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我,我只是想送送你,没别的意思。”
”廖维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我还能看清。”白既明语气极为决绝,”今天让你送我,就会有明天,有后天。糖衣炮弹,估计谁都受不了。而我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接受。”
廖维信被他说中心事,未免尴尬,可见他一脸的毅然决然,又觉得有些嗔怒。竟不再说话,立刻转身走回车里,隔着车窗看见白既明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心里愤懑难当,”啪”地狠拍一下方向盘,启动车子回酒店。
杜子成正在办公室批文件,见廖维信走进来,脸色很难看。想起今天好像是奥组委工作人员来参观,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算了,维信,正所谓‘他既无心我便休',你又何必?”
廖维信冷笑:”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个有点困难就退缩的懦夫。”
”这怎么能说是懦夫?他性子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又顽固又冷硬,有时候我都没办法。”
廖维信瞪他:”都是你们给惯的。”
杜子成莫名其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的事,总不能拿刀逼着他做吧?维信,你是不是有点动意气了?”
廖维信点了根烟,慢慢冷静下来,吐出口中的烟雾,说道:”我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也还没让爱情冲昏头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还很明白。既明的性格,不是逃避就是闪躲,就是不肯诚实地面对内心。你以为他是在断然拒绝我?哼,那其实是他不想给自己希望,怕一步踏出去,就前功尽弃。我就是不想再看他这么挣扎痛苦下去。”
他将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淡淡地说:”如果这世界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幸福,那肯定是我--廖维信!”
还有我
你装作无所谓
其实已痛彻心扉
没想象中的坚强
坚强地面对是与非
--任贤齐《还有我》
下午5点30分,白既明刚一出凯瑞酒店的大门,就被周杨叫住了:”喂,这边,今天有顺风车搭哦。”几个人天天来凯瑞报到,最怕的就是这个路程,实在太远。他们都住在学校附近,和凯瑞一个大北边一个大南边,横跨整个s城。天天上班两个小时,下班两个小时,就连白既明这个平时过条马路就到学校的人,也有点吃不消。一听说有顺风车,立刻舒了口气,一边跟着周杨走一边说:”真不容易。”
周杨嘻嘻一笑:”行啦,知道你一看人多就头晕。”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体校女老师赵鹤南、罗娜都已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走过来,忙说:”快点,就等你一个了。”
白既明快走几步,随口道:”怎么,赵姐,姐夫开车来接你吗?”转脸间,却看到廖维信,倚在车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白既明当时就明白了,但这个时候,别说拒绝,就是慢上一分半点,都是极不正常。白既明硬着头皮走上前,还听见赵鹤男兴奋地说:”没想到吧,廖总和我们住得很近哪,以后天天都可以搭他的车回家了呢。”
廖维信淡淡地笑:”是啊,那天送你们回家才发现,咱们很有缘。”
”可不是。小白,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三个女老师自然坐在后面,白既明咬咬唇,低头拉开车门,慢慢坐了进去。耳边传来廖维信的声音:”既明,系上安全带吧。”罗娜在后面说:”对,对。现在交警大干,抓得可严了。”
”其实系安全带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咱们不习惯。人家港片里,坐后面的人都得系呢。”
白既明机械地扯过带子,中途却卡住,用了点力没拽动。一旁廖维信恍然说:”对了,这个安全带有点别扭,我帮你。”还没等白既明有所反应,廖维信的身子已压过来,一只手按住座椅的靠背,另一只手臂自然而然伸过去抻动那条别扭的安全带。
白既明几乎是廖维信包围在椅子上,贴得极近,彼此甚至可以感觉到温热的呼吸。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瞬间袭上,白既明一颗心跳得厉害,不敢去看,垂下眼睛一偏头。
廖维信一边装模作样地系安全带,一边看着白既明半透明的耳垂变得粉红。”哒”地一声扣上带扣,撤回的手”无意”中碰了碰他的腰。看着白既明受惊的兔子一样一颤,那抹粉红直侵染白皙的脖颈,心中一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嗯,这样就行了。”
后面几个女老师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点暧昧,更看不到白既明的表情,只顾着聊天。廖维信心情很好,启动车子,慢慢滑出停车场。
正是各单位下班的点儿,一路上人多车多,偏又总是遇到红灯,无论是多好的车也没用,照样跑不起来。廖维信半点不着急,和后面三个老师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眼睛却时不时地扫向白既明。
白既明一直双眼看着车外,只有紧紧握住肩包带子的手泄露出心中的不安。他一紧张就会这样,不过似乎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当然知道廖维信用意,更知道自己这时应该怎么做。比如和同事若无其事地笑谈,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大大方方地看向廖维信,满脸的自然而然;比如放松身体靠在椅上,甚至闭上眼睛小憩一下......他相信,这样用不了几天,廖维信知情识趣,肯定会放过自己。
可是,怎么能做到?刚才那一阵悸动,还没有过去,甚至是一听到廖维信的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这一个小时的车,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煎熬,以至于车子刚到自己住的楼门前,白既明逃一样从车上跳下来,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廖维信的声音:”既明,明天早上七点,咱们在这里集合啊。”罗娜一听就双眼放光:”廖总明天早上来接我们?!”
