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紧紧地绷了起来,呼吸变得困难,好难过好难过地挤出那叹息:“那你也会爱上我的……”
    他和夏叶落都是一样的,又温柔又深情,都给她温暖,都深爱着她,那她也该像爱上夏叶落那样一起爱他才是……
    “但是,”她缓缓起身,迈开穿着拖鞋的步伐走出洞穴,那纤瘦的身段逐渐沐浴在月光下,如林中的精怪,她的低叹:“我选择了夏叶落,再选择你,那是花心吧……”
    烟花灿烂,星辰满遍的夜空下,她选择放弃他的那瞬间,天空被烟花照亮了。
    谁在放烟火?在这无人的深山老林里?
    不是她,不是他,那只能是他……
    他止不心的疼痛,摇晃着身子缓缓走出洞穴,在烟花持续的灿烂下,他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欲抓住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想要抓住这个彻底拒绝他的女人。
    既然是那样卑微的理由就爱上了,那么拥有同样性质的他她又何要舍弃……
    忠诚吗?
    他醒悟到自己不是输在起点上,而是赢在亲手教导她“何为一个妻子的忠贞不二”。是他,亲手阻断了她爱上他的可能性。是他,教导她,何谓爱情。爱情是忠贞不二。
    于是她选择去爱夏叶落,而不是他……
    “你没有爱过他……”恍惚地低喃,伴着枪声被淹没,高大的男人只离娇小女人寸些远,然后缓缓倒下。
    她的错愕震惊,他看到了,于是微微释然。他闭上眼睑任庞大的身体倒下去,如果现在就死了还是会遗憾,却又欣喜。
    其实,她并不爱任何男人……
    他可能还来不及告诉她这个现实。
    “夏子柄--”
    砰、砰、砰--
    这次不是枪声,而是那绚烂的烟花。
    她看到他在离她好近的地方倒下,他的心口渗出了血,浸染了那洁白的衬衣……
    她的震惊停留在那半夜三点四十五分,因为心太痛了,他倒下的那一刻她仿佛也中了枪,痛得快要死掉了……
    那伴着烟花为背景拿持猎枪笑的狰狞的男人踏月而来,就像屠夫,猎杀所有的猎物,他张狂的疯狂大笑声唤醒林中沉睡的万物。
    “我杀了他--夏倾宁,我杀了你的男人,我杀了他哈哈--我终于杀了他了--”
    你只是贪恋着他的温柔,任何一个男人给予同样的温柔你都会产生危机,以为爱上了,于是你千方百计拒绝着。
    但是倘若有第三个男人出现,他给予你同样的温柔与温暖时,你还是会爱上他。
    因为不懂真爱,你的心随时都在改变。
    所以别怪他,原谅他,他会发疯是因为知道你并没有爱上他。哪怕你自认为你已经爱上他了。
    我的倾宁啊,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会教导你真正的爱情。不是只要对方付出你想要的温暖与多情便足够。你只是在偿还,因为他太爱你,你不想辜负他,于是你让自己爱上他。
    那不是爱情,你的心还在寻找真正的爱情,只是你自己关闭了它。如果不再次打开,你永远都不会爱上夏叶落,而他也会永远发疯。而我,也永远带着遗憾……
    所以,请把心打开吧。别害怕它会受到伤害。你已经足够强大了不是?你强大到让他也在害怕了,他知道你马上就要找出他了。你快赢了不是?这么强大的你,心就不会那么脆弱了是吧?请你放心地敞开心门,我发誓,我愿意守护你,重新教导你真正的爱情。
    而这一次,我会让你选择我,而不是夏叶落,你想忠诚的丈夫,应该是我才对……
    几根管子维持着一条人命,他苍白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人前来照顾他,他仿佛是被遗忘在此孤独的可怜男人。
    其实并不然,他拥有最好的一切,由最好的医生为他操刀,住最上等的病房。他之后没有人守在他身边,是因为他还在重症病房里。
    他什么时候会醒来?枪伤已经一个月了,他理当醒来。
    是病人自己排斥清醒,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开玩笑的吧!他那么强大的男人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让他醒来,让他马上醒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可以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这个……病人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
    一群狗屁医生!请你们来到底有什么用?!不就是中了一枪吗?又没伤到要害装什么植物人?!一定是你们医术不佳--
    房间好暗,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出来。
    到头来他看似最幸福的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是哪里出错了呢?他任蜘蛛在身上结网,他任衣服发臭,他任胡子爬满整张脸。一动不动靠在床角像尊石头。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
    紧锁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连眼皮子也没掀一下。任那人将厚重窗帘拉开,阳光洒进照亮一室,他的眼睛因为受不了这亮光而微微眯起。
    在他伸手遮挡阳光中,那位绝美的女人缓缓朝他走来。
    阳光沐浴在她身上,她像圣洁不可侵犯的仙女。她是这么地干净,而他却是这么地肮脏……
    一脸冷漠的她缓缓跪了下去,垂在她胸前的粗长辫子扫到地上。他的眼睑轻轻抬起了下,忍住了那想为她将长发挽起的冲动。
    “我爱你。”
    他听到她如此说。
    然后他掀掀嘴皮子,不带一点感情地回应:“你不爱我。”
    “我爱你。”她再次向他重申。
    但他已经不想再回应。
    于是她唤来站在门口的侄子端来饭菜,那漂亮的男孩面孔与她一样冷漠。她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给他。他移开头颅无声抗拒。
    她收回勺子,将那可口的饭菜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当着小男孩的面扳过他脸蛋将饭渡给他。
