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略带戏谑的声音:“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殷勤地伺候我?”
    “你在跟一条狗吃醋?”她转过身,曹辰峰靠在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电话,因此有些恶声恶气,掩饰自己的心虚。
    “有时候做人还不如做狗舒服呢。”曹辰峰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耸了耸肩,坐过来,抽了床头的相册一张张翻过去。)
    “不要看,我以前很丑。”她夺过来,就想合上。
    “会比现在更丑吗?”曹辰峰固执地掰开她的手,没理会她的怒目相视,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这是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吧,”她扫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她骑在马上的一张照片,大约也是秋天的样子,天空很蓝,草尖泛黄,大地很宽广。她穿一件小圆领的白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的细丝带,下面是白色的裙子,黑发安静地垂在肩头,唇红齿白,记忆里已经太遥远的清纯学生样。)
    “你那时候比现在漂亮多了,”他一点都不给面子,却伸手抽出了照片,“我要了,送给我吧。”
    “不行,”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伸手过去抢,曹辰峰却比她快一步,手藏到了背后,她一个扑空,撞在他胸膛上,差点蹭上他的鼻梁。
    “为什么不行?”他微微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们凑得很近,秦莫尧一向最怕他这个眼神,一旦他这样看她,她总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被他看光了一样。,
    她咬了咬嘴唇,坐直了,还是收回了手:“算了,你想要就要吧。”!
    “这张照片对你有什么意义吗?”曹辰峰却没打算放过她。
    “没什么意义。”秦莫尧后悔自己那时候整理东西没有把这张照片一起收起来,其实她只是舍不得。这是常睦帮她拍的第一组照片里最好的一张,而且就在那天,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记得当时一共洗了两张,她不知道他那边还有没有。其实她早该扔掉了,可是他把她拍的那么好,以致于她每次看到,都能回想起那天尴尬而甜蜜的心情……
    她一直都舍不得
    然而事到如今,早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曹辰峰拿走了,也好。她倚在床头,有些闷闷地:“你为什么要这张?”
    “这张拍的很好,表情抓得很到位,拍照的人看起来技术不错。”他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她一哂:“原来你看上的是那照相的人。”'
    “还有,你那时候也是黑发。”
    秦莫尧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床对面,镜子里的她,跟照片上几乎如出一辙,她僵住了,终于知道常睦那天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
    曹辰峰果然把照片放进了钱包里,秦莫尧睨了他一眼:“曹先生,你别那么肉麻好不好?”-
    “你是我老婆,有什么肉麻的?”他毫不在意。
    她无话可说,坐了起来,把相册合上插了回去,问他:“你今晚住不住这?”
    “不了,我还要去一趟公司。”他也坐起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手上要是过敏的话,回去擦一点白花油,在主卧床头的第三个抽屉里。”
    |  “行,我知道了。”,  ~
    “那我不送你了啊,到了给我电话,晚安。”她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刚脱了外衣又发现没拿卸妆油进来,她开了门出去,却发现曹辰峰还没走。他靠在书柜上,手里玩弄着打火机,一开一合,脸陷在光线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事吗?”她绕过床,找到自己的手袋,在里面找卸妆油。他突然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低了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缠绵地亲吻她的脖子。她身上只穿着内 衣,后背靠在他胸膛上,肌肤相贴,他的手又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样的姿势让她非常尴尬,她按住他揉到她心口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走。”他静静拥了她一会,转身吻了吻她的唇,开门出去。:
    或许是换了床的缘故,秦莫尧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不知道第几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灯,她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一点。
    他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发短信,她拨回去,只是忙音。打了很多次,她终于把手机丢开,视线扫到床头的那本相册,起身拉了出来。翻到刚才那一页,她却呆住了
    她以为会是一片空白,然而被曹辰峰拿走的那张照片,却又原封不动地插在了原地。
    独照(2)-修改版1
    第二天,秦莫尧一早就回了家。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她怀疑曹辰峰昨晚根本没回家,然而开门进去,却在餐桌上看到了他的车钥匙。卧室的门大敞着,窗帘却拉的严严实实,他还在床上睡觉,卧趴在枕头上,就算是一个人,还是规规矩矩地只占一半的床。其实他睡相很好,至少要比她好得多。他们结婚第一个月,她几乎每晚上都把被子卷走,房间里空调打的太足,害他差点感冒,后来不得不每人一床被子,自给自足,免得争夺有限资源。.^
    她觉得室内空气太差,过去开窗户。拉开窗帘的时候,阳光透进来,已经有些刺眼,他却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她才发现他连衬衫都没脱就直接睡了,凑过去闻了闻,身上果然有酒味,一时心生厌烦,连叫醒他都懒得。回客厅列了下采购清单,打算一会去一趟超市。
    回主卧换衣服时,他却已经醒了,靠在床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忘了……”他简单地两个字当作交代,从床上起来,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澡。
    她很不满他一派连敷衍都不屑的态度,然而转身时他已经进了卫生间,顺手带上了门,留给她一个静默高大的背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秦莫尧莫名地觉得憋屈,她迅速换好衣服,把床单被套一股脑儿抽了下来,统统塞进了洗衣机,又全部换上新的,抚平,叠好,才觉得好过了些。
    在玄关换鞋子出去时,他正好从卧室里出来,她忍住气,努力平静地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去超市买菜。”
    “不用了,我要出去,晚上才回来。”他开始低头打领带,往客厅走,没再看她一眼。
    她的好脾气彻底告罄,甚至懒得跟他告别,关了门就走。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们完全在冷战中度过。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在哪个关节惹到了他,让他对她这么不满意,然而这已经是婚后的常态,他隔三岔五的情绪就要不正常,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任她差遣也行;差的时候可以好几天处在一个屋檐下却完全对她视而不见。她之前一度以为他淡然有礼、沉稳寡言所以比较好相处,其实不然。他们结婚前的相敬如宾在婚后完全成了相敬如冰。幸好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并且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的婚姻抱着并不算高的期望,所以也不至于太失望,不然她现在肯定是怨妇一枚
    “我都带过来了,还有假的?”她点了餐,含笑问他,“你会帮我照顾好它吧?”