廖维信笑:”为什么不?要么我也得开车上班,大家聊一聊还不至于太枯燥。”三个女人一阵欢呼,简直把廖维信当成救世主。弄得白既明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卡在喉咙,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刚调整心态,勉强要说声:”谢谢。”却见廖维信拉着三个老师,早去得远了。
白既明一夜没睡好,廖维信碰那一下,猫挠一样直痒到心里。梦里全是那一月的激情缠绵,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算迷糊了一觉。早上起来对着镜子调整神态,结果一看到楼门前,好整以暇倚在车旁等着的廖维信,心底一声呻吟。
廖维信一上车,就问:”大家吃早饭没?”几个老师开始抱怨:”吃什么啊,光给孩子做了。””起这么早,有的吃才怪。””买了几个面包,还有一袋奶。”
廖维信看看默不作声的白既明,笑着说:”嗯,实在是有点远,我刚搬来的时候也不适应。这样吧,咱们一会去凯瑞食堂,我请你们尝尝我们酒店的伙食怎么样。”
”真的呀真的呀!”
”天,廖总你太好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
廖维信笑:”怎么会?不过就是多几个人而已,我天天都在酒店食堂吃早餐,就是怕你们嫌弃,估计没有你们学校伙食好。”
”那个......”白既明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去吧,我不饿。”
”那怎么行?”廖维信刚一皱眉,赵鹤男已经开始发难,”没听说过呀:早餐是金,午餐是银,不吃早餐最容易得病了。”
”可不。小白,你别总仗着自己年轻,这时候不好好的,到老了全是病。”
”就是嘛,一个大小伙子,早上不吃饭怎么行?我们都去,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廖总都是朋友了,是吧,廖总?”
廖维信眉头舒展,笑道:”都是朋友了,还叫什么廖总,太见外。”几个女人一阵笑,然后就开始报年龄。
罗娜开始问:”小白,你83的吧?”白既明刚要回答,廖维信已先说了,”不,他82的。”罗娜”啊”地一声,疑惑地道:”廖总怎么知道的?”白既明心脏咚地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写的那张表格,竟忘了拿回来。
廖维信见他脸色骤然变白,轻轻一笑:”唐处让我看过你们的简历。”
罗娜不疑有他,忙着问另两个。一比之下,还是廖维信大,于是一律改口叫廖哥。赵鹤男随口问:”廖哥,你怎么住这么远哪,上班多不方便。”
”没办法,想追个人,他又不肯,天天到他家门口堵着呗。”廖维信半开玩笑半认真。白既明刚平稳的心,又狂跳起来,恨不能立刻逃下车去。
女人是最爱八卦的动物,立刻凑上前,问题一个接一个:”廖哥还没结婚?””廖哥条件这么好,还用费这么大劲儿啊?女孩子脾气挺大呀。”廖维信想到白既明拒绝时的生硬冷冽,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却听罗娜说:”为什么非得是女孩子,没准是男孩子呢。”这句话一出口,连廖维信都吓了一跳,足下一个不稳,车子猛地前顿,车里一片”哎呦”声。
赵鹤男忙说:”小罗你别乱说话。廖总你别理她,最近看什么小说看疯了。”罗娜一撇嘴:”是bl小说啦。”然后对廖维信嘻嘻笑道,”廖哥别放在心上啊,我们在办公室总这么开玩笑。”廖维信心道:”这个玩笑可真不小。”转眼见白既明冷汗都下来了,不敢再打趣,连忙转移话题。
白既明的早餐还是在凯瑞食堂吃的,大家一起下车,一起进酒店,一起去吃饭,要是突然说不去,更是引人注目。至于午餐,在凯瑞吃是理所当然,奥组委钱都付了。刚端着盛满饭菜的餐盘回座,却见廖维信早坐在对面,正和三个女老师相谈甚欢。
白既明心里郁闷得要死,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廖维信目光灼灼,只是盯着自己。他一边暗骂廖维信无聊,一边暗骂自己无能,胡乱吃个半饱,落荒而逃。
逃避
一次又一次只会用借口逃避
怎么你从来没对我彻底的死心
--陶喆《蝴蝶》
白既明一天的郁闷加折磨,终于在下午彻底抵受不住。
那时,他正在酒店专门为奥运团队准备的办公室内给参赛团队回邮件。体育局的各层官员,不是毕业于体育学校,就是运动员出身。要论安排个比赛,分析个战略战况等等,肯定轻车熟路。可是一遇到系统性知识性极强的工作,便有些思维混沌。白既明的优势一下子显露出来。唐林极器重白既明,特别安排他负责办公室,统筹规划内外协调。
虽说白既明从未参与过行政工作,但毕竟有几年班主任经验,做事又细心有耐性,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倒还算是称职。只是让他这个英语六级都没考过去的人,偏要接收外国邮件,还得写回信说明情况,着实有点头疼,心情急剧下降。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白既明出一口气,不迁怒不抱怨是一向做人宗旨,就算是心里烦闷到极点,提起电话时的声音仍然斯文有礼:”你好,奥运团队接待部。”
结果,那一声温柔的回答让他差点跳起来:”既明,晚上想吃点什么?”
廖维信!
白既明下意识地转头看一眼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