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还能有谁。”玉芽扶着青花茶壶的提梁, “一听那话, 别人可是说不出口的。”
    “唔,他那话有什么问题吗?”
    玉芽睁大眼, “问题大了,哪家公子上赶着和人比脸的?”
    楚意又喝了一口茶水,“脸也是资本,万物有分美丑, 为什么不能比?”
    “话是这么说没错……”玉芽放低了声音,理是这个理,但男儿志在四方, 怎么能如此狭隘呢?
    旁边的贺离收回耳朵, 一扇子敲在随身跟着的侍卫辛都脑门儿上, 扬了扬下巴,“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人家说的多好。”他轻哼一声,“旁边坐的是谁?”
    辛都回道:“仪华长公主。”
    说着想到自家少爷盛世美颜, 他又刻意小声道:“最近这位殿下广招面首,少爷你还是小心点儿为好,真要被她瞧上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贺离回到躺椅上,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一边儿去,挡着我了。”
    下面的独舞已经接近尾声,莲漪跳舞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往上飘,二楼正中间的纱帘半挂着,隐隐能看见坐在里头的人身着浅蓝色的宫装,脸被纱幔半遮着,她倒是没能看清。
    气势十足,不愧是史书里公主列传的第一人。
    不过阮风已经入府,希望这位长公主能坚持的久些。
    莲漪在看楚意,楚意也在看她,这个时间点莲漪和九王爷赵重原的感情已经萌芽,莫说进王爷府,就是普通的小官人家也绝迹不会心宽地娶一个青楼jì子为妻,她想要入主王府,头一件事就是转变身份。
    十年前魏国公幼女魏莲舒于荆州地界失散,被拐子卖到了荆州商户中为婢,两年前作为陪嫁随着商户家的小姐嫁到了京都,因惹了祸被那家的当家夫人打了个半死撵了出去,后yīn差阳错入了玉楼,沦落风尘。如今在玉楼前任花魁暗香身边做事儿,暂时倒是没有沾上那些个污糟事。
    后来莲漪便是取了她身上的信物,巧妙地顶了她的身份,从风尘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小姐世家贵女。
    借着这层身份接近九王妃,弄死人家之后顺顺利利上位。
    楚意笑了笑,哪能让她这般如愿呢,今生还是叫她规规矩矩地待在玉楼的好,省的到处祸害人。
    今次星月坊本来打算让莲漪跳一支舞唱一首曲儿,可星月坊坊主怕长公主责怪,在莲漪独舞结束之后就把人拉了下来,叫她下面不用登台了。
    莲漪满心不愿,星月坊比起玉楼可要高级的多,“说好了一支舞一首曲子,坊主这般行为可是背信。”
    坊主皮笑肉不笑,“莲漪姑娘,背信二字严重了,只是事出有因我也无可奈何,你放心,该给你的报酬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她抬了抬手便有人将银钱递上,莲漪表情不大好地将银钱手下,坊主便没再理她,又招呼着坊中歌舞女继续上台。
    莲漪拂袖就要离去,却被一个面熟的小厮拦住,“涟漪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莲漪眉角上扬,随着人去了二楼,小厮替她打起竹帘子,她双手jiāo叠在腹前进里两步屈膝问好,“周公子。”
    周继言带着笑,满脸温和,“莲漪姑娘请坐。”
    他两人看着歌舞相谈甚欢,不过一会儿整个星月坊的人都知道这前驸马当着长公主面儿的邀约莲漪,当然,楚意也知道了。
    “殿下,这驸马简直是……”
    楚意打断玉芽的话,“哪儿来的驸马?”
    玉芽连忙改口,“周继言简直不把咱们长公主府,不把殿下你放在眼里!”
    “我说过不必理他,既然和离了就断个清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海了去了,咱们府里不是新进了十几个?犯得着理会他吗?”
    楚意转头瞥向左边的竹帘子,言语间给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
    那侍女颔首过去,猛地将竹帘子往上一捞,便见着半蹲在旁边的男人,心头一惊差点儿一脚踹过去,好在侍卫辛都拦的及时,才没叫他家少爷那张脸悲剧。
    “隔帘偷听,贺公子真是好生放肆!”玉芽上前冷喝道。
    贺离尴尬地笑了两声,捡起地上的扇子,“误会误会,捡东西呢。”
    玉芽将信将疑,回到楚意身边询问她的意思,“殿下,你看如何?”
    贺离半低着头,辛都挡在他前面,楚意托着下巴,“请贺公子里面坐。”
    她的声音清缓动人,辛都这心里头却是一个咯噔,只是长公主相邀寻常人哪能拒绝得了。
    侍女取了矮凳摆在一边,贺离对着楚意拱了拱手方才坐下,他穿着一身青墨色的广袖对襟袍子,身姿挺拔,只是一直半低着头,她瞧来瞧去也没能正面儿看全那张脸。
    “贺公子低头不言,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
    “不不不……”这话就是他亲爹亲哥听见都得急,贺离连忙抬头回声儿。
    他这一抬头楚意倒是看清楚了,眉如墨扫,眼似辰星,正如传言的那般,这张脸生的确实好,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只看了一眼叫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都跟着一颤,差点儿没把边儿上的茶盏都给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