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及刺眼的一片血。
    沈葳不发一语,拉着艾雅往来时路走。
    谁知小李竟抢过朱太太的瑞士刀,冲上前朝沈葳背后一划,口中怒骂着:“没这么简单!”血迹迅速透过沈葳的上衣呈现众人眼前。
    沈葳有点支持不住地向前仆倒,艾雅忙扶着她。此时汪馥蕾冲了出来,帮忙扶住软瘫的沈葳。她转头对那些因她的出现而呆若木鸡的人,冷冷地说:“你们最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免得躲不过海浪的追杀令!”
    她与艾雅扶着因疼痛而猛冒冷汗的沈葳,逐渐离开那呆愣在原地的两男一女。
    第九章
    沈葳趴趴在床上,已呈半昏迷状态。刚刚才缝合的背部伤痕已裹上白纱布,但仍隐隐渗出血液,而脸颊上的伤口也以雪白纱布包裹着。她看来十分虚弱,额头冒着因疼痛而猛冒的冷汗,脸色极苍白。
    汪馥蕾看得心都疼了!冲动之下,她直捣海浪的房间。
    “开门!浪,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浪。”她也不管现在正值半夜,也不管会吵醒多少人。她猛拍房门,直到海浪赤裸着上半身来开门。
    “做什么?”海浪冷冷地间。
    “做什么?浪,你真冷血!在她为你贾命的时候,你不知道,等她负伤回来,你却不闻不问!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汪馥蕾气愤地斥责他,激动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就不信艾雅没与他说!
    海浪俊美的脸庞阴沈,他扒过有些凌乱的半长发,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在说什么?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被人劈头痛骂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知道?”汪馥蕾的眼眶微微湿润。“为了你的女人,她又受伤了呀!你就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为了你,她什么都敢做呀!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得好好珍惜她呢?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失去了她,你才会开始后悔呢?沈葳那张脸毁了,她还会待在海帮吗?就怕不会呀!你知不知道,你就快失去一个用生命爱你的女人了呀!你知不知道?
    海浪原本惺忪的眼变得犀利,心里涌现千百种情绪,乱得教他无法理清!她受伤的消息及汪馥蕾所说……他就快失去沈葳?使他心底深处缓缓升起怪异的心绪,但他却执意将那份陌生给抛开!因为他知道,若再放任那情绪再孳长下去,那将会……很麻烦!
    “那又如何?”他坚持以冷漠代替心底深处隐隐的担忧。
    “如何?”汪馥蕾盯着他漠然的眼苦笑,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而决堤。“为了你,她把她的脸划花了!你以为这样的她,还有可能再待在你身边吗?她还有勇气再承受你的冷漠吗?”
    海浪别过眼,不看汪馥蕾那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强压下心里那莫名的感觉。他──海浪,是不会对第二个女人有这种感觉的!
    “你听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汪馥蕾不禁哽咽。沈葳爱上的男人,竟是这样的冷血!她这些年来,是怎样的被伤害呀?
    海浪对上她的眼已是惯有的冷,他扯嘴角冷笑。“我该有什么感觉?”
    汪馥蕾因他的冷血而心一震!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她喊道:“你去我房里看她呀!来看她现在的模样,看你会有什么感觉?她爱你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真的要等她离开,你才会明白她的重要?人总是傻到失去了才想要珍惜,是不是?”大声吼完,她转身跑开。
    海浪强迫自己沈静地看着汪馥蕾离去的背影,内心杂乱无序!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是感动吗?或者是沈葳为了他而义无反顾的举动,撼动了他向来冷硬的内心?她为了他,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真的吗?
    他……就快失去她了吗?
    汪馥蕾回到房里伫立在床边,看着沈葳憔悴苍白的容颜,不自禁又哽咽。“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这样做,他又会心疼你几分呢?为了那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你将自己弄成这样,他又感谢你了吗?你好傻!”
    轻轻替沈葳拂开遮住颊上散落的发丝,汪馥奋心疼得落泪不止!
    海浪在黎明时进入汪馥奋房里,双手环胸站在床边看躺在床上、苍白脆弱的沈葳。
    昨晚汪馥蕾走后,他问了艾雅,而艾雅也将一切都告诉了他。的确,这件事震惊了他!
