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总会到我们公司楼下蹲点,逢人就调查我情况,楼下的前台小姐可能都厌烦得想辞职了。感谢你母亲的出现,以及晚会那天你的铺垫和伏笔,一直行为处事都力求低调的顾总经理现在被盛传重口味,喜欢大龄女,越大越好,还不负责任导致人家都找到公司来了。”
    我总结:“所以你心里还是对我妈极度怨恨的?”
    他不说话,黑眸悠悠然扫过来一眼。
    他这幽怨的神情意外萌到我,让我涌起一种非常想要在他白嫩嫩的漂亮脸蛋上头掐两下的冲动。当然,有贼心没贼胆。顾行止所陈述的我老妈做的事情纯粹是我意料之中,很符合她变态的个性,丝毫没有shock到我的地方,而且她在前几天就给我过暗示了,某次吃午饭,她很平淡地来了句,哟,那个顾行止的名字还能度娘到嘛。那时候,我便知道她开始人肉顾行止了,与此同时也很习以为常的开始做心理准备。而当下,我唯一能干的就是,在我妈的未来女婿面前替她洗白:
    “我妈就这样,你知道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彪悍,她爱女心切,防止自己家姑娘遇上渣男,希望你能体谅体谅。”
    “二?”顾行止貌似很满意这个解释:“所以你也遗传了她?”
    我就知道顾毒舌不会忘记埋汰我,我也替自己洗白:“不是遗传,其实我完全可以将自己培育成小清新的文艺女青年,但是我妈深深的刺激了我,高中那会,女孩子大多迷恋类似于《情书》这样唯美感人的电影,我有一次在买碟回来观摩用以培养气质,我妈那天也陪我看完了。后来她问我,这电影的导演叫岩井俊二?我回答她,是啊是啊。她眼神蹭得不屑起来,哦,是姓岩井俊,名二吧,人名倒是蛮贴切的,拍个电影无聊臭长,是够二的,看得人智商都从100降到0。我那时候比较尊重我老妈,自打那天起就不再看文艺清新的片了,开始和她一起看……家庭剧,谍战片,一直不清楚她看电视剧种类的跨度为什么这么大,她有回终于为我解惑,她说,你傻啊,白让你看这么多年了,这叫中西结合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谍战运用到家庭,百战百胜所向披靡……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如孔家中庸,这样的我就是她袭承下来的二傻和精明中和一下的结果。”
    顾行止若有所思点点头,却没有苟同我的意见,他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并没有中和完全,现在看来,你本身的hp值在二傻那边可能还要偏多一点。”
    他的表情居然还有一种大科学家在讨论学术的认真专注,我真想把包里的两管曼秀雷敦□他鼻孔泄愤,还是清凉薄荷味儿的!
    我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摇摇手道:“这个谁看的出来呢,都是曾经的事情,今天的我可能是傻帽的,但是明天的我兴许就精明了,时代是变化的,历史是发展的,不要拘泥于你对我过去的初次看法。就像人家小潘安,被传得帅到要死天上有地上无,但是谁知道他那出有名的掷果盈车不是因为他丑的太气人给让人给砸的呢……”
    我还打算说些什么,家里电话就响了,是我老妈打来的,那头搓麻声音比她自己声音还大,“小瑾啊,我今天赢多了,他们不准我回去,给小顾做鸡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会做就去百度一下,老妈房间床头柜里还有菜谱,自己翻翻就会。乖女儿,妈妈相信你的实力。一定分清楚酱油和可乐,远离可乐,终生性福。”
    说完,她很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我在一片“嘟嘟”的急促忙音中无力扶额。
    我搁下电话,看来今天暴风雨大概是来不了了,回头看顾行止,笑了笑:“大宝,我妈被人留在那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
    他微微皱眉以示询问。
    我破罐子破摔:“不如你做菜吧?”
