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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去看送别晚会啊,真是想不到呢……而且那天有摄影的啊,好像拍了一段放到校园网上去过,不过後来不知怎麽删掉了……”潘秘书一点眼力架都没有,一副苦口婆心装劝他,“康学长,你要知道,他是同性恋啊,学长你怎麽可以聘用这样的人呢,我听说……”
    “我知道他是同性恋。”承颀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是。”
    潘秘书大惊:“康学长你开玩笑吧,你不是和我们系的成学姐谈恋爱,我还听说你们要毕业结婚什麽的?”
    “那是传言。我只有一个恋人,就是书歌。那张光盘里的另一个男人,是我。”承颀说,护住书歌,冷冷看向那潘秘书,“学妹你知不知道摄影的那位同学现在怎麽样了?听说他开的ftp被检举,记了个大过,又被流氓敲诈,毕业之前居然考试作弊……”
    那位潘学妹脸色变得十分热闹,在她心中,康学长人帅又彬彬有礼,怎麽会有这种要吃人一样的表情?而且……学长说那、那片子里面的另一个人……
    “所有伤害他的,我都不会放过。尤其是伤他最重的那一个。”承颀竟然笑了,笑容让潘秘书和北苑集团的其他几人看了发抖,“谢经理,贵公司的用人实在让我难以放心,我看这次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那位负责的谢经理起身:“康副总,您怎麽可以这样?潘秘书她虽然说话是鲁莽了些,但也是因为您是她学长,她为您担心才这麽著急……”
    “原来谢经理早知道她是我学妹,真是厉害,我都不知道呢。”承颀眼光扫过潘秘书,长得确实很漂亮,打扮得也精致,只是眉宇之间带著轻浮,可见是交际职能大於翻译职能的人。
    北苑一行人被看出了目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谢经理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说出:“康副总,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您性取向有问题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在商场上影响不好吧……”
    承颀勾起唇角:“我既然说了,就不怕你们传。不过传的时候,记得说的真实一点,书歌以前是我恋人,现在不是了,因为……拍下那视频并且送到後台放的人,是我。”他说,还配合恶魔一样的笑容,转而看向潘秘书,“学妹,你传话的时候,也传得准确一点,要是我听到不同版本的传言……”
    他目光凝起来,寒意凛冽:“北苑也只是家小公司……”
    会议室温度骤然下跌10度以上,承颀看他们没有什麽动静了,对何秘书说了声:“何秘书,你帮我送客。”随即转身,拉著有些呆滞的书歌,回总裁室。
    书歌没有说话,目无表情地任承颀把他推到总裁室内的休息室,坐在沙发中发呆。
    “书歌,书歌?”承颀蹲在沙发前,仰头担心看著他,叫他名字。
    书歌没有反应。
    有心惊胆寒的感觉,明明人就在眼前,伸手都能触摸得到,但是……
    承颀心头升起浓浓不安,总觉得如果不狠狠抱住这人,他就要消失了一般。
    即使冒犯,他也忍不住起身坐在沙发边缘,向前倾身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念著:“书歌……放心,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你醒一醒,书歌?”
    书歌没有动静,茫然地看著前方,目光没有焦点。承颀抱著他,心下又是焦急又是痛苦,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出了血,他却恍若不觉。
    哪怕是歇斯底里也好,打他骂他,总好过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承颀愈发能感觉到书歌曾经的伤痛。这一次是在自己眼皮底下,以前呢?那天那样离开他,他到底承受过多少痛苦?那些带著恶意的或者非恶意的同学老师,又用什麽眼光什麽态度来看他?
    他们都见过,他至爱的那人情动的样子,见过两人怀著爱意纠缠的样子……是他把一切美好的东西撕裂了放到众人面前的,是他亲手把他爱的那人推入地狱……
    眼睛都红了,一时想把那弱智女人撕成碎片,一时又想到做出一切的分明是自己,是自己使得书歌露出现在这副茫然神情的,是自己让书歌全身发抖地缩在自己怀里……
    发抖?
