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朴正因为日法不能听不能讲而不自在,听说问英语,顿时硬气了,“行。”
    朱佑佑好笑,“你不知道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么?”
    当朱佑佑带着毛小朴一进酒楼包厢时,毛小朴傻了,碰鬼了么,竟然看见了站在一老外身边的打扮gān练利落的毛敏儿,她,她不是在北京吗?为什么?为什么在北京能碰到,回了海阳还能碰到?
    毛敏儿第一时间就看见她了,不过人家是优雅美女,虽然有过一段被人的黑的视频,可还是不能制止人家想端庄时端庄,想贤惠时贤惠,所以肚子里是恨,牙齿上是恨,眼睛里是恨,唯有脸上,还是大方得体的笑容。
    毛小朴就不同了,什么叫端庄?什么叫贤惠?她才不管,她只记得一件事,就是毛敏儿当初差点让初七流掉,此仇一定要报,她哪里知道,那个仇早在八百年前被她的男人们连本带利地报回来了,连回海阳,都是拜她的男人们所赐。
    于是,在朱佑佑的惊讶中,毛小朴不声不响地走到毛敏儿面前,抬起了手,啪啪,两响,毛敏儿左边一个手印,右边一个手印。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一个“o”字,这,这是怎么回事?
    毛小朴出了气,迅速退到朱佑佑身边,竟然还抓着朱佑佑的衣服,手微抖。
    这女人,既然作了回刘胡兰,就做下去呀,慌什么,还往男人身边躲,怂样!
    毛小朴确实慌了,她在后怕,我跟她磕什么啊,我有了初七,死不得,磕不起!
    肠子悔绿了,一脸懊丧。
    心里暗叹,怎么就沉不住气呢,顺便还瞪了一下毛敏儿旁边一脸诧异一脸糊涂的法国佬,你挨那么近,怎么就不挡开那巴掌,第一个挡不开,第二个完全可以的挡的呀!做人怎么能这样!不是说法国男人有风度的么,是不是冒牌的呀。
    打人的倒怨上了旁边没拉架的,这是哪跟哪,得,这就个少根筋的,没得治了!
    现在,她怎么办?毛敏儿会不会报复到初七身上?毛小朴惶恐不安。
    这小可怜样看得朱佑佑直叹气,姑奶奶哎,是你冲上去打人家好不好?
    不止是朱佑佑觉得诡异,连旁边的国际友人都觉得诡异,眼睛里直冒问号,要不是毛敏儿脸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作证,他们真认为毛小朴才是被打人。
    毛敏儿此次作为海阳市外贸接待处的官方工作人员,充分体现了海阳人民的整体素质,挺着两个手印清浅一笑,耸耸肩,摊摊手,一脸无辜,“这位小姐认错人了,哎呀,真应了那句老话,挨了也白挨啊。”
    说的是英文,所有人都懂,在场都是混大场合的,都是鬼jīng,懂得要如何去圆这个场,于是,气氛活跃了,巴掌的事短时间揭过去了,
    朱佑佑时刻注意着毛敏儿,这个女人的来路他当然知道。
    毛敏儿自网上的艳照门事件后,她回到了海阳,她外公家家大业大官大,而人的记忆总是擅忘的,再轰动的热cháo,再劲bào的丑闻,在时间的消融中,都会慢慢沉淀下去,被另一种热cháo和新闻替代。
    毛敏儿以另一种光辉形象在海阳浮起来,慢慢混得风生水起。而这个女人也确实有资本,文化素质摆在那儿,容貌长相也摆在那儿,难得的是,挨了两巴掌,竟然没有发作,如此隐忍,确实了不起。
    朱佑佑绝对相信毛小朴没有认错人。而毛敏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怨恨朱佑佑也看得倍儿清,这两人有宿怨,而且相当深,想到这里,朱佑佑不禁有点为毛小朴担心了,李家在海阳树大根深,她只怕搞不赢啊。
    果然,第二天毛敏儿就约了朱佑佑。
    “朱公子,我跟毛小朴有点过节,你也看见了她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对我,事qíng总要解决,希望朱公子不要cha手。”
    毛敏儿开门见山。她一直要找毛小朴,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还送到她家门口,如今她要新仇旧恨一起来。可她也不想惹到朱家,她不想无端给自己竖敌,朱佑佑的父亲朱优是海阳市的副市长,正市长是他的亲舅舅李敢。
    朱佑佑嘻嘻一笑,“毛小姐,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让毛小朴给赔礼道歉好吗?她作为我公司的职员,真要出事了,不管也说不过去是不是?别的员工知道了会心寒,以后谁进我公司啊?我的公司还要不要在海阳立足啊?”
    毛敏儿脸一沉,“朱公子,明说了吧,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道歉可以了结的,你最后不要挡在中间,否则误伤了可别怪我!”
    在海阳,背靠李家,毛敏儿就是女王,说得起话,做得起人,心里还在冷笑,毛小朴啊毛小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这样吧,毛小姐,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她给辞退,只要她不是在我公司出事,我就可以不管,谁愿意身上吊桶勺子---舀事做?”朱佑佑个鬼jīng,打起了小算盘。
    “行,朱公子这个面子还是要买的。”
    毛敏儿一眼就看出朱佑佑的缓兵之计。可是她毛小朴已经孤身到了海阳,还怕她翻出她毛敏儿的手掌心么?就给你几天!
