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暮沙站在原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就是不往床跟前走。綦连客看了她一会,起身走过来,接过毛巾对着她头发一阵蹂躏,取笑道:“就你这速度,是准备擦到天亮?”
“哪有……”她低声抱怨,綦连客仿佛没有听到,又道:“吹风机呢?”
她说了位置,綦连客过去取了来,一指床:“坐下。”
她依言坐下,綦连客也不再说话,低头给她吹头发,房间里只听得吹风机呜呜的声响。修长的十指灵活地在柔顺的长发间穿行,古暮沙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泛着酥痒。
他把发根吹干,其余头发只吹得半干,然后收了吹风机,扭头看她还坐在床沿,眼底满是警戒。扬了扬眉,他道:“你还不睡?”
“呃……”古暮沙迟疑地上床,掀起毯子一角,“等会帮我关灯关门。”
綦连客点点头,向门口走去。“啪”的一声轻响之后,古暮沙眼前一暗,接着是门扇关上的声音。她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却惊觉身边的床往下一陷。
她不由一声惊喘,接着綦连客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你、你怎么没走……”手下紧了紧,古暮沙有些唾弃自己紧张的神经。
他在她身边躺下,道:“出去几天,我的床褥该晒晒了,睡着不舒服。”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明明家里的佣人三天两头就给他晒床好不好。但是他乖乖地躺在那边不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古暮沙放下了心,背对他咕哝一句:“那你明天早点回去。”
他低低地笑了笑,朝她这边动了动,伸臂把她僵硬的身子翻了个个儿,揽入怀中。一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尖尖的犬齿慢慢地厮磨,一只手则滑进她的睡衣里面,抚着她光滑的背。
“那个,我今天……不方便。”古暮沙低声道。
他“嗯”了一声,仿若呢喃,热热的气息吹过她耳畔,引得她一阵瑟缩。“沙沙,你想的有点多呢……”察觉到她羞恼地欲转身背对他,他又笑,手臂用力阻止她的动作,一边低声诱哄一般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嗯,其实,我也不方便。”
古暮沙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嘴唇擦过他的下颌,微刺。“哎?”
他伸了个懒腰,轻轻地拥住她,道:“大半天在路上,累死了。”低头轻轻地凑过来吻吻她的脸颊,轻声道:“好困,睡吧。”
古暮沙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在他怀里蹭了蹭,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下,渐渐入睡。
*** *** ***
一夜好眠,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无人。她茫然地想了想,昨晚应该不是她的幻觉吧?摸摸身侧的被子,也感觉不出是否有人在此躺过。晃了晃头,慢悠悠地起床洗漱,下楼去了餐厅,入眼便看到餐桌前端坐的綦连客。
嗯,不是梦。古暮沙垂了垂头,隐约有几分尴尬,旋即又强作自若地在他对面落座,看了他一眼。
綦连客往后一推椅子:“我吃好了。”
厨房里有叮呤当啷的声音,还有王妈的大嗓门:“小客,怎么能只吃那么少,到中午得饿成啥样啊,来来,尝尝刚蒸出来的蟹粉小笼,吃两个吧……”
王妈端着一屉小包子出来,看到古暮沙,笑眯了眼:“沙沙起来啦?刚蒸好的小笼包,你和小客一屉够不够?哦,今天想喝什么汤,我这就做。”
古暮沙笑笑:“天热,不想喝汤,豆浆吧。”
王妈答应着转身又去了厨房,綦连客把一屉包子都推到她面前,唇角扬了扬:“都是你的了。”
古暮沙瞟他一眼,夹了两只往他面前的碟子里一放,很是友爱地道:“王妈特意‘给你’做的,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啊,小客。”
綦连客揉揉鬓角:“我真是怕了王妈了……”从小就被逼着多吃,他快有阴影了都。看古暮沙笑得一脸得意,他摇摇头推开盘子:“下次再吃。”想了想又冲厨房道:“王妈,豆浆不要冰的,要温的。”
听得里面答应一声,他起身离席,经过古暮沙身边的时候,往厨房那边瞅了一眼,见视线刚好被墙壁挡住,他垂首,明目张胆地低下头来,在她唇间缠绵片刻才又直起身,若有所思地摸摸她的唇瓣,道:“嗯……看不出来……”以后晚上还可以再用力点吻她,反正白天就恢复了。
古暮沙拍开他的手,做贼心虚地往厨房瞟啊瞟,有些着恼道:“你、你……下次不准这样……胆儿肥了是吧?”