    “放心,你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亏待的。”常睦答应地爽快,他一向喜欢宠物,何况是她的宠物。
    常睦想了想问:“你跟曹辰峰说了吗?”
    秦莫尧一愣,随即轻笑了声:“这是我的私人财产,没必要跟他报备吧。”
    ”
    “秦小姐,你朋友刚才结账时走得急,把钱包忘在了这里,我联系不上他,你现在方便过来取吗?”
    .
    秦莫尧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好像胳膊都僵了,终于缓缓把钱包打开。正中的照片上,她穿一件小圆领的白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的细丝带,下面是白色的裙子,黑发安静地垂在肩头,唇红齿白,记忆里已经太遥远的清纯学生样。-
    他竟然真的还留着,她手指轻轻滑过照片,停留很久,却终究合上了钱包,丢在置物柜里。努力睁了睁刺痛的双眼,不经意间泪眼模糊。
    这个城市已经灯火阑珊,窗外刮很大的风,她趴在方向盘上,仿佛缺了氧的鱼,用力地呼吸,依旧喘得全身发抖,手机响,她抽了张面纸按住眼睛,按了通话键。?
    “什么事?”
    “家里淹水了……”
    秦莫尧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才打开门,就有水漫过脚背。曹辰峰挽着裤腿,赤着脚,上身还穿着整齐的西服,站在水中央,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她原本已经觉得这个晚上郁闷至极,濒临崩溃了,却因为他那副百年难得一见的渔夫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笑了出来。
    她淌着水过去,把手袋放在餐桌上,问:“怎么回事?”.
    “也许是水管裂了?”曹辰峰脱了外套,往厨房去检查水管和暖气管。她跟过去,站在他后面。
    “能找个手电之类的吗?”他回头看她。
    “这个,”她折回去,从手袋里找了个袖珍的小手电给他。她加班回来晚了,有时候走廊里的灯太暗,备个手电方便找钥匙。
    “你确定这是手电?”曹辰峰看着那根口红状的管子,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给我。”她没好气地夺过来,在底部旋转,扭亮了递给他。
    曹辰峰看了她两眼,没再说什么,他开了橱门,一边摸索一边察看。
    “在漏水,有没有物业的电话?叫他们找个人过来修理。”他很快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已经下了命令。
    “这么晚了还有人吗?”她怀疑。
    “总有人值班吧,我们付那么多物业管理费是干嘛用的?我完全可以投诉他们。”他扯松了领带,口气愈发不佳。
    秦莫尧觉得他明显地在迁怒,然而工作了一天疲惫不堪回到家却看到一片汪洋大海,再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了,虽然她的情绪也不怎么好,终究是懒得跟他争论,在客厅的通讯录上找了号码打过去
    等折腾完,已经是午夜了。整个房子,从厨房到客厅,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两人坐在沙发上,连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更别提收拾了。
    曹辰峰在抽烟,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去丽景那边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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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照(3)-
    于是他们在午夜的时候穿过了大半个城市,到了丽景这边的公寓。其实这里才是他们本来定的婚房。二层的复式结构,足够大,又临湖,风景绝佳,空气质量高,十分适宜居住。装潢上也下足了功夫,按英式的标准配备的,设施齐全,然而她却总觉得太大,打扫起来麻烦,而且离市中心远,尤其是每次加班的时候,大半夜一个人开车回来,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陪伴自己的只有客厅滴滴答答的壁钟声,简直静得要发慌。
    所以多数的时候,他们还是住在市区相对简陋但明显更方便的公寓
    秦莫尧放下东西就去洗澡,她觉得疲惫不堪,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昏昏沉沉得几乎要睡着,等回过神来,水都快凉了,重新用莲蓬头冲了个热水澡后,她穿好睡衣出来。
    曹辰峰已经在另外的卫生间洗过了,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看新闻。她去厨房找到还在保质期的蜂蜜,帮他冲了一杯,见他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自己端着杯子上楼去。
    没想到刚躺下不久,他也跟了进来,轻手关上了房门。这是一个礼拜来他们第一次在同一时间入睡,她还醒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索性装睡。他摘了眼镜,掀开被子进来,在她身侧躺下。她挣扎良久,终于坐起来:“我再帮你拿床被子。”
    “不用,就这样好了。”明明有前车之鉴,他却似乎并不领情。
    一会被子被卷光了可不要怪她,秦莫尧暗暗地想,其实也实在懒得动,于是又躺了回去,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床头的灯被关了,曹辰峰的身子挨过来,从后面半搂住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