    不知是什么冲动驱使,他迅速发出了逮人的命令,只要看见那些人立杀无赦,赏金千万!
    消息一散发出去,短短几小时,整个台湾的黑道已开始追踪那些人的下落。相信不用多久的时间,那几个人就会在地球上消失。
    他定定凝视着沈葳俯趴着而呈现的裸背,长发披散,那一大片的白纱布及渗出的血迹。苍白的面颊上亦被白纱覆盖住。海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揪疼了!那感受令他想刻意追忘,不愿承认!除了阙爱,他不会去怜惜任何人,尤其是害死阙爱的她,更是绝绝对对的不可能!
    她紧蹙的眉间,似在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从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她,彷佛一碰便碎了似的!她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躺在雪白床单里的她看来十分娇弱,不复平日的坚强。这样的她,显得好陌生!习惯了她的强势,看见如此脆弱的她,他心灵一角逐渐融化。
    不!他心里不会有她的!他可以对她好一些,但──那绝不是爱!
    天一亮,沈葳悠悠转醒,她仍是趴着。昨夜,她梦见了海浪!梦见他进房来,以怜惜的眼光望着她!
    明知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她却情愿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他对她有情,然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汪馥蕾正在收拾替沈葳包扎的工具,偶尔用眼角余光轻揪她。
    “馥蕾,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沈葳不复红润的脸色,一脸平静,明显看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精神已经较好了。
    汪馥蕾索性坐在床沿,直截了当地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留下、或是决绝地走?”她会尽全力帮她,只因见识到了海浪对待它的冷酷漠然,不愿她再受伤,离开这里,是沈葳唯一的退路!
    “要走。”沈葳盯住汪馥蕾的眼,平静无波地说。她已经下了决定!在她毅然到下那一刀后,她就已经替自己选择了。
    知道沈葳的决定有多坚决后,汪馥蕾微点头,避重就轻地问:“你……真的舍得吗?你爱了他十年,就这样走,能走得洒脱吗?”
    沈葳垂下眼睫,抬手轻抚颊上的白纱。“离开他或许很舍不得,但不离开却要我心痛一辈子……我该怎么选?”原本决定不落下的泪,却已由眼角淌下,落在额上、枕头上,她哑着嗓音道:“或许我心底是在赌!赌我的离开能不能让他学会珍惜我,能不能让他懊悔没有好好对待我?”为了爱他,我的心,毫发无伤的部分剩下多少?还是都已伤痕累累了呢?
    对于这如此冷酷的男人,她究竟还在恋栈些什么呢?是因为她的心仍深深陷在爱里面吗?
    “好!那你想怎么做?我一定帮你帮到底!”
    沈葳淡淡她笑,苍白的脸庞全是不曾有的自己。“把我从这里弄走。”
    “弄走?”汪馥蕾挑高柳眉。“你想的,会不会正好是我想的?”
    她点点头,给了汪馥蕾正确答案!她的心,在地做出决定时,痛得有如被撕裂一般,没有人知道,她心痛得快死去!离开海浪,是她从没料到的!
    “想通了?他可是你誓言一辈子跟随的男人。”
    她冷笑,不在乎扯痛脸上的伤口。“我的心已经被他给摧毁了,若再不离开,我的人怕也活不成了!一辈子?呵!我愿意跟他一辈子,他却不见得要我的无悔!这样冷血的男人,是我拚了命、恋了十多年的呀……以为他终究会被我而感动,总有一天会像我爱他一样的爱我!我像一只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
    “你后不后悔毁了自己的脸?”汪馥蕾轻声问。“脸蛋,可以说是女人的第一生命呢!”日后,又要怎么去承受众人的异样眼光呢?
    转头看向门口处,沈葳双眼中有着微微的泪水,再怎样强撑的坚强都瓦解了。眼泪淌下脸颊,她哽咽说道:“当我一刀划下时:心里想的就是我与他……就这么……断了!所有的恩怨,也都散了。”她轻轻吸吸鼻子。“他连问都没问起我的伤……我想开了,再怎么强求都没有用,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如此无怨无悔的付出,我得到了什么?就连他的心,我都不着一分!不能再傻下去了呀,我还有几个十年任他糟蹋呢?”她反而噙着淡笑,看向汪馥蕾。
    “什么时候走?你又打算去哪?海爷和妙姨搭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去非洲,要走也比较没有阻碍,我会帮你出去的。”
    “明天一早,你送我到台北车站。”她含泪道。这一次,真的是再见了。“馥蕾,我想当面向他道别,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又真的……放得开吗?