    “你不是有房有车会做菜的么?”他反驳得很有杀伤力,一字不差的把顾雪琪那段每回相亲都用来宣传姐姐我的标语给亮了出来,还补充了一句戳痛我小心脏的话:“我个人极为看中最后一条。”
    听完顾行止说的话,我觉得自己又被顾雪琪卖了,而且顾行止虽说年纪轻轻,大男人主义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这一事实情况让我极为闹心。我硬着头皮去冰箱二层拿出鸡翅去厨房洗刷刷,其实烧菜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我会番茄炒鸡蛋,青椒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各种炒鸡蛋,除此之外难度一高我就无能为力。
    很早之前,马丁?路德?薛,不,可能不止我一个,还有更多“不愿陪男人吃苦,最好能够坐享其成”的姑娘都会有一个梦想,自己的男人最好是又能主内又能主外,我们就负责享受生活。可惜梦想也只是梦想而已,当下的我,也只能在砧板上磨刀霍霍,边想,薛谨啊薛谨,干脆把自己炒鸡蛋得了!或者用顾雪琪这个臭女人的大胸|脯炒鸡蛋——这个设想差点把我恶心得猝死在厨房。
    在水池子里跟鸡翅膀来回奋斗了二十分钟后,我搓了搓围裙,忙跑到房间开机百度红烧鸡翅的做法。顾行止那货根本不理睬我,倚在沙发上淡定优雅的看电视,对我的挥汗如雨熟视无睹。妈的,要是他以后跟老娘结婚了,老娘定要在床上让他变成翻滚的小鸡翅,让他挥汗如雨,不,挥汗如黄果山瀑布!
    连看了好几个做法,最简单的都让我退却连连。我已经很自暴自弃地想到客厅顾行止跟前勇于承认“亲爱的小止止,我突然间发现,比起做菜来,我似乎更适合吃菜也~”这话虽然酝酿了很久,但我深觉的……千万不能让自己低劣的做菜能力显山露水,尤其不能让顾行止对我产生“执子之手,方知子丑;子一烧菜,吓死黄狗”的看法。所以我最后真正说出口的,却是——
    “鸡翅膀太油了,激素又太多了,太有资本家作风了。我们下面条回归纯朴吧!介于你是我男人,我会给你加个鸡蛋的!”
    我将语气讨好再讨好,谄媚再谄媚,狗腿再狗腿。如同虾兵蟹卒见到了龙王爷南天门小杂碎见到了天王老子,我就是在牛叉闪闪的如来佛祖跟前等待普度的猪八戒。
    过了几秒,顾释迦牟尼同学“嗯”了声,同意了。
    他……居然同意了!我兴奋地跳去厨房,把砧板上的鸡翅呼啦推到一边,开始跟面条做奋斗,然后……我发现没盐了……
    我这才回忆起某国海啸导致核泄漏,然后近两天本天朝广大愚民每家每户都抢了几辈子都吃不完的盐而且有个傻子还因为狂吃碘盐被齁死的蠢事。
    摸着空空的盐袋,我心头涌动起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一方面是为我妈这个空虚的老女人没有跟风逐流做傻事而庆幸自豪(也有可能是光顾着打麻将忘记了要不然以她的个性可能要把一个华润苏果搬回来),
    一方面是此番纯纯的“抓胃”计划真是进展的极其不顺利,看来以后还真的是要坚持贯彻落实“抓被”这一方针政策了?
    我痛心疾首重回房间,来回翻食谱想找个可以不用盐就做出来的美味菜肴,寻觅许久无果,森森觉得我老妈不在,只能完全凭靠自己发挥了。记得她以前说过,钓金龟三十二字方针政策——存钱失人,人钱皆失;存人失钱,人钱皆存。无钱有人,照样能成;有钱无人,不如入坟。
    身为一个女人,要懂得展现弱势,不要硬逞强,偶尔靠对方是应该的。
    而一个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依赖他给他成就感最好不过了。
    我想了想,决定认清现实展现弱势,狠掐大腿肉兜出满眶辛酸热泪,跑回客厅,对沙发上自在看电视的男人阐明事实:
    “大宝,我家盐没了,我只能哭着用眼泪把面汤里的咸味给弄出来了。这次看来没法大展厨艺了,不如你请我出去吃?”
    顾行止终于肯把黏在屏幕里经济半小时的目光分给我十分之一,他关掉电视,站起身,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微微笑如落在水面的日光,他平静说:
    “走吧,别伤心了,带你出去吃。”
    宾果~我在心里打了个响指,换上鞋屁颠屁颠跟了出去。
    【口一八】
    和顾行止吃饭的地方是我们小区门口的一家我特别喜欢去的土菜馆,那里面小炒做的非常美味,我个人喜欢的紧,带顾行止过来是为了拨乱反正。像他这种生长在社会主义正红旗下但是一颗赤子之心早已遭到资本主义腐蚀的人必须多来这种纯朴的地方,用以感受我们下层人民的辛酸与苦逼。
    点了几份招牌小炒,和顾行止找了个挨窗的位置对面而坐,我掰了双筷子递给他边偷偷瞄他是否对这个吃饭环境有意见,果然,这个面瘫患者显然是没有任何异色的。
    我给他小碟子里夹了一水煮肉片,率先打开话闸:“这边环境不错吧?”