他低笑一声,心情愉快地出门去。古暮沙愣了片刻,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 *** ***
连续几天,日子简直是几乎难以置信的甜蜜。他们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视线接触时,总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柔情蜜意,唇边的笑意几乎掩也掩不住。仿佛忘却了一切忐忑和不安,尽情地享受所能拥有的快乐。
背着人,綦连客总会悄悄地做些小动作,拉拉她的手,或是飞快地偷得一个香,然后笑得眉眼温柔,光彩令天地失色。古暮沙也从未觉得自己竟会有如此小女生的一面,为他的一个眼神心动不已,因他的一个微笑而甜蜜无比。
他像是上了瘾成了习惯,晚上自动自发地去她的房间,没有更亲密的交流,只是相拥而眠,却仍是乐此不疲。市立医院的小护士们都在偷偷议论,向来矜持冷淡的綦连医生像是转了性,如今那叫一个温和,就算对着的不是病人,也笑得令人如沐春风,真真是令人看了之后心都怦怦直跳——嗯,比以前跳得还要厉害。
于是开始有人猜测,为什么綦连医生突然之间就变了呢?莫非是度假的功劳?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綦连医生也开始坠入情网了?
咳,既然有绯闻,大家最关心的自然是绯闻女主角。
但在撒网、排查之后,众人发现,居然没有绯闻女主角。若说最可疑的emma吧,虽然和綦连客的关系比较好,可还是那种有距离的关系,根本没有恋人的默契和甜蜜。其他女人吧,又没听他提过。咳,真是令人好奇啊。
40 表心思诉衷情
古暮沙最近一直没有主动和梁爽联系,梁爽也像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样,突然间销声匿迹,不曾来寻她,也不曾发消息或是打电话,所谓三个月之约,不过像是一句空口白话。
古暮沙反倒觉得轻松下来,若是梁爽不肯放手,纠缠不清,反倒更是麻烦一桩。
或许是,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两人已经没有可能,以他的性格脾气,也不会来死缠烂打。起码,他的风度和教养都不允许他做出这般失礼的事。
就这么琢磨着,古暮沙便将这事放到了脑后。
有更值得她注意的事情,那就是,綦连客的行情如今是越发的好了,而那朵异国刺玫瑰,还有梁风,对他的攻势是愈发的强烈起来。
老头说是在外面碰到了梁风、所以邀请她到古家来吃顿便饭、并时不时在綦连客面前提起梁风怎样怎样温柔、怎样怎样孝顺、怎样怎样讨人欢心也就罢了, emma以生日为由邀请綦连客参加私人派对她也当不知道,但是,当下班后看到客厅里摆着一大束花,卡片还写明送给綦连客的时候,古暮沙终于怒了。
是以这天晚上,綦连客正准备如前一天一样跟着她进房间的时候,被当着他的面关上的门无情地挡在了外面。
就算从来没有过和女朋友冷战的经验,綦连客也知道此时不能硬性冲突,需施以怀柔政策。然而任他千呼万唤,里面就是没有动静。难不成今晚真要回自己房间了?看看身后自己的房间,綦连客叹口气,无奈地再次拍拍门:“沙沙,你生气总要给我个理由吧,要是那束花的话,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揉揉额角,綦连客觉得自己在表演狗血剧情,总算明白电视里那些男人的无奈了。
或许过一夜会令人清醒一些,怒气也会消散,但是,他可不认为古暮沙也会如此。她的脾气,绝对是随着时间增长,而不是随着时间消亡。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綦连客摇摇头,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插入,开门。
房内,古暮沙讶异地看着他推门而入,眉头拧紧:“你哪来的钥匙?!”