    汪馥蕾懂她的意思,遂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殷殷叮着:“无论你人在哪里,记得与我连络,别忘了我!”
    沈葳回握住她的手,笑得有点苦涩。
    她离开后,这一切仍是这样吧?不会因为她的悄然离去而有所改变吧?
    是夜,海浪喝下梅姨送上来的黑咖啡,五分钟后,他向来冷静清醒的头脑竟有些昏昏沈沈,腹部似乎有把火在狂烧着。
    他摊在大床上,呈现半昏沈状态,但体内的欲火仍蔓延着!他想找个女人,否则他勃发的欲望会不停折腾他!
    这时,他房门开了,走进一名女子。
    原本他房间从不许他的女伴进入过夜,但他的欲望使他管不了这么多,只想疯狂的占有女人,欲念使他的理智尽失!
    沈葳的脸颊仍包裹纱布,她双眼有着止不住的爱恋,那样深沈、化也化不开的深深爱恋!
    她一靠近床沿,就被海浪拉上了床,随即而来的,是他如豹般强势的侵略。
    他粗鲁地扯掉她身上的衣物,也露出了她背部以白纱覆盖的伤口,但他却没看见,只是疯了般地狂吻着她。
    这是最后一次了啊!最后一次可以让他占有。过了今晚,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会有多痛苦?她不知道!但她会将对他深刻的爱恋深深埋藏在心底,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沈葳亦以自己的浑圆挑逗快爆发的海浪,顾不得身上的伤,只想快点被他占有,只想感受他疯狂的律动!
    海浪冲进她体内,不停地律动、冲刺,深深地占有她。
    沈葳因这结合的一刻而落下泪水,沾湿了脸颊及纱布。被他压在身下,她受伤的背部因他的冲刺而不停摩擦床面,那疼痛遏止不了她愿被他拥有的决心。纵使那血流已透过纱布沾在床面上,染了一片红……
    与海浪疯狂欢爱之后,沈葳下了床,捡起自己的衣物套上,背部的血流已乾涸,但湛蓝色床单上的血迹却异常刺眼。
    她缓缓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痴痴凝视海浪熟睡的脸。被湛蓝色丝被包哀住的他,无邪得像个孩子。
    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毫无防备,剑眉平缓舒展,漂亮迷人但危险的阎黑眼瞳被睫毛遮盖着,鼻粱傲然的挺直,但那薄唇仍像结冰了似地紧抿着。
    看着看着,沈葳已满溢的泪水滴出了眼眶,如断了线的珍珠。
    “浪……”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喊他,却也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爱我?为什么?”沈葳抬起头抖的手,轻轻抚过他俊美的脸庞,吸吸鼻子,她哽咽着说:“一再的伤害我,你很开心吗?你可知道,在你恣意折磨我的同时,我的心正有如被刀剐一般,那样的痛!真的为了阙爱,你就要恨我一辈子吗?就连在你面前自裁,你也都无动于衷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正眼看看我呢?”苦苦她笑了,她艰涩道:“你把我当礼物、当宠物吗?或许,在你眼里,我本来无一物吧!”
    将濡湿的红唇贴上他冰冷的薄唇,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她哀哀她哭泣着。“我就要走了啊!要真正的离开你了。而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我的离开,会不会让你后悔没有好好珍惜我呢?离开,我或许会很难过、很心痛,但若我不离开,我更是会心痛、难过至死!终日冷眼看你周旋在女人之间,我装做不在乎,可知道我心情是什么感觉吗?
    她哽咽地说:“碰不着、摸不到,就连你一丝丝的情感都感觉不到……我真的不愿放弃呀!但当你总是任性地一次次伤害我的同时,可知我的心就如同被捣碎一般?我不想放弃,但终究是要离开,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