    陆东来接了个大项目,和法国人合资,地点在海阳。
    陆东来这几个月来一直过得没jīng打采,没心思往外跑,原本想让项目经理去,可一看,海阳?不是毛小朴的老家吗?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人,去她老家看看吧,也许有什么是他们遗漏了的。
    哪知陆夫人一听陆东来要去海阳,也想同行,她的老家也是海阳。这一说,陆东来倒是想起了,这位小妈也是来自海阳。
    行,一起吧。
    到海阳的第二天,陆夫人一脸迫不及待走在海阳大街上,陆东来想陪她,陆夫人不让,“你去忙你的吧,我就阿晓陪着就行了。”阿晓是司机。
    陆东来点点头,带着项目经理去了朱佑佑的公司。
    好巧不巧啊,朱佑佑就是海阳地主,负责工业区建设和人员招收,陆东来和法国方面负责资金投入和技术投入。
    陆东来淡淡地听着朱佑佑的助手对着幻灯片作前景规划介绍,随意转了一下脖子,窗外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陆东来立即跳起来,扑向门,拉开,只见门外的走廊上有一个女人,着灰色外套,蓝包裙,留给陆东来一个背面。
    不是她,陆东来摇摇头,擦擦太阳xué,太紧张了,眼睛看花了,他慢慢腾腾地合上门,回到自己的位置,向大家歉意地笑笑,却没有解释。
    正当陆东来关上门之际,从走廊一侧的茶水间走出来一个人,灰色外套,蓝包裙,手里端着一杯茶,又从窗外飘过,可怜陆东来正背对着窗口回到自己座位,没再回头看一眼。
    不得不说,有时候机缘就在一瞬间。一个手势,一个回眸,一个侧身,一个笑容,可以改变一切。
    若陆东来出门时向前多走几步,若关门时再回头看一眼,他就能发现,他千寻万寻的人儿就在眼前!他为之痛为之苦为之失眠的人,活生活到就在眼前!
    可惜啊可惜。
    毛小朴端着一杯茶回办公室,将自己的辞职信打印出来。朱佑佑跟毛敏儿打的是太极拳,从来没跟她提过辞职的事,可毛小朴觉得自己必须走。
    毛小朴郁闷啊,怎么就yīn魂不散呢,她去北京,碰到她们,现在她回海阳,她们又在,难道她们在跟踪她?还想害她?若是她孤身一个人,倒也无所畏惧,可有了初七,她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坐牢吧。
    行,我惹不起你们,我走。
    下班时,她去了朱佑佑办公室,将辞职信双手递jiāo到朱佑佑手里。
    动作毕恭毕敬,态度诚诚恳恳。毛小朴从小尊敬师长,不怎么团结同学,因为同学不团结她。她对上司永远怀着敬畏,像在主人手下讨口饭吃的小媳妇似的。
    朱佑佑仔细看了毛小朴的辞职信,有些矛盾。
    他这几天天天带着毛小朴上下班,也不是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车子。他跟父亲朱优讨论过此事,朱优的说法是,李家在海阳盘根错节的关系太多,跟他们对着gān讨不了好,你若想保护这个毛小朴,不如让她离开海阳。
    可是离开海阳又让她去哪呢?她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不是更方便毛敏儿对她打击报复吗?
    他突然问朱优,“爸,要是我娶她呢?”
    61 第六一章
    朱佑佑突然问朱优,“爸,要是我娶她呢?”
    朱优眼睛一瞪,眉头竖起,“你以为你娶了她就能保护她?幼稚!”
    朱佑佑生气了,“难道要保护一个没犯法的公民你堂堂一副市长还做不到?”
    朱估长长一声叹息,“有时候,真的做不到。”
    从政是门大学问,越到上面水越深,岸上的人以为办事容易,放着条条框框在那儿,有什么不能办的?其实啊,只有站在水里才知道其中滋味,就好比有人淹水了,站在岸上的不会游泳的以为只要会游泳的都可以将人求上来,可是,救人也是门学问,顺流,逆流,暗流,漩涡,水上有风,有天光云影,水下水糙,有暗礁暗shòu,稍不留神,人就被淹没了,这些年,他走得小心翼翼,活得辛辛苦苦,稍不留神,自身难保,能在李家这条河里救出人的可能xing不大。只是,这让他如何跟儿子说出口。
    昨天李敢市长意味深长地跟他讨论一部恩怨qíng仇的电影,就里面报仇太血腥的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李敢市长很能理解女主的报仇手段,他说,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事若不报回来,真平不了。
    朱优点头称事,他当然知道李敢的意思,别多事,别cha手,别包庇,看清形式!
    朱佑佑听闻此言,恨得当着朱优的面拍桌子,腐败之极!却又无能为力,一下子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毛小朴,你那天为什么要打毛敏儿?”朱佑佑突然想起那两巴掌,还是想笑,太神勇太霸气了,可后面怎么就畏缩了呢?遗憾,遗憾。
    “她差点让初七没了。我说过要打回的。”毛小朴直愣愣地说。
    朱佑佑惊了,难怪毛小朴化身为láng,原来是毛敏儿的举动触发了母xing母爱那根最qiáng大的神经。要知道,当母亲的平素文文静静或者瘦瘦弱弱,一旦孩子有危险,母亲的力量就bào发了,敢打蛇灭蟑螂甚至到老虎口里抢孩子。
    朱佑佑想,看来真的像毛敏儿说的,两人过节不是一般的大。
    “你辞职后去哪里?”
    “还没想好。”
    朱佑佑看着毛小朴那张淡定的脸,眼神平和宁静,嘴巴倔qiáng地微微向上翘着,带着一点笑模样。朱佑佑心中苦笑,他怎么比她还要慌,到底是谁有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