    他没急着答我话,先吃肉片,接着抬眼转移话题:“嗯,菜味道也不错,你烧菜有这水平吗?”
    “……”我咳了两声,挥舞下筷子:“当然,小意思!”
    “哦?”他漂亮的眼睛弯起来:“那我很期待。”
    我心里想,今晚回去一定去报个家政公司!一定!
    顾行止吃饭的时候很少话,动作也是斯文有礼。外面霓虹掩映,将他俊脸点染上好看的色泽,相较于眼前的美味佳肴,我觉得他更为秀色可餐。我想,附近的几桌姑娘也应该这么觉得,尤其是跟我们隔了个过道的右前方那桌穿校服的小女生,已经你推我我推你一副要来要号码的模样。
    她们要是真那么大胆想来攻顾行止的话,我一定要把这群红苹果给杀回去,让她们知道黄花菜也有春天。我正计划着,余光瞥见土菜馆的玻璃门被拉开,似乎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身材显然是我的菜,我打算继续挖掘他脸的真相。
    将视线滚上去,看到他的脸,我只觉得,我的所有神经,“啪”的一下,同时断了。
    ×××
    我没料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唐简一面,自打四年前起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我甚至都怀疑他其实是天上哪个男神仙下凡渡劫,而我就是他这场劫难里头助他飞升的可怜炮灰。
    他进门的时候,还礼貌地朝门口叫“欢迎光临”的迎宾小姐笑了一下,还是那种笑法,几年都不变的,像是五月的春风灌进袖子。他比我还要大两岁,但是几年的时光好像在他身上静止了,他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的风早翔太,而薛爽子已经老了。我宁愿他已经胡子拉渣啤酒肚光明顶出现在我面前,那样我会欣慰得多。
    就在我关注他的时候,他也看到我了,愣了一下,还是朝我微微笑,慢步走了过来。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就像是在看文艺片,唯美缓慢却又让人发毛鸡皮疙瘩顿起。
    他居然还敢对我微微笑?还敢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停在我们桌边对我态度自然说“你好”的时候,这个当初每每一出现在我跟前我都恨不得撒花夹道欢迎的男人,现在只让我涌起一种想要把手头边杯子里的开水泼向他裤裆的强烈冲动。
    而此刻,我对面的顾行止已经搁下筷子,表情淡然地看向来人。
    我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的时候,他已经和顾行止也打好招呼,再回头对我温和笑:
    “薛瑾,没想到你还是喜欢来这吃饭。”
    瑾你妹瑾,我握紧了手侧的玻璃杯。
    他看了看顾行止,神色温和:“新男朋友?”
    “是啊。”我回道。
    顾行止看过来,一副询问的模样。
    我给他介绍:“这个是我前……男友,叫唐简。”现在什么都不是,人渣都不如。
    “哦,”顾行止微微点头,侧头对站在唐简礼貌又疏离地说:“唐先生,我们在吃饭,有什么事吗,还是你出来吃饭忘记带钱?站在这里打算跟我们拼桌?”接着他环视一周:“我看附近的空位还是比较多的,如果唐先生一定要来的话,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他一说完,我看见唐简大半张脸都黑了,不过他脸上还是挂着十年如一日的爽朗笑容,说:“不了,你们慢用。薛瑾,你号码竟然还一直没换,你也一直没变,喜欢的男人还是一个加工厂出来的。”
    我这才想起前天接到一个奇怪的陌生号码,我“喂”了半天,那头却没有说一句话。想到这里,我放下玻璃杯,朝西红柿蛋汤的大碗摸过去,我真的想泼丫的!
    唐简又是故作了然的语气:“好了,不打扰你们啦,我走了。傻姑娘,你别激动,慢慢吃,别像以前一样老噎着。”
    走之前他还不忘撂下一句在我听来假惺惺的关怀,转身去了二楼的包厢。唐简停在我们桌边的时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