后撑腰,就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内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更…………
    ☆、引线,导火
    第二十八章引线,导火
    应采媚瞧着皇后和婉充媛两人的眼神就快擦出火来,低下头嘴角飞快地勾了一勾。看来她们会翻脸,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有她再推波助澜一下,估计又有一场好戏能看了。
    踏出仁明殿,应采媚脚步忽然一顿,身后的青梅险些刹不住,不由奇怪:“主子?”
    “去叶昭仪的沉香殿,”刚才请安时没看见叶昭仪,据说还卧病在床,也不知是因为贞妃死了她被皇帝冷落,不好意思再出来丢人现眼,还是真的病得下不了床。
    青梅面露担忧:“主子,叶昭仪病得不轻,后宫的主子都没敢去瞧瞧。”
    言下之意,是怕叶昭仪的病会过人,不愿应采媚去涉险了。
    “放心,你家主子身体好得很。”应采媚摆摆手,丝毫没放在心上。她又并非真的是后宫那些柔弱的嫔妃,又怎么会见一见就被过了病气?
    青梅无法,只好在前面带路。
    不过主子突然想去沉香殿,或许是想看看叶昭仪如今的惨状?后宫嫔妃,落井下石的事没少做,却未曾见主子上过心……
    她一路沉思,不得其解,沉香殿已在跟前。
    没了皇帝的宠爱,沉香殿透着冷清,连殿前伺候的奴才都躲懒了去,可见叶昭仪怕是没能被精心伺候了。
    连个通传的人都不见,应采媚一路顺利地踏入寝殿,扑面而来的药味,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伺候叶昭仪喝药的大宫女看见应采媚,大惊失色,连忙行礼。如今应贵仪只在妃位之下,却是得罪不得的大贵人。
    “……你来做什么?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叶昭仪挣扎着坐起身,原本柔弱苍白的面容更是面无血色,两颊陷落,瘦了一圈,亵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加上头发凌乱,整个殿内也就大宫女和一个小丫头伺候着,实在够狼狈又可怜的。
    应采媚向来没什么同情心,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而已。
    若是哪天她技不如人落败了,得到如此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理会叶昭仪的冷嘲热讽,应采媚施施然坐在了榻前:“原来你还真是病了。”
    她原本还以为,叶昭仪心高气傲,估计不想去仁明殿被人嘲讽,索性躲在沉香殿里。如今看着,倒是真的病入膏肓。
    “我才不用你来假好心!”叶昭仪大怒,捂着胸口喘粗气,大宫女连忙抚着她的后背:“笑话已经看完了,好走不送!”
    姊妹情深那一套,叶昭仪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恨不得立刻把应采媚撵出去。
    看着她跟自己差不多时候入宫,又被皇帝冷落了一年,如今却稳稳坐在妃位之下,只差一步而已,让叶昭仪如何能不气?
    “别激动,我不过来看看。”应采媚挑眉,她还什么都还没做,叶昭仪也未免太敏感了。
    叶昭仪冷哼:“你们来看我,能安什么好心?”
    翠才人,不,如今的翠昭仪曾登门来过。一直拿帕子捂着嘴,远远站在门口,仿佛叶昭仪就像瘟神一样不能靠近,那眼底得意的笑容,让叶昭仪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撕了。
    应采媚不屑于跟叶昭仪计较,心里模模糊糊有些想法,伸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三指一按,把起脉来。
    大宫女惊奇,睁大了眼:“应主子还会医术?”
    “装模作样……”叶昭仪低声嘀咕,终究没抽回手臂。
    眼看应采媚的眉头越州越深,大宫女和叶昭仪也忍不住心焦。
    “原来如此,”应采媚收回手,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大宫女急了:“应主子,我家主子可是得了什么病?太医三天两头来诊治,却瞧不出什么来。”
    叶昭仪没吭声,药汤喝了一碗又一碗,她的病却没有起色。
    难道,她也要继续步贞妃的后尘,逐渐衰弱而死吗?
    “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应采媚来沉香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站起身,便准备离去。
    “你说清楚,什么叫死不了?”叶昭仪顾不上身子虚弱,摇摇晃晃地下榻拦着她。
    应采媚眯眼一笑,嘴角含着一丝狡黠的弧度:“不管你信不信,离皇上远点,你就能活得久一点。”
    叶昭仪蹙眉,扫了她一眼,露出讥讽的笑意:“你以为我这个破败身子,还能伺候皇上吗?再说,贞妃离去,皇上也不愿再看见我这张脸了……”
    她抬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原本这张脸与贞妃有几分相似,不知多少人羡慕又嫉妒。借着皇帝对贞妃的百般宠爱,自己转眼就飞上枝头变凤凰,遥遥而上。
    可惜贞妃却意外早逝,叶昭仪这张脸,却忽然变成了阻碍,皇上的宠爱眨眼间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在这寂寞冷清的寝殿里,叶昭仪等了一夜又一夜,可惜皇帝在各个嫔妃里流连,却再也没踏入沉香殿一步。
    应采媚没理会叶昭仪的感伤,她难得好心提点,有没听进去就是叶昭仪的事了。
    不过她说的话,听着挺有歧义的。
    后宫的女子,一个个巴不得粘在皇帝身上。如今叫她远着皇帝,估计叶昭仪不是当应采媚疯了,就是以为她还怕自己这个病秧子抢去皇帝的宠爱。
    应采媚笑着摇头,忽然开口问身边的宫女:“青梅,你说叶昭仪会听进去吗?”
    青梅为难地低头:“回主子,如今皇帝已经不去沉香殿了,叶昭仪又病着,绿头牌早就撤了,只怕很难遇见皇上了。”
    应采媚恍然,她倒是忘了,有皇后在,又怎会让叶昭仪得偿所愿?
    以皇后的性子,巴不得后宫所有的女人都病了,好让皇帝只宠爱她一个人。叶昭仪这一病,立刻就撤去绿头牌,动作倒是迅速。
    “那可说不准了,”应采媚摇摇头,心知皇帝还真不算是好人。后宫的嫔妃还以为他不算痴情,倒也体贴,其实宫中最冷情的便是霍景睿了。
    不过相比之下,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说到底,应采媚和皇帝何曾不是一路人?
    感觉到丹田的充盈,昨夜她被皇帝伺候得够舒服爽利,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去婉充媛那里。”
    青梅已经对自家主子奇怪的行径不觉得大惊少怪了,或许主子心里像明镜一样,早就有了非同一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