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胸中有对错,甚好,甚好。
    其实鲁半半胸中也有对错,只不过向来顺从,向来漠然,久而久之,自己所谓的对错也就越来越淡了。总觉得跟人争一时之短长,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更何况是跟自己的上司呢。但此时见到萝卜小姐凯歌高奏的模样,竟觉得,一人一个活法,此般亦有此般的精彩。
    毕竟是要接手自己工作的人,少不得要抽点时间去探探上司的口风。
    进了主管室,轻轻在椅子上坐下。“vi,这段时间我不在,carrot她适应得还好吧?”
    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一手摩挲着下巴,细细地想。“嗯……做事倒利落,还算细心,两三个月之内上手,应该不成问题。”
    看来上司是胸襟广大的君子,并没有挟私报复的打算。她心怀稍宽慰,可以放心地开始交接工作了。
    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出门,却被他叫住。
    “joy,下个月巴塞罗那的展览会,我们一起去吧。”他淡淡地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鲁半半有些怔,快要离职的人,居然还能得到出国的机会,似
    31、此女凶猛 ...
    乎不同寻常。“不如让carrot代替我去吧。”
    “……那就一起去,她对产品对客户都不熟,你也好带着点她。”
    “哦,好啊。”上司的话,质疑一次即可,两次就嫌太多了,不是她所信奉的为人下属之道。年轻人的百无禁忌,她终究学不来。
    忙忙碌碌之中,四个小时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弹指的功夫。公司有一个小时的中午休息时间,同事们吃饭的吃饭,散步的散步,极为惬意。
    鲁半半带伤未愈,上司特别批准她可以一天只上上半天班,半天工作做完,就可以走人了。正收拾提包,突然看见门外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人,奔着她的方向而来。眉目清澈,干干净净的脸,赫然就是刚刚去下楼吃饭的萝卜小姐。
    “joy,楼下有人找!”说出的话虽平常,脸上的表情却活像见了动物园里跑出来的恐龙,震撼到有些痴傻。
    “嗯,知道了,这就下去。谢谢。”她淡淡点一点头,笑道。
    萝卜见她应了,转身回头莲步轻移,没走上两步,又站在了当场,转回身来再看她一眼,干干净净的脸垮作一堆,半咬着下唇,眼里透着些幽怨。“joy姐,我恨你。”语毕,又回头继续走,这次步子却快了不少,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才结识半日就让人家心生恨意,鲁半半不胜惶恐。
    出了写字楼的正门,一眼就看见高高的台阶下停着一辆闪闪发亮的黑色汽车。天很蓝,云很淡,风儿轻柔,阳光晴好,立在车旁的人黑衣黑发刀削般的脸,黑色的墨镜反射着阳光,无比安详,无比俊朗,轻易就能让人心生向往。
    开门上车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写字楼大门后一抹纤细身影一闪而过。
    窝在宽大的沙发座椅里用力地用力地想,往事淡的只剩个模糊的影子,已经记不起自己少女怀春时的模样了。
    岁月蹉跎到如今,见了条件相当的适婚男子,她也常常会问一句,“不如我们交往试试看?”心思还是那个心思,话还是那句话,只不过两下里比较起来,早已失却了那种朦胧的粉红色的梦幻调调。
    julie见过她那种“求婚配”的嘴脸,不屑一顾地埋汰过她,“真服了你,带着那种毫无情绪的脸说这种话,会有人相信你是诚心的才怪!”
    天地可鉴,她的心24k足赤,比金子还诚。但julie从来不信,她认为,鲁半半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自始自终只有一种表达方式——我对你没兴趣。她还说,那种故作深沉若无其事的表情更适合说这句——“对不起,你的拉链开了。”
    伴着几年的沉冤不得昭雪,她便云英未嫁地蹉跎到现在。
    31、此女凶猛 ...
