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连蔚蓝的天空都染上一抹淡淡的紫意。
    徜徉在薰衣草田里,她对着手机对安斯﹒艾尔说:「帮我做一件紫色的婚纱好吗?薰衣草的紫色。」
    「我相信那会很适合你。」安斯在电话那端笑了。
    在北海道,她泡汤、闲逛,什么事都不想,只有纯净而微冷的风陪伴着她。
    回台湾的那一天,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有满怀的薰衣草。
    她坐上计程车,直奔唐氏企业大楼。
    会议厅中聚集着唐氏集团的高阶主管和云霓的代表,等待稍后要进行的签约仪式。
    「妮,你到了!」艾尔杰起身走向她,「旅程如何?」
    「北海道的空气好纯净。」她吻了他的脸颊,拿出一束薰衣草,「送你,让你也有薰衣草的心情。」
    薰衣草的心情?艾尔杰不禁莞尔,「谢谢。」然后他收下了花。
    「安斯呢?」她四处搜寻,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艾尔杰凑到她耳边,「他躲在厕所闹脾气呢!因为待会还有一个记者会,让他很不高兴。」
    唐妮失笑,「真的吗?」
    「假的!」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她,墨镜下的眼眸瞇起,瞪着艾尔杰。
    「安斯。」她轻叫,投进他宽厚的怀抱。
    安斯轻吻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她微歪着头,眨眨眼,想了一想,笑了,「很好。」她将怀中的薰衣革举高,「为你摘的,闻一闻,很香的。」
    他低头闻了一下,「嗯,真的很香。就用薰衣草装饰教堂吧!」
    「好。」她笑着附和。
    此时,关燕姿姿态优雅的走进来,而关重威则坐在轮椅上由看护推着进来,腿上仍裹着石膏。
    「仕华,你找我们来有事吗?不是说好重威的身体还没复元,今天就不必出席记者会了?」关燕姿走到唐仕华身边说道。
    「是我以唐先生的名义请你们来的。」唐妮出声,漠视神色各异的关家兄妹,她拍了拍安斯的手,「介意我先解决一点私事吗?」
    安斯扯开一抹带着宠溺的笑,双手一摊,「欢迎之至。」
    「艾尔杰,我请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她走向唐仕华。
    「带来了,一应俱全,这些东西足够陵墓里的祖先爬出来跳脚了。」艾尔杰跟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可以和你私下谈谈吗?」她看着唐仕华,「爸爸。」
    此话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顿时惊呼!一阵议论纷纷。
    「好。」唐仕华略一沉思,带头走进另一个小会议室里,而唐妮、艾尔杰和关家姐弟则尾随其后。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是私事,不影响云霓和唐氏的合作。」唐妮首先表明态度。「艾尔杰,文件。」
    「在这里。」艾尔杰拿出一份契约,指着纸上的一个空白处,「在这里签名,合约就正式生效了。」
    唐妮没有犹豫地签下名字,「还有哪里?」又签了两处艾尔杰所指的地方。
    「好,这份文件已经生效了。」艾尔杰快速地浏览过一遍,将文件递到唐仕华面前。
    「这是?」唐仕华皱起眉头,不解的问。
    「放弃继承文件。」唐妮静静地回答。
    「什么?!」唐仕华和关燕委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唐妮知道,唐仕华突然更改继承名单,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歉意或者爱意,而是认为现在的她比起年幼的儿子更能扛起唐氏,尤其她的背后又有云霓的势力。
    唐仕华只是以一个商人的眼光做最好的安排,确保唐氏能发展得更好。
    「我对你的一切财富都没兴趣,包括唐氏。」她静静地望了关燕姿一眼,「这么做,也是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纷扰。」
    唐仕华皱眉,直觉她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艾尔杰。」她对他点头示意。
    艾尔杰马上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
    「唐先生,我想,国税局、财政部对这些资料会非常感兴趣。」艾尔杰皮笑肉不笑地将资料递到唐仕华面前。
    唐仕华打开档案一看,不禁脸色大变,资料上详细记载着每件案子收受回扣、洩漏底标、赂贿等的证据,而参与者都有关燕姿的名字。
    不等唐仕华反应,艾尔杰再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丢到桌上,「至于这份资料,我已经多送了一份给警方。台湾警方非常尽职,一提出证据,他们马上就行动了,令我印象深刻哪!」一叠相片和录音带从牛皮纸袋里掉了出来。
    相片中赫然是从监视器翻拍的车祸画面。撞进餐厅的轿车里,肇事者的面貌清晰可见,其他的则是一连串关燕姿和肇事者会面、交「燕姿,你……」唐仕华愕然地瞪着关燕姿,全然料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重威。」关燕姿惨白了脸,揪紧了关重威。「重威,救我。」
    关重威无语,沉痛地撇开眼。
    「重威……」
    「啊!我是不是听见警车的声音了?原来台湾的警察的动作不输给苏格兰警方呢!」唐妮说。
    关燕姿哭叫着扑到唐仕华膝前,「仕华,救救我……」
    「不知道台湾的『意图杀人』和『杀人未遂』的罪行重不重喔?」艾尔杰搔着落腮胡,故作凝重地和唐妮讨论起来。
    「仕华,救救我,我不要坐牢呀!仕华……」她趴倒在唐仕华面前,可是唐仕华却冷眼瞪视着她,她不禁泛起阵阵寒颤,惊惧地环视众人……没有人同情她,每张脸孔都恶狠狠的在指责她……
    「啊!」她尖叫着跳起来,夺门而出……不!她不能被捉,她不要坐牢啊!