    “我爱你。”他吞下,她又再度开口。
    “你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在他开始无神重复反驳中,她黑瞳黯了下
    来。不再试图与他交流,她舀起饭一勺一勺喂,直到碗空。喂他喝了水,她带着云
    生离开。
    被拉开的窗帘,一室的阳光没有再被阻隔。他终于开始活动僵硬的身体,只是换
    了个姿势站了起采。他走到窗帘后方,偷偷地凝视着通住大门口的位置。等了将近
    十分钟,他看到她带着夏云生出去了。
    她去探望夏子柄了。
    “你不爱我……”他低喃,一连又一遍指控。
    不爱他,不爱他……
    每天都会去看一眼,那个不愿醒来的男人,他的伤口随着时间渐渐好转,却不愿
    意睁开眼睛。再这样下去就是植物人。又没伤到大脑装什么植物人呀,他应该马上
    醒来的。
    她牵着男孩站在病床前,己经被送出重症病房了,他可能随时会醒,也可能一直
    都醒不了。
    “嫂,为什么二堂叔他不醒来?”男孩有有空就会跟着女人到医院来看望那一直
    假装自己是植物人的病人。
    “不知道。”不会擅自猜测别人思想,她的大脑不喜欢思考,因为平时已经思考太
    多,不想每个人的心思都去猜测。
    他为什么不醒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二堂叔在生你乞吧,爸爸说他不想醒来就是因为你不爱他。嫂为什么要爱他
    呀?”天真的语气,他总是让人忽略他其实是高智商的事实。要说装假,却是真的
    不懂。
    “……云生,这个问题我也不懂。”她转回侄子身上。他眨巴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很
    是天真,但是他话里透露的真相却让人胆颤。
    他被嫂直勾勾地盯着,她会散发一种与父亲相近的气质,那种她自己不会在意但别
    人却会不由自主害怕的恐怖气质。
    “云生。”她左男孩等待中开口了:  “带我去找他好吗?”
    男孩摇头:“爸爸说你得自己去找他。嫂快找到了不是吗?”
    “是啊。我快找到他了……”
    她总是在想,一个将死的男人甚至已经死掉了的男人为何要苦苦缠着她你放?设设
    重重陷阱将她把玩手中,无情到令人发指。就算他赢了又如何?她真当如他预料中那么凄惨,他死在地狱里又怎么能看到她?
    别说什么在天有灵,那是不切实际。
    他精心设计的每一份遗嘱,并不能确保就真能实现,毕竟人死了他掌握不了那么多
    人心。她很努力地暗中进行着破坏,她利用身边仅有的几个男人,比如凯洛梅基,这个痴迷她的男人,她透过他的于操作一切。
    在看似马上要胜利中,总要出现大逆转。她不相信仅凭叶量就能赢过她,
    他曾说过,敌人的话只能信一半。他一再贯输给她的知识里,叶量是最聪明的。
    于是她跑去找了那个他此生最大的敌人。
    她发现了什么?丁克。
    她知道他有一位弟弟与他长得像双胞胎似的,她更知道在夏叶桦身边有一个影子。
    管家也叫丁克。她从来没见过这位管家。
    她在叶家看到他了。
    他还话着吗?
    活在某个角落。
    透过云生的话,他说夏达去服侍父亲了。
    她不想相信夏叶桦没死,一切动向去传递着他还活着的事实。妃只能选择相信,
    并去找出他。
    他还活着吧,一直话着……得到证实。
    她不介意再送他下地狱,她的父亲。
    夏子柄醒来的那天,是刚好满一个月。他似乎算准了时间醒来的。睁开眼睛时,没
    有任何人守在他身边,一室的孤寂。
    护士发现他醒了,立即联络家属,并开始为他做全身检查。
    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就只有她。
    她是他的家属。
    “你受伤并没有告诉夏氏夫妇。”她态度是冰冷的,他已径看得很习惯了。
    “叶落还好吧?”刚清醒的他精神挺好的,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声音倒是清壳的。
    “他在装疯卖傻中。”她去为他削苹果,苹果皮削得七零八落,果肉被削去不少,
    最后递到他手中的苹果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了。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他静静打量着她,她看起来过得不错。气色红润,身材没有偏
    瘦也没有偏胖。
    “雪花想杀了他。”她削完第二个苹果时,苹果皮削得很完整,苹果内也非常饱满。  “我把她囚禁起来了。”所以,他这个病人能来探望的亲属就只有她了。
    “我想睡了。”他醒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真正出口时却一句话也说不了。于是,睡觉吧。
    她扭过头来,红唇轻启:  “你己经睡太多了,该回家了。”
    回家?
    他淡淡咀嚼。她仍是面色平静。
    两个小时后,胸口心脏上缘一寸处开了个洞的病人被接回了夏家大宅休养。
    夏子柄再见到夏叶落时,他非常地精神。
    “你醒了啊。”似乎那颓废从来不曾存在,夏叶落友善地向自家堂弟问好:“那天
    晚上夜色太差了,虽然有放烟花照明还是打偏了呢。果然是太久没练手艺都生疏了。”
    “没关系,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练手艺的机会。”同样回以礼貌的声音,夏子柄没
    有任何生气,对这个在一个月前要他送命的堂哥。
    “子柄,你太胡来了。倾宁是你堂嫂,你却恶作剧去婚姻所登记自己的名宇。是不
    是应该纠正错误?”
    “我没有胡来,堂哥。”夏子柄很少正式称呼夏叶落堂哥的,因为他们两人只差了半岁的距离。  “我只是遵照大堂号的指示行事。是他把合同拿给我的,是他把倾宁还给我的。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算是我的妻子了。”
    “你在骗我。”夏叶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