    黑衣黑发的人为她拉开车门。鲁半半下了车,站在大厦门口,抬着头艰难地仰视,向四十八楼遥遥望去,缥缈高远,如在云端。
    “走,上去吧,乔先生在等着。”阿昌催促道。
    “哦。”
    四十八楼,没有人带领,她是上不去的。大厦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专用电梯,来来往往几次,她都见他们拿张门禁卡在电梯里的感应器上刷过,才能按下四十八楼的按钮。对她来说,那是只能出不能入的禁地。
    站在公寓门口,颇思量了多时。虽然大家已经亲密如此,不复当初的疏远,她觉得还是应该顾及一下礼貌,于是便抬手敲了敲门。
    然后门便开了,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有事吗?”
    她没有愣太久,垂眼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和短裙,镇定地微笑,“您好,我是楼下餐厅的职员,想问问乔先生他今晚想吃什么,好提前准备。”
    “他在卫生间。”一样慵懒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哦,那我等一下再打电话上来吧。谢谢您!”
    她并不经常撒谎,偶尔逼不得已撒个小谎也不容易被识破。以前是为了哄别人开心,今日呢……也是为了哄别人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呃……胡萝卜出场了……
    本作者以实际行动再次证明,本作者是一个相当狗腿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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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命啊……我已经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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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关于牛扒 ...
    一身米色休闲衣裤的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正撞上从玄关走进来的女人。“妈咪,刚才好像听到你跟人说话,有人来过吗?”
    不再年轻却依旧美丽的女人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饶有趣味地勾唇一笑,“妈咪我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记性还没那么差。刚才那个,应该是上次我们在机场里见过的抱着游泳圈的那个姑娘。”
    “她现在在哪儿?”乔治急道。
    女人耸耸肩,“走了,恐怕是去餐厅了。”
    他便拔腿向外跑,开门的时候,刚好听见一句话顺着穿堂风儿从身后悠悠地传过来。“看来你不仅没有遗传到你老爸的风流性子,也没有遗传到他挑女人的眼光,真是可惜。”
    无暇去反驳。急匆匆地穿过走廊,尽头就是电梯。电梯门开了,现出一个孤零零的人来。
    她在电梯里愕然抬头,望进一双有些焦躁的幽深的眼,再转了转脸看看电梯里显示的楼层数,依然是四十八。顿时失语,进了电梯竟然忘记按楼层按钮了。
    “你要去哪里?”乔治伸手撑在电梯门上,微蹙着眉看她。
    她淡淡地笑。“你妈在,你陪她吧。我去餐厅坐坐,你忙完了再来找我。我等你。”
    话尾的三个字带一阵春风,抚平了他轻锁的眉头。
    侍者刚端上来的牛扒才吃上一口,他便来了。偎在她身旁坐下,沙发就又下陷了几分。
    她暗暗叹息,怎么不像往常般坐在对面了?要不就等她吃完了这餐饭再来。这样的脸,这样的气息,这样的人在身边,谁的心思能放在牛扒上?分明是要害她消化不良。
    身边的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明晃晃的钢叉上一块刚切好的牛肉,轻易就转了个方向,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这厮……怕是跟她在一起呆久了,烟火气沾惹了不少,连抢人食物这种下三滥的行径也学会了?
    抢来的牛肉吃得香甜,他嚼着牛肉看着她,脸上渐渐地现出笑意来,轻声吩咐道:“andy,没事你可以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按铃呼叫你的。”
    知情识趣的俊俏侍者应了声“是”,便悄悄地退出门,连房门也默默地关好,更贴心地在门口挂了块“请勿打扰”的牌子。
    房里的人叠成一个影子,呼吸相闻,脸酣耳热,从耳畔到唇角,从唇角到舌根,来来回回不知几时几刻。非要追究时间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刚够那块牛扒从滚烫滚烫的铁板上嗞嗞作响到浑身凉透。
    鲁半半抬起手背擦擦嘴角,一边摸着自己瘪得不像样正咕咕直叫的肚皮,一边满是遗憾地看着桌上冷透的牛扒,心中无限悲凉。免费蹭来的牛扒还没吃上两口,倒是被人家吃
    32、关于牛扒 ...