綦连客晃晃钥匙,往兜里一放,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古暮沙哼了一声,往门口一指:“这是我的房间,你的在对面,请你出去。”
他耸耸肩,自顾自地关上门,道:“让我回去也行,不过得让我把抱枕拿过去。”他走过来,将她拦腰抱起:“大抱枕,咱们回去?”
“你——”古暮沙捶他的背:“放我下来!”
“轻点轻点!”他皱眉道,“你很重知不知道,再打我我可就一点劲儿都没了,把你摔地上我可不管。”一边说着,唇角却噙着笑意,躬身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覆身过来,制住她不安分的反抗动作。
反抗毫无成效,古暮沙却已气喘吁吁,等她平静了些,才发觉他已经俯首下来,在她耳畔颈项连绵亲吻。恼怒地侧转了头,她道:“綦连客,你tmd给我住手!”
綦连客皱皱眉,抬起头不赞同地看着她:“沙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
“关你p事!”她咬牙,“想要温柔的就去找别人,别来烦我!”
綦连客迟迟没有开口,半晌,放开她,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找别人?”
古暮沙立刻翻身坐起,哼笑:“花都送到家里来了,难道是我授意的不成?你要是不愿继续下去就直说,不用拿我的意志来说事!”
綦连客十指紧了紧,下颌紧绷,牢牢地盯着她,恨不能劈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要如何冷情才能说出如此刺人的话来。
许久,他慢慢地走过来,轻柔地探上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恍若耳语,却夹了几分冷意:“沙沙,你忘了我说的话么,这一辈子,你都休想我再放开你。”
古暮沙身子僵硬,垂下眸子,冷声道:“那么,就别给我想摆脱你的理由。”不然,他真的以为他就能束缚住她吗?
綦连客低声叹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微微苦笑:“我们到底在吵什么呢,为了不相干的人,觉得值吗?”深深吸了口气,手臂用力将她拥紧,他道:“沙沙,那束花,是同事祝贺我又有论文在柳叶刀发表还收到了专访请求,跟私人感情无关。”
古暮沙抿了抿嘴,依旧僵着身子不说话。
綦连客再次叹气:“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花送到家里来,以前都是送到办公室的。”顿了顿,又道:“我会跟他们说的,别生气了,嗯?”
看她仍是不说话,綦连客慢慢松开手,看着她道:“沙沙,你不肯说,我猜不到你究竟为什么生气,但我不想我们的感情莫名其妙地被破坏,所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好吗?”
气什么?她就气他这招惹了无数桃花还不自知的无辜模样!
古暮沙瞥开眼:“你可是受人欢迎的很,我哪敢生大众情人的气啊。”
綦连客怔了怔,旋即眼底泛起笑意:“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恭维呢?”
她闻言冷哼,綦连客又道:“沙沙,别人的感情和行为我控制不了,我能保证的,只有我的心思。emma……”见古暮沙脸色一沉,他唇角扬了扬,又自若地说下去:“emma的心思我明白,也拒绝过她,但她既然没有过分的举动,我也不能说得太过。而且,再过两个月她就回美国了,感情自然就会淡了。
“距离产生美。”古暮沙撇撇嘴。
綦连客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低语:“是吗?我却只想离你近一点。”
古暮沙无声地笑笑,綦连客接着道:“别的就没人跟我表白了。”
是啊,没跟你表白,却暗示得都快变明示了。古暮沙暗地翻翻白眼,哼了一声。
綦连客收紧手臂,喟叹:“沙沙,我真想……真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可是,不行。所以,只能由着别人对自己生出各种念头,却无法光明正大地说:“名花有主,请勿觊觎。”
古暮沙身子一震,旋即无言地环住了他,低低地叹息。过了一会儿,才轻快地道:“你不是有三号女友吗,怎么不昭告天下?”
“三号……”他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