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浑身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朝他望去,他他所说的……
    花容水漓已经将他忘记了?
    万年的时间,虽然长,可是不至于会让他忘得如此彻底吧!
    想当时,他走的时候,便已经将他的一切刻骨铭心地去记住,直到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就算他对他没有感觉,可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忘得如此彻底!
    轻歌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他摇了摇头,显得有几分激动。
    “水漓,你可忘记我轻尘殿,忘记了我轻尘殿里的水漓亭?也忘了当初你翻了我轻尘殿多少次的墙,你喝了我多少的酒,如今你怎么能说为何不曾见过我呢?”
    水漓……
    万年的时间没有当他的面这么唤过他了,如今这么唤他的时候,心里一阵苦涩。
    水漓……
    他花容水漓的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呼他的名讳,眼前这上神……
    他如此指控他,还说得煞有其事的!
    轻尘殿……
    水漓亭……
    他堂堂天君去翻他轻尘殿的墙,如今他回来翻他玉宵殿的墙了。
    倒是有趣!
    很快的,花容水漓恢复之前的从容,又将那颗被他啃了一半的仙桃拿起又啃了一口。
    他说的倒是煞有其事,不过那轻尘殿与水漓亭,他怎么就丝毫没有印象呢。
    还有眼前这面容俊秀清雅的上神,他听都没有听过。
    “轻歌上神,本天君真不认得你,什么轻尘殿、水漓亭,本天君压根就没听过。”
    ……轻歌后退了一步,表示不愿意相信,他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里蒙上了浓浓的失落。
    “水漓,你把我忘记了?还是怪我这么多年从未出现?”
    如果真的是忘记了,那么这一趟,他还真不该过来,取他的血,应该交给丹绯衣才是。
    何必要让自己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心再多受此一劫呢。
    他在殷红山上思念了万年,那串没有送出去的竹风铃挂了多久。
    就等着将来有朝一日可以亲手送与他,可是……
    “你还是唤我天君吧!”
    花容水漓淡淡地应了一声,将啃完后剩余的仙桃核往桌子上一扔,便起了身。
    又说,“既然你是番强进来,离去的时候记得也番强出去!今日本天君的心情不错,便不治你的罪了!”
    轻歌回头看着大步离去的花容水漓,淡淡一笑,他不是怪他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才假装不认得,而是……
    真的忘记了!
    《上神,你逾矩了》4、这就爬墙走人!
    真的忘记了!
    原来忘记一个人可以忘得如此彻底,而他思念一个人也可以思念地如此纯粹。
    那么当年的把酒言欢,一切不过是醉梦了一场,此时醒来,梦里人从未如他的梦,而他却是紧紧地记住了。
    “花容水漓,你怎么可以忘得如此彻底呢?”
    轻歌冲着他离去的身影问道,声音里毫无波澜。
    倒是花容水漓离去的身影微微一顿,在轻歌以为他不会停下的时候,花容水漓停下了脚步,回头目光带着疑惑朝轻歌望去。
    “本天君需要欺骗你吗?自认为记忆不错,凡是本天君见过的识过的一个个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轻歌上神,本天君还是第一次见!你身为上神不守九重天上的仙规,如今擅闯玉宵殿,你该当何罪?”
    见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与他说话,轻歌心里一凉,他果然什么都忘记了。
    关于他轻歌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个精光。
    失落一笑,轻歌跪了下来,不再看他的容颜,而是将头低低地垂着。
    “小神错了!是小神记错了!小神被贬至殷红山,怎么可能会认得天君呢!轻歌告退了,这就爬墙走人!”
    轻歌知道今日想要取他的血是不可能了,行了礼,他也走出了亭子。
    朝着来时的那一条路走去,身影带有几分萧瑟。
    花容水漓就这么看着轻歌一步步地离去,心里感到有些恼火,为他的话而感到了恼怒。
    既然不认得,又为何说得那么煞有其事呢!
    轻尘殿,水漓亭!
    细细一想,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那轻歌看似不像说谎。
    他说他被贬殷红山,整个九重天上也唯有天君的身份才能下令贬神仙,那么他何时将他贬至殷红山了。
    万年不见……
    难道是上一任的天君吗?
    也就是他的父皇。
    ※※※※※
    轻歌回到了轻尘殿,满心的失落,看着那一处水漓亭,却是轻轻一笑,带有几分讽刺。
    水漓亭的字,可是他亲手提的,如今一句风轻云淡的不曾听过,便否认了一切。
    记忆中的花容水漓记忆力远在他之上,向来都是过目不忘。
    没道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真的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想到这里,轻歌的心再一次沉了沉,他觉得再这么沉下去,他这一颗心就真的要死寂了。
    轻叹了一声,他走近了水漓亭,虽然经过稍微的整理,可是这一处亭子保留的也不够完整。
    亭子上的瓦片掉了数块,色彩也不如当初了。
    倒是他们喝完酒后醉倒躺在的那一块白玉石完好无损,擦去了上面的灰尘与枯叶,一层不染,毫无瑕疵。
    果然还是美玉好,不论多少风霜吹打之后,所沉淀下的是那不经雕琢的美。
    轻歌走过去往上面一躺,想起当时被贬到殷红山的时候,他走得匆忙,这个地方倒是还埋了好几坛的酒。
    万年之后,那些酒定是香醇甜美。
    想到还有酒,轻歌这才觉得情绪好了些。
    他立即起身,朝着亭子外那七棵枯柳走去。
    捏了个掘手里多了一把小铲子,这才在那一块看起来干涸的土地上挖了起来。
    那泥土很硬,挖的时候特别费力气,轻歌没有使上半分法术,就这么一点点地将泥土刨开。
    好不容易挖得有点深了,却还是没有看到酒坛子的影子,看来他是挖偏了。
    毕竟也是万年之后了,不过这酒坛子应该不会被偷挖走了吧!