    得干净。
    他也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上瞄了一眼,懒懒地说一句,“凉了,让人再做一份。”
    再做就再做吧,只是……他又贴上来做什么?照这样下去,再做十份都吃不进她的肚子里。今后须谨记,送上门来给人吃之前,自己要先吃饱。
    次日上班时,萝卜小姐颇反常。vi再挑她什么错处,一概没了往日里如被人踩了尾巴般高昂的斗志,清澈的眉目上笼着一片惨淡愁云,让人看了惊心。时不时向鲁半半侧来一眼,二十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伤春悲秋闲愁余恨一点儿都没浪费,全都打包塞在这一眼里头。
    被这一眼看下去,倒是不痛不痒没什么妨碍,只是挡不住那一丝寒意从脚板心处蹭蹭地冒上来。鲁半半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胳膊,抚去一身的凉意。对她微微地笑,“carrot啊,刚才跟你讲的内容你都听明白了吧?”
    萝卜小姐抬了抬眼皮,干干净净的脸,迷迷茫茫的眼。
    也罢,今日逢破,不宜传道授业解惑。
    十二点一到,鲁半半照旧收拾了自己的挎包准备下班,偶然抬头一扫,办公室里早已不见了萝卜的身影。
    出了电梯,远远看见那个纤细的影子躲在写字楼门口的柱子后头。她故意放重了脚步,那身影未动;她轻轻地咳了两声,那身影亦未动。不得已只能走近了她身边,叹道:“carrot呀,那个人只不过是司机兼保镖,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的。”
    那身影这才动了,却是被惊了一跳,趔趄着后退了几步,身形一个不稳,就跌在地上,咬着牙道:“joy……你……你是说真的?”
    鲁半半重重地点了点头。
    萝卜这才皱着眉头笑了,身子还是坐在地上起不来。
    鲁半半走出了门,挥手招来门外汽车里黑衣黑发的人,一脸谦然道:“阿昌啊,我一个同事崴了脚,能不能麻烦你先把她送医院?我会自己打的去莲花大厦,打的费回头再找你报销。”
    阿昌是助人为乐品德高尚的人,想了不到两秒钟就点头答应了。看着他把那纤细的女孩子抱上车,鲁半半很欣慰。目瞪口呆地一个字也说不出的萝卜便真的成了一根胡萝卜,起码脸色还挺像的。
    几乎就以为自己正过着梦想中的混吃等死的日子。
    手里捧一杯咖啡,就算不喝,看着它慢慢变凉也是惬意;斜卧在沙发上,感觉到阳光晒着脸颊,就算皮肤晒得微红也是舒坦。
    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儿,就能看见对面浓眉深目的男人,正拿着手机接听一通电话,脸上的不悦明明白白:“我说过了,每天下午和晚上是我的私人时间,不处理任何公务,有事明天上午
    32、关于牛扒 ...
    再说。……如果事情特别紧急的话,可以找kevin做决定。我既然大费周章地把他从美国弄回来,当然要物尽其用。我相信他完全可以代替我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好了,不要说了,就这样。”
    电话挂得甚决绝。
    移步过来得也甚迅速。
    身边的沙发陷了下去,他伸过脸来在她颈窝里蹭弄。
    好痒!
    她转头向一边躲了躲,双人座的沙发连转圜的余地都不够,又哪里够躲得开他的追逐。躲不开便只好不再躲了,他就愈发嚣张起来,绵绵密密地留下一片微红的印子,犹不知足。
    “小心!……”一声惊叫刚出口,剩下的就被他悉数堵在了嘴里。
    唉!手里的咖啡刚喝了一半,洒了怪可惜的。他身上的衬衫雪白雪白的,沾上了咖啡渍也怪可惜的。刚吃的那块抹茶蛋糕,还不曾好好回味一番,就叫他把唇齿间余留的甜香抹了个干净,怪……可惜的……
    半杯咖啡真的就凉了。
    厮磨时隐隐约约听见他低声说,“joy,要是天天都能看见你就好了。”
    好么?不好吧?她不是还要上班呢么……过了这个月,就再也没有特权,要朝九晚五地上班了。
    再过了一天,carrot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她说,“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