    承颀抱著书歌,感觉他身体在微微颤抖,随即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後简直是全身都在剧烈颤动。承颀大惊,把人转过来,看他面容。
    书歌眼睛直直看向前方,表情一片木然。眼底好像有水流过,仔细看去,却是荒凉一片。唇被他自己咬得死死,几乎渗出血来。
    承颀一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放开还是该更紧得把人抱住。
    书歌的痛苦都来自於他,承颀深知这一点,因此不敢把人抱紧,怕反而会引起对方更深的排斥。感觉书歌颤抖得厉害,他忍住心头酸痛,放开手。
    没想到书歌离开他怀抱,颤抖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厉害起来。最後竟然是伸手环抱住他自己,缩到沙发里面,头埋在双膝间,声息皆无只是颤抖著。
    “书歌,你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低低劝慰著,承颀放柔声音,有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你不要伤心了好麽……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弥补,但是书歌你一向都很坚强……”
    说道最後,他自己都觉得话语的无味,住了口。
    想说书歌我错了我爱你我那时候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所以那麽对你,我早已经後悔早已经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想办法弥补你,想说书歌你来我怀里好不好我可以帮你挡去所有的指责所有的伤害……
    书歌我爱你,可是……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触书歌。没资格,没立场,罪犯有什麽资格安慰受害者?只有远离不在受害者面前碍眼才是对的吧。可是又不舍得不忍心,书歌现在这麽痛苦,承颀又怎能离开。即使让他痛苦的人就是承颀自己,也顾不得了。
    奇怪的是,书歌的颤抖竟然轻了些。承颀一怔,试著往前凑,重新抱住他。手在书歌背後轻轻拍著,安抚他一般。
    颤抖竟然真的缓了下来。承颀自己都呆了,看书歌,却见他紧闭双眼咬著唇,手抱住自己。明明是坚强的人,却露出一点点的柔弱来。
    他闭著眼,是根本不知道抱住的人是谁吧。承颀想著。
    虽然知道不应该,还是紧紧抱住身前这人,自己靠在沙发上,让人半躺在自己身上,抱著他。看著书歌皱起眉头,唇都被咬得出血,承颀终於忍不住,把唇覆了上去。
    先是覆在他眉心,吻平他眉间皱痕。他的书歌不适合这样的表情,漠然也好淡淡嘲讽也罢,不求能回到当年还能笑著的样子,至少也要有什麽都没发生过时,的无所谓。
    然後向下,吻著他的唇,分开唇瓣,以免他的牙继续肆虐。并不深入舌吻,只是轻轻触碰,极尽温柔地纠缠。
    渐渐书歌失了力气,只是躺在承颀怀中,在他温柔的动作中放松了眉梢,平静下来。像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只有在觉得安心的地方,依偎著温暖,才能放心……休息。
    呼吸渐渐平顺,书歌竟然是睡著了。承颀轻手轻脚地起来,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抱到休息室的床上。
    人已经平静了,就不会再抓著他不放。承颀为他掖好被脚,手在他发边留恋地拂过,终究忍住没有落下。
    起身走出总裁室,让何千楚进来看著书歌照顾他。何千楚一肚子疑问,看到顶头上司面沈如水状,只能紧紧闭上嘴,什麽都不敢问。
    承颀眼看著何千楚进休息室,眼神极速黯了下来,随即苦苦笑了笑,回到办公桌前。
    不可能再跟北苑合作,带来的後果是一系列的。对方肯定会把事情张扬出去,商界也不过是个小圈子,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很棘手。
    可惜还是让他受了伤,本以为可以把他完全保护起来的……
    十五
    书歌醒来。
    先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四下看去都是陌生的家具。微一愣神,脑中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啊,遇到了原来的同学……
    其实早已经想到,b市就这麽大,既然回来,迟早都会遇到的。
    何况最不想遇到的人,已经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相比之下,见到一两个同学又有什麽关系?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会留下痕迹,想消都消不去。
    “书歌你醒了啊。”何千楚听到他动静,从一边过来。两人现在已经熟络,也就直接称呼对方名字,“感觉好点了没?想喝水不?”
    书歌点点头,何千楚走到他身边,看他喝水,脸上有几分深思。
    她迟疑片刻,终於问,“副总说的……都是真的?”
    书歌只是看她,并不回答,何千楚觉得自己问得也实在冒失,也不再说话,只是摆弄杯子。过了一会儿,书歌忽然开口:“是。”
    何千楚垂下头,声音极低:“我真想不到副总和你竟然……”
    书歌喝了口水,抬头看她:“觉得很惊讶?鄙视?反感?”
    何千楚接过水杯放到一边:“惊讶……应该是有的,其它的感觉倒没有……如果跟小古讲,她一定会很兴奋的。”
    “但是,副总他竟然对你做出那麽过分的事情,实在是……”何千楚眼中现出──或者是同情或者是怜悯或者是更深的什麽,“他为什麽要那麽做?情感纠纷?”
    “没有什麽感情。”书歌对她笑了笑,“是仇恨吧,不过不是因爱生出来的。”
    站在门口的人身体僵住,轻轻把开了一半的门关上,却又不愿全关,还留了个门缝。
    “可是我看副总对你……好像是余情未了?”承颀看书歌的眼光,书歌可能忙於工作没有看到,何千楚却注意到了,“他居然那麽对你,你不肯原谅他也是对的……如果是我,一定要找个好男人嫁了,让他追悔莫及,书歌你千万莫要原谅他……”
    “他也并没有要求我原谅。”书歌打断她,半闭双眼,“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吧。你是他秘书,靠他吃饭。我反正没什麽好失去的,但如果害你丢掉工作……”他顿了顿,不说下去,只是勉强勾起唇角。
    何千楚一怔,随即把事情前後串联起来,再加上书歌现在这话:“你是说……”
    “看到仇人还活著,而且活得还算健康,所以……还没有结束吧。”书歌说,看著何千楚,笑了笑,“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什麽关系,不要牵扯进来比较好。”
    门边的人只觉得脑子一麻,眼前一片漆黑。
    没关系,很正常,书歌会这麽想也是对的,自己不就是要给他这样的印象吗?不能奢求更多了不是麽?本来也没想过要他的原谅啊……
    当年作伪的温柔被当作真实,现在真正的爱意被当作报复,才叫做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麽?
    抓著衣服领下部分,承颀慢慢退回去,走回桌边。裹著纱布的手握住鼠标,眼睛看著屏幕,却什麽都看不到。
    他的秘书,他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