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一,“仲凯,我要回去了。”轻拍着他的背,她低低提醒他,也提醒自已,莫名地留恋着他宽大的怀抱,象座大山,很安全。
    “我们结婚了。”他没有绅士式地放开,而是抱得更紧。
    “啊,”她红了脸,“可是我们只是……”
    “结婚的二个人应该同在一室,你刚刚讲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了美国,到我家,我们总要住一起的,你现在就必须习惯身边有个我。”
    “可是……”
    “我是gay,不会侵犯你的。”
    “仲凯,”她有点无词了,结婚只是权益之计,并不是真的,可他却没有任何作假的意思,她有点心乱。“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总有个第一次,只是各分半边床,没有别的。”他一字一句,理由十足。
    有这么简单吗?
    “就象这样拥着,不是坐着,而是躺着。”
    “我还是想回租处。”
    “那个执著的男生不会放过的,你要给他机会吗?”他换了方式。
    叶小榆愣了,她真的没想到那一层。
    “而且那小公寓太简陋,你怀着身孕,怎么能住在那里?”
    “没遇到你以前,我过得都还好。”
    “可你现在遇到我了,想到你住在旧公寓,我有罪恶感,因为我们是夫妻。”
    “不是真的夫妻。”
    “法律不会作假。”
    学术上他是教授,法律认知上,他仍然是。她真的掉进了言情小说的情节,和一个超帅的大帅哥闪电式的结婚,傻傻的就成了别人的妻。那个剧本是他编的吗?冷情冷面的他演起来怎么那么逼真?
    争不过他,她只能保持沉默,接受他的安排。纪超也曾和她共分过半边床,只是休息,不要乱想。
    灯光熄去,黑夜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寂静的夜象多了许多声音,她无法安然入睡。
    听到她又在翻身,另一个人伸过长长的手臂轻轻地伸过来,她一下绷紧了身子,他没有贴近,只是把手臂给她作枕头。“春节后,我就开始定机票,早点走,好吗?”
    “嗯!”温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她的脸开始发烫。
    “过去后,就是春天了,真好!晚安,亲爱的。”他凑近吻了她一下,放平身子,呼吸平缓,不一会,睡着了。
    叶小榆放松了下来,睡意也跟着袭来。这一天,象坐摩天轮,求婚,结婚,一天完成,被拉着转得头晕目眩,所有的空间和时间都被仲凯占去了,连想一下纪跃飞都没来得及,她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十七章 咏叹调(下)
    每个月,纪跃飞的公司至少有要一次高层聚会:这是公司成立之时就立下的规矩。以前是为了一起探讨公司的发展和生存良计,纪跃飞是个很在意员工建议的总裁,现在公司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聚会则成了单纯的休闲,而今天有更特别的意义---------是他第一天丢掉复健的双拐,用自已双脚走路的日子。
    这次车祸,从发生到今天,整整五个月,从寒冷的冬跃进了微热的夏。
    高层们全一脸兴奋,因他的坐阵,有种安全的确定,而他则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含笑饮酒,浅浅招呼。二个季节,公司亮丽的业绩,让很多人都喜笑颜开,他自然也开心,却不是喜悦。
    聚会,是在一家日式餐馆。日式风味浓重,在松柏遍植间林立。
    “觉得如何?”付刚拉着他走进另一间茶室,小妹奉上茶后退下。纸门拉开,正好观看一片好景,在风铃声的伴奏下,宁静沁人心臆。
    “餐馆不错,很有味道。”纪跃飞看着身边一幅行书,细观了一会,才看得出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我问的是你的腿。”付刚好笑他的答非所问。刚刚就看出他心不在焉,才拉他到这边谈谈,也好让其他人喝得尽兴。
    “腿呀,估计跑个五千米没问题。”他幽然抬起头。有辆车停在餐馆的车道上,他们在茶室一隅,正好可由树叶的缝隙中看到车道,却因为角度的关系,别人却看不到这边。
    车上走出来的一个黝黑的男子,还有一个抱着孩子,自已也象个洋娃娃的白晰女子。
    那是冯如海和媛媛。
    “你认识?”注意到纪跃飞的眼光始终定在某一点,付刚好奇地问着。
    “我的一个小妹,还有他爱人。”他站起身,拉开纸门,一脸真正的欢喜。
    付刚耸耸肩,缓步跟在后。
    许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小榆和他一起去车站接的她,然后到现在,他的人生就象重新改写了一次,而她的孩子都会呀呀学语了。
    “媛媛?”
    “纪哥哥!”媛媛惊呼一声,先是惊喜,然后大叫着冲到他面前,盯着他西服裤,一点也不介意地碰了碰他的腿,“纪大哥,是真的腿!”
    “媛媛!”冯如海叹息一声,不懂自已的老婆智商为何总停止在十多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摸别的男人的腿,看着有多碍眼。
    她回头把孩子塞到他怀里,理直气壮地说:“没事啦,老公,是纪哥哥,不是别人,我没想到他恢复得这么快,有点怕是假腿。”
    付刚差点偷笑出声,好一个可爱的小妹。
    纪跃飞冲冯如海点点头。“怎么来北京也不打个电话?”