    那些小神仙若敢偷了他的酒喝,非亲手把他们个个打成残废!
    轻歌不死心的又朝着另一处地方去挖,又挖了几下,突然听得一旁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那里做什么?”
    轻歌停下了动作,朝着那一道声音的来源望去,果然是他!
    此时的他换了一身黑色绣金边的长袍,长发如墨,与那黑袍几乎要隐在一起,看起来神秘而风情。
    特别是他的肌肤让一身黑色映衬得更为白皙细致。
    只是他突然间觉得他消瘦了些,至少比以前还要消瘦。
    心里突然又急切地跳动起来,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此时犹如重新活了过来。
    “不是说忘了吗?既然都忘光了,你何必又找来在这里呢!小神忙着,就不招呼天君了!”
    轻歌掩饰了心里的兴奋,淡淡地应了他一声,继续埋头挖了一块干涸的土地。
    这么干涸,怪不得连那七棵柳树也都枯萎了。
    《上神,你逾矩了》5、轻薄
    这么干涸,怪不得连那七棵柳树也都枯萎了。
    ……花容水漓也不搭理他,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
    这一处风景虽然败落了,但也能看出它之前的风貌,一定不差!
    这九重天上果然有轻尘殿,本天君还是第一次听过,也是第一次来到!
    听着他的话,轻歌的手顿了一下,朝着花容水漓的背影望去。
    什么叫做他第一次听过,什么叫做他第一次来过,他来的时候什么时候走过正门了,向来都是翻了墙进来的!
    苦涩一笑,轻歌也不说什么,继续铲着地上的泥土。
    见着旁边的亭子,花容水漓朝上走去,在看到那水漓亭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微微一惊。
    果然有水漓亭,而且那三个字所带有的独特傲骨,便是出自于他的手了!
    也就是说这三个字是他亲手提的!
    轻尘殿,水漓亭,轻歌上神……
    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轻歌上神!”
    花容水漓恍惚地轻唤了一声。
    “有事情就直接说吧!还是天君想说那水漓亭的字怎么与你的字那么像?”
    轻歌轻轻一笑,帮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花容水漓看了上面的字,点了点头。
    “没错,本天君想问那些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忘记了,何必再问起呢!花容水漓,你若想忘便真的忘个干干净净,否则……”
    轻歌扔下了铲子,朝着他一步步走去,最后走上了亭子。
    亭子外,他与他的身高相差不多,轻歌就这么噙着淡淡的笑意,朝着花容水漓靠近,最后柔软的唇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一下。
    立即看到花容水漓后退了一大步,几乎是花容失色地朝他看来,伸手捂住了唇,并且以袖子擦着被他碰过的地方。
    “花容水漓,既然把我忘记了,就别想着记起,否则我会这么让你后悔!”
    这个是他第一次亲他,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段感情本来就不会有结果,他也不敢去奢望他们最终会有什么结果,一切他都能默默地承受着。
    但如果花容水漓敢再挑起任何一点点的他要他的情感,他必定要他后悔!
    他轻歌虽然不过是被贬的神仙,可始终还是上神并非好惹!
    虽然对方是主宰这九重天上的天君!
    花容水漓后退了一步,他竟然、竟然被这个才见第一面的上神给轻.薄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上神!
    显然地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冷眼望着轻歌。
    冷然的声音从他的薄唇里一字字地溢出,“轻歌,你竟然敢轻薄本天君!”
    放眼下去,人人敬他畏他,就连众仙女一个个都不敢与他靠得如此近,而他轻歌竟然把他给吻了!
    “都已经轻薄了,难道天君想要对我轻薄回去吗?”
    轻轻淡淡一笑,绕过亭子,继续蹲下身子拿着铲子一点一点地铲着。
    觉得今日总算是扳回了一局,他舔了舔唇,眼里却是满满的潋滟笑意。
    以往对于这感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他有所感觉,此时回来,时过万年,自己反而没有那些顾虑了。
    他是天君了,谁能耐他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本天君治你的罪?”
    到此时他还觉得唇上一阵发麻,明明就是轻碰了一下罢了。
    “罪名为轻薄天君,下场送至诛仙台,诛去我一身的修为么?”轻歌反问。
    突然觉得铲子铲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心里一喜,仔细一看,果然是让他给铲到了一个酒坛子。
    此时他用手拨去上面的土露出了一小块保存完好的黑色。
    他继续挖着,小心翼翼的,生怕稍微一用力会挖破了那坛子。
    这可是一坛深藏了万年的酒呢,当时是花容水漓拿来他这里的,想着那么多的酒,一时半会也喝不完,他便藏在这个地方了。
    ……花容水漓让他给堵了个没话说,这个被贬去殷红山的上神果然大胆!
    连他天君的身份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
    见他挖得小心翼翼地,花容水漓淡漠着神色带有几分好奇朝他走去,只见他挖的地方露出了小半个黑色的瓶子,似乎是个酒坛子,莫非这是他埋的酒。
    “你在挖酒坛子?”他问道。
    “这酒还是你拿来的,不过你忘记了,忘了也好!”
    又用铲子在一旁小心地铲了些土,这才使力将那坛子跟抱了出来,摇了摇,听着里面酒摇荡的声音,还满满的一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