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姐姐?”。修儿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就算他还是小孩子也知道眼前的气氛不大对劲,琳琅姐姐是不是要发火了。
    “乖,帮琳琅姐姐把语儿抱过来好吗?”。好轻,好轻——轻得,快要听不到了,若不是龙修离她很近,他真的会听不到。
    龙修迟凝的看了看夏侯司恶,不过在眼光回到琳琅身上,看到她的表情时,龙修什么也不想了,用力的点头,上前,从夏侯司恶怀里,抱过正吃得开心的小语儿,然后,回到琳琅的身边。
    “琳琅姐姐——”。他把语儿抱回来了。
    “吃吃——”。小语儿仍不死心的朝着桌上用力的伸手,满桌脏兮兮的可见她刚才吃得有多开心。
    “语儿乖,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从龙修的手中,抱过小语儿,琳琅轻声安抚,真的好轻,轻得快要听不到了,至少,语儿没有听到,她还小,也不知道这气氛有些怪异。
    “娘娘——”。
    油油的小手,爬上琳琅的脸,琳琅没有躲,也没有避。“吃吃——”。固执的仍叫着。
    琳琅没有理会,抱着小语儿,头也不回,离开。
    当然,她没有去闹洞房。
    出了饭厅之后,就让龙修带着大弟和小弟各自回房休息,因为翌日,他们三人还要回学堂上课。
    抱着语儿回了房,琳琅将房门锁上,小脸惨白一片,双眸无神。
    她只是无意识的为小语儿清醒脸上和手上的脏物,然后,为小语儿换上干净的衣服,躺上意思,一动也不动。睁着眼,并没有睡着——
    房里,只有小语儿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幸好没有大哭大闹不然的话,也是白白浪费力气,这个时候,琳琅大概没有心情去理会吧。
    心里突然涌现的失落,太快,太急,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今天本来就是个开开心心的日子不是吗?大家都很开心,就算冷扬也一样,他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不过,他周边的气息已经柔和了很多,看到常义能得到幸福,身为兄弟的他,该是高兴的。
    夏侯司恶也该是一样的吧。
    是她太无理取闹了吗?
    所以,他才会又以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满怀的委屈呢,这样的心情,已经好久都不会出现过。
    很久很久了——
    一阵心酸,紧接着,鼻子也开始发酸,泪,便这样流了下来。
    “娘娘——”。小语伸出已经洗得很干净的小手,抚上琳琅的脸,笨笨的擦着琳琅脸上的泪,“不哭,不哭,语儿不哭——”。每一次,她哭的时候,娘都是这么给她擦泪,这样的安抚她的。
    小娃儿,最喜欢的就是有样学样。
    “傻丫头——”。泪还在流,琳琅却笑了,“说错了了”。
    “错了——?”语儿不解的看着娘亲又哭又笑的。
    “语儿该说,不哭,不哭,娘不哭哦——”。女儿的举动,让琳琅没有那么伤心了,“来,跟着娘说”。
    “好”。小语儿很乖的应着。“不哭,不哭,娘娘不哭——”。
    “不哭,不哭,语儿不哭”。
    “不哭,不哭,娘娘不哭”。
    母女俩人像是比赛一样的,就一句话,重复重复再重复,说个没完没了,最后,哭声不再,母女人笑着。
    “小语儿笨笨”。
    “娘娘笨笨”。
    小丫头有样说样,指着琳琅的鼻子。
    一阵叹息,逸出口中。
    凝着女儿的小脸,琳琅点着头,“是啊,娘娘笨笨,好笨好笨,所以,语儿不要学娘——永远都不要哦“。
    “嗯,语儿不要娘笨笨——”。
    “错了了,是不要学娘笨笨——”。
    “不要娘——笨——”。
    “你才笨呢”。
    “笨”
    “……”
    第2卷  第41章 心底在意
    门内,母女俩不知所云的争吵,满启笑意,一声接着一声,乐此不疲。
    门外,静静站着的几个人,听着里头的声音,然后,再度无声息的离开,直到离得够远了,陈大娘才出声唤住夏侯司恶。
    “堡主,老婆子有些话想对堡主说说,是有关琳琅的——”。从今天白天,听到琳琅所说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嫁给夏侯司恶,所以,她仍是自由之身,哪怕,现在她仍在夏侯司恶的身边,她的心里,仍是没有安定感,时不时的出来飘荡一下,琳琅的出身,身为她干娘的陈大娘早已知晓,所以,更加的怜惜琳琅,怎么说,堡主也该给琳琅一个说法。
    琳琅的来自,太过奇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之中,哪怕这里,已经有了她的家人,已经有了她的骨血,但是,夏侯司恶总是让她没有安全感,这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非常的重要,所以——
    陈大娘认为,夏侯司恶是疼爱琳琅的也是纵容琳琅的,他的身边除了琳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存在,由此更可以说明,夏侯司恶对琳琅是有情的。
    即有情,又有了女儿,那么,正了琳琅的名,对夏侯司恶而言并非难事不是吗?