    “他过来开会,我想来看看你,不是你腿不方便吗,我们就自已开车过来,反正唐山到北京也不远,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媛媛在一边抢白道,“对了,纪哥哥,小……”她突然停了下,扭头看了下老公。冯如海会心地一笑,“请问这位是?”他看着付刚问纪跃飞。
    “是公司的付总。”纪跃飞为二人作了介绍,“这是我小妹的爱人冯如海。”
    “哦,付总,这餐馆不错,能否麻烦你带我参观下。”冯如海含笑地说。
    付刚一下就明白那个小妹是想和纪跃飞聊点家事什么的,“当然可以,孩子我来抱吧!”亲亲老婆刚刚怀孕,他乐得有个机会让他先见习一下,小心地从冯如海怀中抱过孩子,领头走进餐馆。
    纪跃飞和媛媛回到了他刚呆的那间茶室。
    “以前,爸爸带我来过这里,风景又美,菜又地道。我常对如海念叨,这次一过来,他就先带我来这里温故一下。”媛媛抿了一口茶,摊开四肢,坐在地板上,不愿象日本人那样跪着。
    “你们好象很不错。”他有点羡慕地说。
    “也吵呀,不过,那是少时,大半时间,他很宠我。当然,他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嫁给他的。”媛媛扬起卷卷的头发,笑得飞扬。
    “对你好,就嫁呀?”他揉了下她的头发,取笑道。
    “呵呵,当然不是,对了,纪哥哥,你和小榆有联系吗?”媛媛也学会看人脸色了,抬起眼,小心地问。
    他收回手,落莫地摇摇头,“去年十二月初,她在医院里对我说,要出国读书。从那以后,到现在,我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还读书呀,都读了那么多年,真的不够吗?”媛媛不懂世上为何会有许多很会读书的人,那种人精的出现,显得她象个人渣,太受打击了。
    纪跃飞抽出一根烟,询问地看看媛媛,媛媛点头,他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凫凫的烟雾里,他黯然的眼神低落。
    “纪哥哥,你们有原则问题吗?”
    “什么叫原则问题?”他失意地笑着。
    “某人出轨,某人另有新欢之类的,不然就是性格合不来。”
    “呵,在谈分手前,我想我们都没有这些事情。但是离婚后,我和别的女人上过床,而她亦有了新的追求者。”
    “新追求者?”媛媛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榆会有新追求者?知道吗,纪哥哥,我那次听说你们离婚,我有和她通过电话,她说分开是无奈,那口气很酸涩,作为都是女子,以我的经验,她没有一点被追求的甜蜜。不象她当初恋上你时,我一说到你,她两眼晶亮,如秋波荡漾,语气温柔得能让人冰融化。”
    “恋上我?”烟已快燃到指尖,他未发觉,只惊讶地看着媛媛。
    媛媛白了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暗恋你十二年。”
    他怔往了,“你,你说……十二年?”
    媛媛被挫败了,“纪哥哥,难道你们二人从来都没有表白过吗?”
    没有,他没对她讲过他爱她,而她一直都温温的,他的示好,她脸红红地回应,却从不开口讲半句话。她真的爱他十二年?
    “中学时,记得我们三人行吗?我那时就看出小榆对你很不同,她是个清冷的人,只有面对你时才会有点温度,而你以为我是个傻瓜,什么事都叮嘱她。站在你们中间,我觉得我就象个撞入者,但是被你们两个优异的人宠着,就是做只灯泡我也心甘。她高考考砸,你记得吗?我一直猜她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想和你一起。小榆即使那么炽烈地喜欢你,但只要你对我好,她就退开,什么都掩饰住,不让任何人发觉,后来,她更是远远地逃离。可惜没逃出你的魔掌,还是嫁给了你。那时,我就想,有这样深厚的相恋,她一定很幸福吧!没想到,你们结婚半年就分了,唉,真是不懂她怎么舍得松手的。”
    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惊叫着扔开。他看不见媛媛的身影,眼前都是那个清丽的笑眸,那首《开花的树》,在最美的时刻,和他相遇,在佛祖前求了五百年,回眸时,不是满地的花瓣,而是她一颗颗碎裂的心。
    他懂了,都懂了,期待的眼神,小心的主动,什么不因她乖巧会读书而爱她,而是因为是她爱上她。她一直都在暗示的,只是他笨了,没有用心去听,没有停下脚步等她,没有回首看她,她盼了很久吧,得不到她的回应,所以她说累了,不等了,哀然远离。
    茶室里,空荡荡的风声,淡淡的阳光,暖不了一颗悔恨的心。
    “纪哥哥?”媛媛看着忽地满脸泪水的男子,呆了。
    “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大声地对她说:我爱你,如果要为这份承诺加个期限,我会说:一百年。”
    很久前,读书时曾经为《大话西游》里周星驰那几句无厘头式的台词大笑不已,现在蓦地想起,才知字字句句都是无奈的泪。
    “纪哥哥,你要去找小榆吗?”媛媛转过头,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他流泪,怕他难堪,她选择忽视。
    泪水拭去,飘忽不定的心情突然坚定了下来。“不,她一直都想好好读书,这几年,我不会打扰她的。”
    “以后呢?”
    不打扰,不代表他不能去看她,远远地看着就行。以后,她完成学业,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都会再次强势地逼她为妻。
    纪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