    艾尔杰依旧搔着胡子,睁大眼睁看着尖叫着跑开的关燕姿。
    「我错了。」唐妮突然说。
    「呃?怎么了?」艾尔杰愕然。难道她后悔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听错了!这里这么高,又有隔音设备,怎么可能会听见警笛声呢?!」
    「呃?!」她唬人?!
    「妮——」艾尔杰简直哭笑不得。看来唐妮被暴君安斯引出劣根性了。
    她对他皱皱鼻子,怎么?法律有规定开玩笑有罪吗?哼!
    她不理会颓然的唐仕华,决定离开,可手腕突然被拉住,「蔼—」
    关重威拉住她的手,「紫霓,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憔悴的脸上僵直而紧张。
    「刚好,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她扳开他的手。
    她弯身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呵气,「你应该调查清楚,当年我流产后,医生已经宣告我这一生不孕的命运。你想利用孩子来得到财产是白费心机了。」
    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着,「再见了!爱人与被爱,你已经替我做了选择。」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他僵直的身影。
    「解决了?」门外,安斯姿态优雅地倚在墙上。
    「嗯。」唐妮投进他展开的怀抱中,缓缓地吸了口气,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她突地扬起笑声,「你有没有看到她哭叫着跑出去的样子?呵呵!比莉黛儿看到老鼠时尖叫地四处逃窜还好玩耶!」
    安斯揉一揉她的发顶,「是吗?」
    唐妮仰头,对安斯吐吐舌头,「人都有黑暗面嘛!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宽宏大量地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任由她逍遥快活?我可不是圣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是吗?」他笑着说。
    她但笑不语,紧抱住他的腰。
    「这样收场,开心吗?」安斯问。
    她开心吗?她在心中问自己。
    我只选择你……关重威专注而深情的眼神突地浮现她脑海。她用力地甩甩头,想甩去关于他的一切。
    「不高兴?」安斯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挣扎。
    她只是摇头,无语地埋进他的怀里。
    第九章
    留着长发的公主,日日在高塔上等着她的王子。
    等着他攀着她垂下的长发而爬上高塔的相聚。
    某日,王子说:我要为你去杀死囚禁你的魔女。
    公主欣喜地等待着王子的归来,日复一日。
    王子一直没有回音。
    忧心的公王终于忍不住,割下了长发系在窗上,爬下高塔去寻找王子。
    她呼唤着王子,直到沼泽边。
    王子被魔女引诱了,陷在沼泽里。
    王子……公主呼喊着他,他却一脸迷惘。 公主努力地拉着王子,想救出他。
    王子一脸迷惘,一动也不动地陷在沼泽,嘴里唤着魔女的名。
    许久后,公主累了,问着自己:我为什么要救他?王子已经忘了她……王子……她最后一次唤着他,他却仍一脸迷惘。
    公主放开了王子的手,将他留在沼泽中,留在魔女的幻影里……决定自己去过生活。
    「好有女性自觉的故事。」唐妮说。
    她站在全身镜前,任仙蒂指挥着手下蹲在她膝前,整理出最完美的裙摆浪花。
    「『高塔上的公主』,这是下回服装展的主题。」仙蒂的嘴里含着别针,手中不停地拧出紫色小花。「有时候,我们真搞不懂安斯在想什么。『高塔上的公主』?呵,不知道下一回会不会有「地狱里的兔子」?」安斯的心思就像曲折的蚁穴,谁也看不穿。
    「妮。」安斯走进满是模特儿衣架和布料的房间。
    仙蒂吐吐舌头,哀号一声,「怎么那么准?」每次一说安斯的坏话,安斯就出现了。
    安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把扯下唐妮身上的布料,层层紫纱霎时落在足踝边,变成朵朵浪花。
    仙蒂哀鸣,「老大,你还真懂得伤人自尊呀!」她很辛苦地做了快两个小时的衣版耶!
    安斯拿出另一匹布,没有事先描线,就用剪刀剪出线条,套上只着轻薄内衣的唐妮的身上,以一根别针别起。
    「用这个样式,重新做一款。」安斯对仙蒂说,手一扯,将衣料扯下,抛给仙蒂,「出去。」
    仙蒂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料,她已经把刚才的样式快速地勾勒在脑海里。没办法,跟着暴君安斯做事,得要有两把刷子才行!
    没理会暗自嘀咕的仙蒂,安斯伸臂将唐妮从高台上抱下来。「累了吧?」
    「还好。」她摇头,为了试衣,一个姿势连续摆上好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怎么了?」她抚上他的脸颊,「你为什么悲伤?」
    他放在她背上的大掌僵住了,然后无力地垂下。
    「没什么。」他覆上她冰冷的小手,轻声说。
    「不能说吗!」她问,澄澈的眼探询着他的表情。
    「我错了。」他说:「我不该要求太多。」风早已带来该离别的消息,是他一直不肯放手,以为能够得到她一生的陪伴。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你变了,要你去台湾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满足于拥有之前的你就够了。」
    她的唇瓣发白,「安斯……」
    他拥紧她,「你感觉到了吗?妮……」四周扬起一股轻柔的风。
    「我感觉不到,安斯,你在说什么?」她有些无助,不知道他想要告诉她什么讯息。
    「是的。」他轻柔地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