    再度回到饭厅,桌上已经被清得干干净净,冷扬,风成虎也已无声退下,只剩下陈大娘和夏侯司恶,下人机灵的送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不需要多余的吩咐,退了下去。
    夏侯堡找进的下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才会被选进来,有些,更是阴人之中,找出来的,所以,非常知尽寸,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做,心中,清楚万分。
    夏侯司恶没有开口,陈大娘喝了口水之后,才缓缓放下。
    “今天上午,琳琅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陈大娘很难平心静气的跟夏侯司恶说那句话,那句话,当时她听在心里,着实难受。有琳琅陪在身边,是好事,只不过,她更该顾虑到的是琳琅的心情。
    “老婆子没有读过多少书,所以不会说话,堡主听得不顺耳也千万别怪罪——”。
    “不会”。唇一扯,出口的话仍有些僵硬,事实上,夏侯司恶的身体都很僵硬,刚刚,琳琅和小语儿在房里的一席话,他一字不泄的全部听在耳里,他的双手,始终紧握成了拳,一刻都不曾放开过。
    该死的——
    他只是随意的一句话,不想让她去打扰常义的泂房之夜,却惹来她的泪水。
    那不是他的本意,从来就不是——
    “堡主和琳琅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之前,琳琅或许不是很在意,因为,在她的身边,没有一对夫人”。不是单生的,便是小孩子,不然就像她这样死了丈夫的老女人,琳琅自然不会在意,“今天,小莲成亲,琳琅自是一一看在眼里,她也是人,她的心里也有感觉,高兴与不高兴——”。她已经表现的很淡了。
    “堡主——琳琅除了你以外,可也没有对其他人表示好感”。
    “她敢”。牙一咬,出口的话,满含怒意。
    陈大娘并没有因他的话而吓得不敢再开口,而摇了摇头,光从他现在的态度看来,就知道,他是很在意琳琅的。
    “堡主,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若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琳琅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不用说,大家也知道”。
    是的——不止是陈大娘,夏侯司恶也清楚,琳琅不自于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时代女人那般沉重的观念。
    她乐于随心。
    如果——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出现,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跟那个人走,就算撇下语儿也一样。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夏侯司恶恨不得能将天下的男人全数撕裂,这样,她就没有机会做那样的选择不是吗?
    “她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没错,她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对于夏侯司恶这样的说法,陈大娘倒是一点都不反对,“但是,堡主,这一切并不是琳琅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一直以来,她恐怕没有这样想,她的心都已经挂在堡主您的身上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夏侯司恶的神情,稍稍缓了一些。
    “现在,夏侯堡缺一个堡主夫人,堡主会认为琳琅的身份,配不上这个名份吗?”。
    陈大娘仔细地看着夏侯司恶,夏侯司恶神情一僵,而后,摇了摇头。
    不——
    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能顶得起这个名份。
    这个位置,一直都是她的,一直都是,从来没有第二个人选。
    她——是唯一的啊。
    “那么,堡主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心呢?”。
    “……”。
    “希望堡主能好好的考虑一下,女人的心,有时候是很脆弱的”。言尽于此,陈大娘也不便再说什么,婉言告退之后,让夏侯司恶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想。
    他是聪明人,已经提到这一点,加上琳琅今晚的态度,他,该有个决定了。
    …………………………………….
    夏侯司恶一夜没有回房。
    并不是因为琳琅把门给反锁上了,对于他,不要说是一道锁,连那一道门,也经不过他的一点点力气,立刻便会化为乌有。
    不进房,是因为,他一整晚都在对月凝思。
    想着,是琳琅在房里和语儿说的话。
    想着,是陈大娘所说的。
    想着的,更是很久以前的事。
    没错——夏侯司恶不得不承认,他怕,如果琳琅没有名份仍可以呆在他身边一生一世,比起有名份却离他而去要好得多。
    他的娘不就是这样的例子吗?
    爹还活生生的在这个世上。娘是爹的妻子,还是他,是她的儿子——最终,她还是离他们而去,舍弃了他们。
    爹也因此,舍弃了他。
    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留下年仅六岁,什么都不懂的他,面对这个现实,充满着危机的世界。没有人帮他,没有人照顾他,年纪轻轻,他必须认清事实,他必须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让他靠。
    如果他想好好的活下去,唯一能靠的就是他自己。
    就是夏侯司恶自己,不会再有别的人。
    他不明白一个名份对女人而言到底会重要到什么程度,娘就那样舍弃了不是吗?如果真的很珍贵,如果她懂得珍惜的话,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他。
    黑眸,直直的凝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天——亮了。
    浑身一动不动已经接近无感。
    只是一个名份啊!夏侯司恶苦笑,他很想给她,也能很轻易的给她。只是世事太无常,他还是那般的不容易信任人吗?
    对她,何其的不公。
    他不想让语儿变成他那样。
    如果,琳琅有一天离开了他,这个世上,大概再也不会有夏侯司恶这个人了吧!
    再也不会有——
    他身上流着的是爹的血,他的血里,有夏侯家特有的偏执吧,一旦心爱的人离他而去,他的一生,便到了头。
    他尽然爱了人——
    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六岁以后,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的了。有的,。是杀人,灭人的能力不是吗?
    如今——
    他爱上了她。
    那个因为那女人悔恨而找来的小女人,他,爱上了她啊!
    大手,抚上脸,深吸一口气。
    罢了——
    如果,真的正了名就能给她安定感,他会给的。他给得起的不是吗?
    下人,进入饭厅,看到夏侯司恶仍在,除了错鄂之外,也没敢进去打扰。
    常义一大早,便到厨房找吃的,昨晚,他们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就进房去了,加上一整夜的辛苦劳动,肚子早就空空的了,他担心小莲一起来,肚子饿得慌,所以,体贴的先请床,到厨房里找些东西回房,等到小莲一醒来就可以吃了。
    哪知道,才一踏进厨房就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堡主尽然在饭厅了坐了一整天,到现在还在那里。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