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做好所有准备,换做以前,早就动手,但是现在,他必须以岁岁的安全为先。
    他不能伤到她。
    手机屏幕忽然响起。
    是连夏生的来电。
    资临不耐烦地接起,“连夏生,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娇娇软软的声音:“资临,是我。”
    资临绷着的脸瞬间柔和,像是吃到一颗草莓,又甜又惊讶:“岁岁?”
    “嗯。”
    短暂的停顿。
    资临心跳加快。
    两人异口同声:“你还好吗?”
    资临松口气,“我只要你好。”他小心拿着手机,语气宠溺,哄:“岁岁别怕,今晚我就能接你回家。”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资临,你先回去。”
    资临僵住,随即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德语。
    ----要是有人威胁你,就咳两声。
    没有咳嗽声的回应。
    女孩子说:“资临,没有谁威胁我,也没有谁会伤害我。”
    资临瞥向窗外,阳台上多了个人影,披着外衣,瘦削纤细,一头乌发披在肩后。
    他连忙下车。
    抬头,阳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似乎躲到了窗帘后面。
    是她。
    他知道是她。
    资临对电话里说:“岁岁,你出来,让我看看你。”
    电话那头沉默。
    不一会,阳台上有了动静。
    窗帘后重新有人迈出来。
    资临渴望地看过去,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手臂:“岁岁,你看到我了吗?”
    “嗯,我看到你了。”她声音越发温柔:“你今天穿的西装和领带,是我替你定制的那一套吗?”
    资临语气轻松:“是,我怕你嫌弃我穿得不好看,就不跟我回家了。岁岁,快下来,我给你备了回家礼物,你一定喜欢。”
    “资临。”少女拉长尾调,声线有些沙哑,音调却出乎意外的平静:“我今天不能跟你回去了。”
    资临脸上笑容消失,仿佛一盆冰水泼下来,冻得他全身都僵硬。
    她在说什么?
    她为什么不能跟他回去?
    岁岁目不转睛,盯着楼下的男人,缓缓说:“我有我要做的事,必须暂时留在南城,等我以后回去找你,好不好?”
    “什么事?”
    岁岁拧紧眉头,“我不能告诉你。”
    “我必须知道。”
    岁岁死咬嘴唇,“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我信。”
    “我说我是连夏生说的那个隋穗,我说我不是朝岁岁,你信吗?”
    资临耳朵嗡嗡叫,眼前金星乱舞,心脏快要爆炸,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我不信,你是我的岁岁,不是别人的谁。”
    “资临,我求你这一次。”
    她的声音冷静平和,决绝漠然,不容任何抗议。
    他辨得出。
    她在说真话,她祈求他离开。
    资临仰起脖子,冷峻的面孔比黑夜更令人胆寒,声音却呜咽颤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就跟我走。”
    “我会跟你走,但不是现在,你不能bī我。”
    “所以你不跟我走,是吗?”资临低下脑袋,不敢听答案,狠咬自己的手,堵住差点溢出的哭声:“今晚我会在这里等一整夜。”
    “资临……”
    资临连忙将电话挂断,失魂落魄躲进车里。
    车窗升起的一瞬间,他伏下去,脸埋进膝盖,身体佝偻。
    脑海中有无数个画面浮现来,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愿意去想。他不是傻子,和她朝夕相处,多多少少也怀疑过。
    ----“资先生,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她问过他。
    多么荒诞的事。他应该这样想才对。
    可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告诉她:“哪怕你身体里装着九十岁老太太的灵魂,我也依旧爱你。”
    他情愿她是九十岁老太太,也不愿意她是那个年轻貌美的女星隋穗。
    他查过隋穗的事,知道她最爱谁。
    连夏生,隋穗一生的挚爱。如果她是隋穗,那么连夏生将是她的挚爱。
    资临将脑袋埋得更低,几乎无法呼吸。
    房间里。
    岁岁转身收拾枕被。连夏生坐在沙发里,问:“你在做什么?”
    “他今晚肯定不会走,在车里睡,会着凉。”
    连夏生没有阻止,叫来女佣。女佣接过枕被往楼下送去。
    “你觉得他会信你吗?灵魂转世的说法,听起来就很荒唐。”
    岁岁垂下眼,轻声说:“会,我说什么,他都信。”
    连夏生起身,将灯关掉,“你有你要解决的事,可他不一定等你。”
    岁岁努努嘴,靠在阳台边。
    连夏生站到她身后,视线遥遥望出去,楼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安静地停在楼下。
    连夏生拿起毛毯,为她披上,“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为难明家,以后我专心处理你的事,这段时间内,不要再想其他的事。”